耀国的年终祭典在耀国是一个极为重要的仪式,每隔四年的年末都会由耀国的上三宗轮流举办,今年恰好轮到了日耀宗。
由于耀国本身的政治制度是多个宗门联合执政的模式,因此整个国家也是支持多神制的,于是各个宗门主持祭典之时,关于主祭神明也会有不同的说法。
日耀宗的主祭神明便是日神,也称为光之神,主掌时间、光明和力量,传闻中日耀宗开宗祖师所修的功法乾阳决便是来自于日神的恩赐。
年终祭典之所以在耀国极为重要,重点就在于祭典中的献礼与神恩环节,主祭宗门会派出一名主祭,在献礼环节率领陪祭们向神明献上精心准备的祭礼,祈求在未来几年里耀国能得到神灵庇佑,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如果在祭典上献礼的祭礼足够让神灵满意,神灵便会降下神迹和恩赐,在场的人都能享受到神恩,之后无论是修行还是斗法,都会更加得心应手。
特别是负责祭祀献礼的主祭陪祭,能够享受到更多的神恩,在耀国历史上不乏有在年终祭典后不久便奇迹般地突破到超凡的例子,这些传奇例子让年终祭典变得更加特别。
因此往年年终祭典的时候,各个宗门里为了争抢主祭和陪祭的名额,时常会从明争暗斗发展成武斗比拼,猪脑子打出狗脑子来。
以至于到近几十年,耀国为了解决因为献礼人员名额的选拔问题,每隔四年都会举办一次年终大比,设置了一些奖品的同时把纷争尽量控制在可控的范围内。
然而刚刚在年终大比上唯一一个以如意境境界夺下陪祭名额的阳天赐,此刻却是站在日耀宗宗主阳修业面前,脸上写满了“我是大冤种”的表情。
“爹,要不然陪祭的名额还是给七师兄吧,七师兄在神通境蹉跎这么多年也不容易,我这么年轻就拿到了名额,以后总有机会能拿到的,而且你儿子我资质这么好,感觉也不需要这种外力。”
阳修业坐在高位上打坐,听着阳天赐的话,眼皮都没抬一下,“该你的就是你的,老七跟我修行这么多年,到现在连后进晚辈都不是对手,他去陪祭只会让日神蒙羞。”
阳天赐低着头不吭声,他是阳修业踏入超凡之后许多年才生下的幼子,因此得名天赐,而他口中的七师兄阳辟新已经年过九十,离寿尽越来越近了。
修行世界极为残酷,这位性格良善但天赋平庸的师兄平日里就不讨阳修业的欢心,而他越是不得欢心,得不到好的修行资源,自然修为也是愈发地落后于人,进入恶性循环。
“老七那里我会派人送去乾阳丹,能不能成自有他的命数,你安心准备祭典便是。这次祭典很重要,不要再说什么把名额让出去的蠢话。”
阳修业对这个天赐的幼子格外宠爱,见他闷不吭声地抗议,便只能无奈地松了口。
他对这次的祭典十分看重,有了皮特这样难得一遇的祭礼,或许日神会赐下不同凡响的神恩,要不然他也不会费那么大功夫暗中安排,让阳天赐在年终大比上一路过关斩将,“侥幸”得到一个名额。
“爹,我看乌托邦的论坛里说,修士成就超凡之后,就会被神祇盯上,然后...”
“然后被神祇吞噬?”阳修业冷声打断了阳天赐的话。
阳天赐被阳修业气势一震,原本他鼓起的质问真相的勇气也随之而散,“可是论坛上那么多超凡前辈都站出来发声了,总不会有假。”
“难道你怕被神祇吞噬,就不去突破超凡了吗?”阳修业从高座上站起身,走到了阳天赐面前,拍了拍他有些迷茫的脸。
“我...我是在想,过去那些经过年终祭典的神恩之后的意外破境,会不会就是因为提前被神性侵蚀的缘故...哎幼!”
阳天赐捂着被阳修业敲了一下的额头,敢怒不敢言。
“那又如何?你也看到了论坛里说的,神性侵蚀可以压制抵抗,甚至神灵也能被修士杀死,如果被神性侵蚀就能突破到超凡,被侵蚀了又如何?”
阳修业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自己的傻儿子,他竟然看不明白,所谓的年终祭典便是耀国特意主动向神灵奉上祭品,来换取所谓的神性侵蚀,他还嫌弃上了。
况且这一次的祭祀还有一件那么难得的祭品。
“与其在这里思虑忧惧,保持好状态迎接即将到来的祭典才是你最应该做的。你想解决神灵的问题,首先你得要成为超凡。”
...
霍长歌混在晨曦广场的外围人群中,沉默地张望着。
日耀宗主持的祭典按照惯例会在海平面上出现第一道晨光之时开始,此刻距离破晓之时还有约莫小半个小时,但广场上以及广场外围早已站满了人。
此时的天色还是完全漆黑的夜,晨曦广场上亮着照明的术法和灯,广场外围则是站好了守卫,将不在受邀名单上的修士和普通民众牢牢地挡在外面。
晨曦广场的中央是祭台和今天负责祭祀的耀国精英,在中央祭祀区域之外,耀国的五大宗门和其他零散宗门将广场分成了六块或大或小的区域,提供给他们观礼以及分享些许神恩的机会。
霍长歌一眼就看到了被锁在广场正中央祭台上的皮特,这家伙太白了,被人扒光了衣服锁在地上像是一只有着白色皮肤的家畜,在微亮的光照下格外的明显。
皮特似乎也预感到了自己的结局,这些异世界的土着似乎是要用他来举行什么邪恶的仪式,他有些绝望地嘶吼着求救,但从周围人的反应来看并没有人能听懂他的求救,所有人的脸上都写着厌恶和期待。
他当然会后悔自己一时冲动逃离了乌托邦,如果能回到那天他一定不会做出这个草率的选择,至少他会先和乌托邦虚与委蛇一阵子,对这个世界了解更多一些信息再实施逃离计划。
霍长歌穿越前虽然没怎么好好读书,但简单的单词如“help”还是听得懂的,他有些不忍地扭开头,谨慎地观察着广场上的动向。
来之前陆川就开解过他,以德报怨何以报德的道理他也明白,但不管怎么说皮特毕竟也是穿越者,霍长歌还是难免会产生物伤其类的不忍之心。
他今天的任务其实很简单,他和特事组的许多同事分散在了晨曦广场的各个方位,在祭典开始之后,他们便只需要用手机拍摄一些照片,及时地传回乌托邦去就可以了。
“滚开!”
“对不起,对不起仙师...”
时间一点点过去,突然间霍长歌的侧前方传来一阵吵嚷声,广场外围的守卫似乎是和民众发生了冲突,一个大婶被粗暴地推倒在地上,边上一位像是她丈夫的人则是弯着腰不住地道歉。
霍长歌下意识地想要去扶人,但随即反应过来这并不是合适的场合,而周遭的耀国人似乎对这样的情况早就习以为常,纷纷开口指责那位大婶冲撞了守卫,对神灵不敬。
对神灵不敬在耀国似乎是一个很了不得的罪过,那对夫妇急切地想要辩解,身边的人见他们还敢狡辩,言辞间就变得更加不客气了。
有附近的民众也被这边的动静吸引,听到这里有人不敬神灵,完全没有询问事情的经过便加入了对这对夫妇的指责。
在推搡之间夫妇俩原本靠近广场的位置被人占住,崇敬神灵的正义民众来到了与神灵更接近的位置。
那对夫妇被挤出了人群,大叔还在勉力尝试往人群中挤,而大婶只是坐在地上嚎哭,哭喊着自己没有不敬神灵,突然间天色微微一亮,广场上便响起了一阵惊呼声。
“当~当~”晨曦城的钟声适时地响起,一名身穿带着红纹黑袍的主祭修士便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中走上了祭台。
【一叶障目】
霍长歌使用了隐身的符箓,拿出手机开始拍摄起来,镜头里站在祭台边上的日耀宗主祭念诵着独特的祷文,站在祭台第二层陪祭们也在应和着,祭台上除了竭力哀嚎祈求的皮特,还有许多发出宝光的天材地宝。
祭台上的阵纹渐渐亮起,纹路却是殷红的颜色,皮特的叫声渐渐变得微弱,连带着霍长歌手里的镜头也抖了几下。
...
通天大圣:“我的天呐!真没想到耀国会是这样一个国家,他们居然拿活人来祭祀神灵,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所谓的神灵和我们这些天在讨论的神祇应该是同样的东西吧?[图片][图片][图片]”
幽冥使徒:“???我靠,活人祭祀?这是邪教吧?”
通天大圣:“太夸张了,我一个耀国朋友邀请我参观他们的年终祭典,真没想到会是活人祭祀,而且根据他们耀国人的说法,这个被祭祀的日神是会在祭典上回应现世的!”
随着耀国祭典的开始,乌托邦在网络上的行动也迅速地开展,第一步就是用他们在论坛里自己培养的网红小号,在关于神祇的热帖下发言,引发讨论话题。
耀国的凌晨在景国和武国大部分区域都已经是上午,网红用户在热帖下的最新发言,再加上官方特意调整了权重,一下子就引起了普通用户的关注。
临风微醺:“耀国是什么鬼国家,他们没有超凡吗?不知道神祇是所有修士的敌人吗,居然还公然祭祀神祇,而且还是用活人?”
乾元洞清虚子:“我们和耀国之间有一些贸易合作,刚刚我找了管事长老问询,耀国似乎每过几年就会举办一次年终祭典,而且耀国或许真的和神祇之间存在着一些更深的关联,这很难不让人怀疑这个国家的立场是不是站在人族这一边。”
耀国和神祇的关联是确实存在的,作为神祇话题的一个新分支,给这两天大家把素材聊的差不多用完的神祇话题又增加了新的内容。
通天大圣的账号作为现场的目击者不断地传回耀国现场的照片,残忍的现场,被预设邪恶立场的耀国宗门,对祭典狂热的民众,勾画出了一个深陷邪教影响的国家形象。
紧跟着,乌托邦就推进话题进入第三阶段,由官方账号发起。
乌托邦外交部长:“@通天大圣,您好,我是乌托邦外交部部长焦北川,请问您在帖子里上传的照片真的是今天在耀国现场拍摄的吗?”
幽冥使徒:“哇,乌托邦外交部长,这是真人吗?”
通天大圣:“蠢货幽冥,人家在论坛发过帖子的,当然是官方真人。@乌托邦外交部长,焦部长您好,我对天发誓,我在帖子里上传的照片都是刚刚在耀国现场拍摄的。”
乌托邦外交部长:“非常感谢,您照片中耀国用于祭祀的男子和我们一样都是来自蓝星的穿越者,是我们乌托邦天选之人的成员之一,这个信息对我们非常重要。
耀国上个月刚刚在无尽之海上袭击过我们的核心成员,今天又用天选之人来祭祀邪神,面对这样明显的敌对行为,我们将会立刻采取必要措施捍卫我们的权益。”
以焦北川名义在论坛上发出的信息瞬间引爆了论坛,耀国祭祀神灵,和神灵有深层合作就已经让吃瓜群众吃到饱了,祭祀用的祭品还是一个天选之人...
要出大事了!
...
“做的不错,你的角度拍的照片是最好的,家里已经把它发到论坛上了。”余欢从广场的另一个角落闪到霍长歌身边,“走吧,准备去下一个任务了,第一军团过来之前我们还有很多要做的事情。”
“好的余叔,您等等我。”霍长歌点了点头,在余欢不解的目光中开启时间零朝广场的方向跑了过去,回到了自己刚才拍摄的位置。
听这里的民众们说,这一次的神恩是前所未有的,他们兴高采烈地欢呼着,称颂日神的名。
霍长歌一眼就看到了被挤到广场的边缘那对夫妇,那位大婶已经没有力气再往前挤了,大叔则是神情沮丧地搂着他的妻子,他们没有不敬神灵,却还是错过了这前所未有的神恩。
他一闪身来到两人身边,从储物戒里抓出了两把景国币分别塞到了两人的口袋里,然后在慢到几乎停滞的时光里写了一张字条,塞到了大婶的口袋里。
“神不会保佑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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