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余晖铺满湖面。
楚离刚回东花园,苏茹就赶到,带着他到玉琪岛。
刚到楼下,就听到琮琮琴声飘来,声音激烈,隐有金戈杀气。
他转身看苏茹。
苏茹叹口气,低声道:“小姐跟大公子吵了一架。”
“因为我?”
“嗯。”苏茹低声道:“大公子很不高兴。”
楚离笑了笑,猜到一些,再用大圆镜智一看她,洞彻事情的经过。
顾立同是大公子亲自逐出府去的,德才兼备是他用人的标准,无德唯才是绝不肯用的。
按他的说法,顾立同既然被逐出了府,那就不再是国公府的人,死活听天由命,况且仁国公府不是杀他,招揽他而已,没必要多事。
楚离带着人杀了仁国公府二十个护卫,传到了府内,大公子勃然大怒。
陆玉蓉那疯子能不惹就不惹,仁国公府势大,非逸国公府能挡,当尽量避免冲突,休养生息,这次倒好,主动攻击,陆玉蓉那女人一定会疯狂的报复,仁国公府死二十人,他们至少要杀四十个!
这次的事萧琪是擅自下令,无视他的权威,无法无天!
大公子原本要处置他,萧琪不同意,两人吵了起来。
萧琪骂大公子迂腐,陆玉蓉那女人得寸进尺,根本不知道什么是适可而止,与这种女人讲和气,简直是可笑。
逸国公府绝不能委曲求全,打疼了陆玉蓉,才有和气可言,现在府内的护卫士气大衰,形势不妙。
萧琪主内,肃清府内风气,大公子主外,调动护卫。
萧琪看国公府处处受制,终于忍无可忍,才走出这一步棋。
苏茹压低声音:“小心点儿,小姐不痛快呢!”
楚离道:“不要紧吧?”
苏茹摆摆玉手笑道:“他们两个也不是吵一次两次了,几天一吵,过两天就好,不过你得避着点儿大公子!”
“正好我要专心练金刚度厄神功。”
“嗯,最好在小院里别出来。”
“没问题。”
两人踏进观星楼,来到三楼。
萧琪面朝窗户,背对着他们,坐在轩案前抚琴,曼妙优美的背影让楚离怦然心动。
“小姐。”苏茹轻声唤道:“楚离来了。”
琴声戛然而止,萧琪转过来,绝美脸庞清清冷冷。
她纤手一指对面月白蒲团。
楚离走过去坐到蒲团上,静静看着他。
她身上散发的淡淡幽香飘入鼻中,沁人心脾,清亮眼波注视着他:“你这次做得很好。”
“很险,陆玉蓉安排了四批人手。”
萧琪轻颌首:“她智计百出,确实难对付。”
“仁国公府对咱们的渗透太厉害。”楚离沉吟道:“靖海一路几乎全被渗透,触目惊心!”
萧琪沉下玉脸。
楚离道:“一旦有事,他们能拦截咱们的通信,不可不防!”
萧琪眼波闪动。
楚离叹口气:“靖海一路几乎成了他们的后花园,这仅仅是靖海一路,府内其他几路恐怕也不乐观!”
天下十二路,每座国公府镇守一路,每一路又分为六个分路,他们途经的是靖海分路。
苏茹扯一下他袖子。
楚离装没看到,继续说道:“到这般程度,咱们的护卫毫无安全可言,传出去,恐怕人心浮动,后果难料!”
萧琪玉脸越发阴沉。
苏茹低声道:“别说啦!”
楚离仿佛没听到,继续说道:“小姐,这么下去,国公府形同虚设,任人宰割!”
“住嘴!”萧琪哼一声。
楚离静静看着她。
萧琪沉着玉脸,冷冷道:“我也没想到形势如此严峻!”
苏茹道:“小姐,没这么严重吧?”
楚离冲她叹口气:“比我说得更严重,想想看,小姐出行,他们想什么时候刺杀就什么时候刺杀,何等可怕!”
“小姐身边的护卫足够应付。”苏茹哼道。
楚离摇头:“十个人能应付,一百个能应付,两百个呢?他们可以随意调动人手,不被咱们察觉,把咱们府当成了自己府内!”
苏茹不说话了。
萧琪良久叹了口气,摇摇臻首。
楚离不再多说,多言无益。
“顾立同呢?”苏茹转开话题。
楚离道:“到了靖海城。”
“他很难再回来。”萧琪蹙眉道:“大哥不会容他。”
“其实他是个可用之材,小姐何不收至麾下?”
“心性不足,难堪大任。”萧琪道。
楚离叹道:“可惜。”
他倒是能把顾立同用起来,有大圆镜智,随时看到其心思,稍有异动就能看到,随时敲打,况且顾立同也有至命弱点,抓住了不愁他敢起叛心。
“先观察一阵。”萧琪沉吟道:“表现得好,那就调过来。”
楚离露出笑容。
萧琪也有洞彻人心之能,敢用他。
正因为她有如此能力,所以知道人心观测,德才兼备太苛求,能够容人,包容并蓄,与大公子的崖岸自高不同,两人行事风格冲突。
萧琪静静看着他:“楚离,这次你做得好,可惜不能请功。”
楚离笑道:“小姐哪里话。”
萧琪道:“接下来呆在府里别出去,大雷音寺那边,还有仁国公府,陆玉蓉会疯狂的报复!”
“嗯,我呆府里练功。”
“下个月二姐要去靖海城祝寿。”萧琪蹙眉沉吟:“你跟着去吧。”
“靖海城?”楚离皱眉。
苏茹忙道:“小姐,太危险了吧?”
大雷音寺与仁国公府都要收拾他,出去岂不是送死?
萧琪道:“一个月内把金刚度厄神功练成第三层,加上咫尺天涯,也有自保之力!”
她虽不练金刚度厄神功,却知道每一层的变化,到了第三层,刀剑难伤,内力能卸去大半,加上咫尺天涯,足以自保。
楚离露出难色:“三层……怕是很难!”
“总之,你看着办吧。”萧琪淡淡道。
楚离看到案上有一幅画,笑道:“这是小姐的大作?”
萧琪提起画纸递给他。
上面画着一只下山猛虎,气势森森,似乎随时会从画中扑出来。
楚离叹道:“好重的煞气!”
他心头一动,隐隐觉得这幅画对有益处,观虎而得其神意,有助于修炼白虎炼阳图。
“差远了。”萧琪道:“见了陆伯远的画,才知道什么是煞气。”
楚离道:“小姐有陆伯远的画?”
陆伯远,前朝丹青大家,尤擅画虎,别人画虎是画皮,画肉,画骨,他画虎是画气画神,所绘之虎图被称之无上妙品,价值连城。
“有几幅,你想看?”
“能见识一下吗?”
“小茹,待会儿你给他送过去吧。”萧琪道:“赏玩一个月。”
“多谢小姐!”楚离大喜过望。
萧琪摆摆玉手。
楚离知趣的告辞离开。
他返回玉琪岛小院,推门进去,夕阳斜晖照得小院一片红,雪凌一袭月白劲装,缓慢柔和的练着太阴八式,听到声音转过头,清丽脸庞露出惊讶。
楚离道:“眼睛瞪那么大做甚!”
雪凌忙收了势子:“公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回来。”楚离进了客厅。
雪凌跟进来:“还没吃饭吧?”
“嗯。”楚离懒洋洋坐到太师椅中,长舒一口气,这一路的追杀与逃脱很乏精神,这会儿能彻底放松下来。
雪凌忙碌起来,手脚利落,很快沏了茶端上来,然后又去做饭。
待楚离喝完一盏茶,雪凌已经做出四道小菜,端了上来,又抱了一坛美酒,给他斟满一杯:“公子,先垫垫肚子,晚上夜宵我再好好做。”
楚离嗅着诱人的香气,满意的点点头,挟着菜,喝着酒,听雪凌说府内这几天发生的大事。
“吱……”院门被推开,苏茹袅袅进来。
她抱着一个长匣子,紫黝黝的光泽,看到楚离一脸惬意的吃着菜,抿嘴笑道:“够有福的!……画!”
楚离放下酒杯,上前接过。
苏茹递给他:“这里一共十幅陆伯远的画,你可得小心点儿,别弄坏了,小姐宝贝得很,要不是你这次立了功,小姐才不舍得拿出来!”
楚离眉开眼笑,抚着长长的紫匣:“当然,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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