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蛋、疯子和危险分子”是斯帕特城的埃古能够收到的最好风评,这样的人能够忝居执政官之位三十余年,就只是由于其乃是上任法老王最小的一位叔叔。美帝奇帝国推行“废奴令”的时候,家仆上万的埃古就阳奉阴违,只是由于他的身份才没有受到惩处。
在其治理之下的斯帕特城毫无生气,往来的商贾都不愿在这个税赋繁多的城市用心经营。若非美帝奇最大的尼若河流经此处,而在洪水泛滥过后又有着大把良田可供种植,这座城市的市民怕是早就被饿死。可即便这样也不见埃古有何悔改,他任用带有鼓胀钱包的小吏和精于案牍的会计去应对帕夏长官的检查,可却使用弯刀和弓箭去对付已经沦为农奴的城市居民。
在他的管辖之下,暴力既是个人性的,也会官方性的。刑讯逼供得到了埃古这位执政官的批准,常常被用来揭露任何敢于诋毁其名誉(如果还有的话)的异端邪说。在斯帕特城的民事审判中刑讯和惩罚的手段通常是削掉耳朵,砍下鼻子,很少直接动用绞刑或者枭首。这并非是出于仁慈,而是担心会损失还有些价值的劳动力。事实上,更加残忍的割去双乳后用火把烧焦止血,也是一种常用手段。
当布列塔尼在诺姆城宣布成为僭主,同时表明会保护“高贵者随意役使奴仆之权利”后,埃古便对于这位血缘上的侄孙有了很大好感。他甚至在接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召集身边宠信的官员开会,讨论关于是否响应布列塔尼号召,拒绝承认现任美帝奇法老王合理权力。埃古很自信地认为诺姆登基的那位一定会重用像他这样“生来高贵”的亲族,可殊不知一个人在别人眼里的位置是否合适,其实和自己的判断从来都存在偏差和争议。
倭桑本藩军团的到来,大大增强了其整体军力。而又因为诺姆城本身就是一座商贸城市,除了可以肆意掠夺的财富,困拘此地大大小小的商队还为他们提供了大量可以用来背负辎重的驼兽。这大大减轻了传送们法阵的运输压力,总大将莅临当日,倭桑人就整合出一支穿越城外暴风屏障的征讨军队向周边城市进发。
有了大量沙犀和肿背马之类的驼兽,倭桑军队不再采用避开城市去沙漠部落“就食”的游击作战方式,而是准备直接攻略美帝奇的人类城市。他们将大量的器械拆成零件由驼兽背负,军队采用急行军方式一路疾行,在落日之前就感到了斯帕特城的外围绿洲。时值粮食收割的时节,城外属于埃古执政官家族的农庄已经早早地完成了作物的收集工作,晾晒也完成近半。当军团趁着夜色到来之后,囤积于粮屯之内的粮食眨眼之间就变换了主人。
由随军法师布置好黑暗结界,倭桑的工兵迅速在场院里就地安装起攻城器械。一夜功夫,四台坡道车和十数座箭塔拔地而起,虽然由于行军紧迫没有携带国崩炮这样的攻坚利器,但数十架轮臂投石机也能够解决一些问题。当炽日的第一缕阳光闪耀在尼若河上,涂抹沥青的石弹就呼啸着飞射向斯帕特城里。潜伏在此地的倭桑忍士们收到信号后,皆呼吁惊恐的农奴们顺势揭竿而起。在外城居住的人们在大批磨刀霍霍的杜跌奴隶武士逼迫下蜂拥涌向城内,伪装在其中的倭桑精锐在城市戍卫队想要闭锁城门之前,先一步奋发而起。
原本为攻城准备的武器最后反而架设在斯帕特城头,倭桑军队居然使用轮臂投石机向城市之内发起轰击——在管理这座城市期间,贪生怕死的埃古执政官虽然没有花过一分心思、一枚银凯特来加固城防,却将自己的官邸打造成一座固若金汤的堡垒——悍不畏死的杜跌奴隶武士发起的数次冲击,竟然都被其雇佣的沙漠精灵私人卫队屡屡打退。
“那些贱民为什么说胆敢袭击城市的匪徒是诺姆城布列塔尼派来解救他们的军队?”穿着睡袍举着弯刀的埃古在议事厅大声咆哮,没有一个近臣敢于上前搭言——疯癫的埃古在暴怒之下刚刚竟然一刀砍死了自己的正妻,此时那个女人颈间喷出的血水还浸满了地毯。仿佛是也觉得和这些人发怒没有什么实际意义,埃古转而向跑腿的近侍吼道:“那些戍守法师呢?斯帕特城遭到了攻击,黑袍法师和他那些穿着灰袍的徒弟为什么还不施法赶走盗匪?”
被执政官吼声吓到的近侍怔了一下后赶紧跑向门外,他的后脚跟刚刚迈出大门,飞旋而至的弯刀就“啪”的声砍入门槛之内。“把那个总是爱说大话的老头喊来见我!快快快!”埃古的嘶号声再次响起。近侍跑出去没有多久就飞也似地跑了回来,议事厅内的众人已经从大窗看到乘坐着飞毯的黑袍戍守法师队长正带着几个灰袍法师匆匆赶来。近侍加紧脚步走到了埃古身前,似乎想要偷偷报告一些情况。执政官此时也顾不上其它,只得俯身垂耳示意他拣要紧的说。
“执政官阁下,您花钱雇的那些佣兵收到了带有戍守法师签发标记的卷轴,他们正在分发兵刃。我觉得——”近侍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可在言语中内容吸引之下,埃古不由得向其越贴越近。冰冷的微笑逐渐浮现在这个年轻俊美的沙漠精灵近侍脸上,当笼在袍袖之中的双手骤然分开之时一柄淡金色利刃出现在他手中,转瞬之间就被其反手送入凝神静听执政官的胁下。心脏被刺破之后,埃古立时毙命当场。
一击得手的变形怪没有去管卡在斯帕特城执政官肋骨里的金剑,他转过头来向和埃古签有契约的沙漠精灵流浪佣兵团长喊道:“幸不辱命!诸申谨记!仇敌难抵日渐彷徨,持剑当为精灵之王。金剑就插在仇敌的心脏之中,美帝奇法老王一族的热血将洗涤千百年来人类施加于我族的耻辱……”在那个沙漠精灵大武士双目圆睁瞠目结舌之时,走到议事厅内的黑袍法师已经看到了埃古倒伏毙命的身形,年迈的斯帕特城戍守法师队长抬手施法,一发火球术轰击向正洋洋得意,似乎在向同伴大肆宣扬的“沙漠精灵近侍”。
异怪看到袭来的火球心中暗喜,面上却表现出万分惊恐的神情。一枚圆丸状事物从从它的袍袖之中先于火球术滚落到地上,伴随着火球爆炸那枚圆丸也爆出一阵浓烟。变形怪借着这个机会先一步躲到了议事厅的立柱后方,天赋变形能力瞬间发动,就在整个大厅的众目睽睽之下,一个全新的斯帕特城小吏混入了惊恐万分的人群之中。“抓住那些沙漠精灵雇佣兵,他们是一伙的!”还得添把火,躲在角落里的异怪阴恻恻地想到。
“混蛋!”本是受雇自埃古执政官的沙漠精灵流浪武士团长根本没有功夫去寻找是谁在栽赃,被已经死去的雇主称为“总爱说大话”的老头显然没有那么不堪,黑袍法师和其身后数名灰袍法师迅速抢占先机对他这个“异族嫌犯”下手。这个沙漠精灵大武士费力地躲过些投射性法术,将自己手上拿着的圆盾狠狠投掷向一个灰袍法师,一击建功之后也不恋战直接冲出了议事厅的大门。他要找那些佣兵团的会和,此时其大脑之中唯一的想法就是那柄金剑——很难相信,数代沙漠精灵孜孜寻找的金剑居然今日现身——他可是知道埃古有多么怕死,那个家伙的睡袍之中还穿有一件秘银锁子甲。即便不是是传说中的金剑,也至少是一件传古武器才能如此轻易地捅进去。不管如何,这个消息事关沙漠精灵阖族兴衰,必须将其出世并且落入人类手里的消息传递出去。
……
大维术尔把黄金面具摘下随意丢在身边的蒲座之上,然后全神贯注看着醋酸池。那一排玻璃制作的筒状圆池共有六个,其中溶液浓度分别从5%到30%。他仔细观察着醋酸浓度较高的溶液,因为它们会剥离石灰质,并开始侵蚀骨头,而这些远古生物骨头是那么容易受损。倭桑人千年之前就占据了东方这座缚魂之塔,鄙陋如他们竟然还懂得去探究伊玛斯卡帝国留下的实验材料,真令他感到惊讶。
和陷入探究热忱的大维术尔不同,其身后不远处有三个家伙正坐在一个小案几前耍着名为“斗地主”的纸牌戏玩得入迷。常人很难想象闻风统领、值日宗将、火矮人族长这三个平日不苟言笑的家伙会为了一张张纸牌争得面红耳赤。
“大锤,你的手里一定没有对了。”闻风统领紧紧盯住两个对手之中较为薄弱的环节,出言猛攻。“碎嘴你少管,我的对A在这里,你有没有能管的?”值日宗将留着的后手把“地主”憋得不轻。看着对手吃瘪,火矮人一边用他那黄铜打造的粗手指仔细捻开手里的牌,一边发出如铁器淬火声音的嗤笑。当然他和自己的队友都还得盯着牌桌,碎嘴除了嘴巴和耳朵灵光,换牌的本领也出类拔萃。
听着几人的笑闹,大维术尔转过头看向屋子角落里被活化绳索紧紧绑缚住的一名倭桑元老院参议,咧嘴一笑。后者突然想起此时这个家伙没有戴面具,赶紧闭上了眼睛,奋力挣扎着在半空中做出磕头求饶的姿势。“你看,总以为自己能够连庄的家伙,最后肯定会被看穿底牌,甭管他做了多少准备。”随着大维术尔的话语,闻风统领衬衫袖口突然迸裂开来,一整副纸牌整齐地排列在其对手面前:“碎嘴在作弊,你们怎么办呢?”火矮人族长抄起了脚边的铁锤,值日宗将就要淡定许多,他只是随意拿出一些绑手的布条慢慢裹上。
……
龙巢领地之中,奎斯得到了斯帕特城的戍守黑袍法师传讯报告。少年蓝龙知晓了城市已经全部陷落,具有法老王亲族血统的执政官被沙漠精灵用一把附魔利剑刺杀的消息。他看着先于黑袍法师一步赶来向自己报信的布拉奇,耸耸肩说道:“坐庄两把之后想连第三把,居然还要作弊,世事岂能尽如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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