面对冯和的质问，凌萧沉默少许，终于无奈摇头，“晚辈，没有办法证明。”
气氛好像登时僵滞下来。
凌萧心中也颇为忐忑，不知冯和会有怎样的反应。只是，想要证明自己的话，必须要找到莫羽姬或者米晴。
但她们或者已经不知踪迹，或者还远在数千里之外的青州，莫说想要找到他们并不容易，即便能够找到，冯和难道不会怀疑，是他们事先串好的口供么？
所以，这其实是一个很无奈的死结。
凌萧之前自然也曾想到过这些，不过他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寄希望于冯和足够地精明。换句话说，其实就是赌一把……
不过，总还是要努力一下的。
所以稍顿一顿之后，凌萧又补充一句，“青州米家的米晴，她也经历了那天的事情。”
又陷入了难耐的沉默。
好长一阵子之后，冯和才终于淡淡开口，“我相信你的话。许多细节都如此详实，虽然相距的时日稍长了一些，但若有心去查证，也还是不难。所以，我相信你的话。”
凌萧心中不由一松，连忙恭敬地道：“多谢前辈。”
冯和又举起手中的那块玉简，“说起来，你也算帮了我的忙。是我当时见冯贤修炼资质不行，即便我费了偌大力气，也只让他修为步入到练气四层；以他的心性资质，只怕越来越难再进一步了。我也无法让他破例进入万象门，才一时心软，把这块玉简给了他。”
“却不料，没有几年，他便被人杀害，我也以为遗失了这块玉简，也因此受到了宗门的责罚。所以，你此时归还这块玉简，其实也算是解了我的罪责，算是帮了我的忙。甚至，也是帮了我万象门的忙。”
凌萧静静听他说着，也并未露出太过兴奋的表情。因为他清楚，下面必然还会有一个但是的转折……
就听冯和继续说着，“以你如此年纪，能有练气七层修为，再加上这样的功绩，再有我帮你说情一二，想要破格补录进之前招收的那批弟子中，并不算特别难的事情。但是——”
终于说到了但是，凌萧凝神去听。
“但是——你毕竟已经有修为在身，是以散修的身份进入万象门的。所以最多也不过是普通外门弟子，要比旁人路更难走，想获得千锻诀可不容易。未必能比得上，去其他地方寻觅机缘。你，还想进入万象门么？”
凌萧也不由微微沉默，这些他也听向老说过。
而且，向老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么？他们这些原本的散修，毕竟很难得到宗门的完全信任，要比其他那些进入万象门才开始修炼的弟子，要艰难得多。
但是，自己想要锤炼真气，巩固修为，目前所知的唯一办法，就是进入万象门，获得千锻诀。无论再难，也只有奋力一搏了。
所以只稍稍停顿之后，便向冯和施以大礼，“请前辈成全。”
……
烟尘谷，位于烟云峰更西一些，是青龙山脉上最大的几处灵药种植地之一。
原本灵药生存的环境苛刻，很难人为种植。不过四象山脉上灵气充裕，要远胜过齐云峰那里，所以还是被万象门的前辈，用大法力布置下聚灵阵，满足了灵药生长的条件。不过，也只能种植一阶、二阶的灵药，三阶及以上的，就已经是很少见了。
几天前，拜见过冯和之后，便在后者的帮助下，进入了万象门。
以他的年龄，能修炼到练气七层，而且有交还了《万象门炼器基础》玉简的功绩，再加上冯和的说情，倒是没有经历什么波折。
不过，也正如冯和所言，正如向老所言，他进入万象门之后，也只能成为一个普通的外门弟子。又因为他进入万象门时，自称“略通炼丹”，所以被分配来烟尘谷，种植灵药。
其实粗通炼丹的弟子，只是被分配来种植灵药，多少有些浪费。
不过，限于凌萧的身份，毕竟是不知根底的散修；所以即便有冯和为他撑腰，宗门依然暂时将凌萧安置在了这里。
万象门毕竟不以炼丹为长，虽然也种植些灵药，却只是为了维持宗门所需。所以这些种植灵药的地方，自然都会稍稍偏僻一些；被分配到这里来的修士，多半也不会是被宗门重视的弟子。
已经是第五天了。
对烟尘谷的情况，凌萧也粗略有些了解。
烟尘谷这里，共设置一位筑基期内门弟子，主管事务；以及四位外门弟子，负责辅佐，多了凌萧之后，便是五人。
每年依着宗门的规定，五位外门弟子，各分一块区域种植灵药，按时交纳一定的灵药数目。而他们五人，不，现在是六人，也可以从上交的灵药的价值里，分得一定的比例，作为奖励。
那位筑基期的弟子，名为蔡仁，只比冯和师兄晚一届入门，但如今不过才筑基一层的修为。由于他进入练气七层就迟了一些，所以只与冯和师兄相仿的年纪，但气血、身子骨都已经有些衰弱了。只怕有生之年，若没有什么奇遇，也就绝不可能有结成金丹了。
凌萧来到这里也有几天了，但也只见过他一面。
对于凌萧的到来，蔡仁根本漠不关心，只在最初进来的时候召见他一次后，便再未露面过，只在自己的住处闭门修炼。
名义上由他主管烟尘谷，其实所有的事情，都是剩下的外门弟子去做的。
而蔡仁之外的四人，倒是有三个，明显不欢迎凌萧的到来，甚至隐隐对他有几分敌意。凌萧当然明白这种敌意来自哪里——本来他们是四个人，收获自然是四个人来分；但多了凌萧之后，每个人分配种植灵药的区域当然就小了，收获自然也少了，他们又岂会愿意？
这四人是两男两女，分别叫做景文、范好、曹念和丁咛。
他们也是今年刚刚进入万象门的弟子，而且都有修为在身；修为最弱的丁咛，也有着练气七层的修为。由此也可以想见，万象门对他们这样的散修，挑选的条件的苛刻。
当然，四人显然也同凌萧一样，并不怎么受宗门的重视，所以才会被分配来打理烟尘谷。
对他们的敌意，凌萧理解的同时，也觉得很无谓。
说简单些，他进入万象门，只是为了求得千锻诀，锤炼自身真气而来；说复杂些，也是想要筑基、结丹，想要追求长生大道，着实不想跟他们在这些小事上斤斤计较。
所以对他们三人，凌萧是能避则避，能躲则躲。
反正每人分了一块区域，互相之间也没多少照面的机会。
唯独修为最弱的丁咛，也许是觉得两人修为都是最低，自然应当互相倚助一些，所以反而对凌萧有那么一些善念。他们两人负责的区域相距也近，间或碰上了，丁咛总是会笑着主动向凌萧打声招呼。
丁咛模样并不特别漂亮，不过颇有几分清秀，又很爱笑，所以也颇讨人喜欢。
凌萧自然更不会对她，有什么敌意。
每次见面了，打声招呼，也会停下来，跟她闲聊几句。不过，关系也仅止于此了，远远谈不上什么更深入的接触。
其余时间，一大半用来每日勤勉的修炼。
剩下的一小部分，则去打理分配给自己的那块区域。
这些仙家灵药，自然不会是像世俗间的菜园子一样，种得一排排，就等着收割便是。虽然不用如在齐云宗那样，漫山遍野地去找，但也少不得要爬高上低，到适合灵药生长的偏僻角落里，去打理、养护，等着长成之后摘取，然后重新种下……
其实这也是很麻烦的一项工作，灵药生长条件更加苛刻，生长周期不等、需求不一，打理起来自然也很不容易。
好在凌萧也是练气七层修为，又有赤焰翅可以飞遁来往，才能轻松完成每天的任务。
日子一天天过去。
凌萧在万象门、烟尘谷这里的生活，也渐渐变得极为规律起来。
不过，关于他最关心的千锻诀，却是没有丝毫消息。当然，这些难处，他也早就预料到了，所以虽然焦急，却也只能慢慢等待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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