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分,帝凡纳的专车驶进了西班牙广场附近的私人别墅。
风照原从街头的路灯背后走出,从帝凡纳离开公司的一刻起,他就开始了全程监视,但对方只是在一家咖啡馆独自坐了半个小时,便径直回家,并没有什么其它的诡异行踪。
帝凡纳别墅的对面是一排高耸的公寓楼,底层的玻璃门把手上,悬挂着空房出租的告示木牌。
风照原眼神一亮,走到大楼的物业办公室,问道:“有住房出租吗?”
管理人员点点头,办完简单的合同手续后,风照原爽快地预付了三个月的租金,在这栋大楼的十二楼A座找到了安身之所。
公寓内生活设备齐全,整洁宽敞。透过朝南的玻璃窗,可以清晰地看见帝凡纳在别墅草坪走动的身影,风照原满意地点点头,这正是他来这里租房的目的。
夜晚的波各塞公园笼罩在一片闪烁的霓虹灯光中,附近的跳蚤市场上热闹非凡,游客川流不息,讨价还价的声音此起彼伏。
风照原在一家贩卖高倍望远镜的摊位前停下,与货主心不在焉地谈着价格,目光斜斜地投向前方不远处的一个摊位。
那是白天帝凡纳逗留过的地方。
摊主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吉普赛女人,褐色的皮肤,轮廓略粗的脸,卷曲的长发编成了很多辫子,袖口高高卷起,衣领的开叉到了半胸,超短的低腰裙好像只是一小块薄布,露出了浑圆的肚脐,目光不安分地飘来荡去,显得轻佻而充满野性。
“先生,你到底要不要啊?这个价格已经很便宜了。”
风照原收回目光,点头道:“这架望远镜我要了,另加你五十美金,需要送货上门。”
以后就要靠它来偷窥帝凡纳的一举一动了,风照原付完钱,一个个摊位都逗留一会,才向吉普赛女郎的摊位走去。
货柜上摆放着几十只红红绿绿的水晶球和吉普赛算命牌,风照原装作浏览的样子,眼角悄悄观察着吉普赛女郎的神色。
“先生,需要什么吗?”
对方瞧见风照原俊秀的外形,眼神一亮,向他抛了个勾魂般的媚眼。
“这些水晶球,也可以算命吗?”
风照原故意摆出一副呆愣的模样。
吉普赛女郎爆发出一阵狂野的笑声,高耸的胸脯随着笑声颤颤巍巍:“哈哈,先生,您想算什么呢?希望事业有成?发一笔财?还是想要个漂亮的妻子?”
“我刚到罗马,想找个情人,不知道会不会顺心地找到?”
迎着对方火辣辣的眼神,风照原挑逗地道。
“刚来就这么心急?想找个什么样美人啊?”
“希望像您这么漂亮的。”
风照原装出色迷迷的样子。
吉普赛女郎放荡地挺起了胸脯:“我叫阿莎,想要算命的话,得先请我喝杯酒。”
“那真是我的荣幸。”
风照原耸耸肩,这个女人看上去放浪形骸,帝凡纳为什么会在这个摊位逗留呢?以他的年纪寻欢恐怕是力不从心了,难道他也要买这种蹩脚的水晶球算命?一定有特别的原因。
跳蚤市场的对面就有一间酒吧,几杯烈酒下肚后,阿莎与风照原越来越亲密起来。
动感的音乐声震耳欲聋,酒吧的舞池中灯光旋转闪烁,不少青年男女一面疯狂起舞,一面抚摸接吻。
“帅哥,我们也去跳吧。”
阿莎凑到风照原耳边,灼热的呼吸喷在他的脸上。
踩着强劲的音乐节奏,阿莎腰肢扭动,丰腴的后背紧贴着风照原,双臂高高举起,挥舞摆动,在一闪而过的灯光下,风照原看见她长发飘起时,耳后根露出的纹身。
那好像是一只黑色的丑陋蜘蛛,盘着八条毛茸茸的细足,透着一丝诡秘。风照原搂住阿莎的腰肢,一边舞动,一边顺着她的脖颈吻下去,仔细打量着蜘蛛纹身。
“真是很性感的纹身啊。”
风照原亲咬着阿莎的耳垂,闻到了一种奇怪的药膏味道。
“还有更性感的地方呢?想看吗,帅哥?”
阿莎转过身,表情风骚,与风照原贴面相对,柔软的舌头在他唇边慢慢滑过。
风照原自然也不客气,双手熟练地上下齐动。
“你的身体很强壮嘛。”
阿莎浪笑着抚摸风照原坚实的胸膛,胸前的绿宝石吊坠忽然发出幽幽的绿色。
阿莎的脸色变了变,轻轻推开风照原:“我有点事,明晚在这里等你,我的宝贝。”
风照原微微一愣,直到阿莎走出酒吧大门,才悄悄跟了上去。
街道上的人已经不多了,阿莎走得非常快,还不时回头小心察看,风照原更生疑心,挥手招了一部出租车,塞给司机一张一百美金的大钞,让他跟在阿莎的身后。
“先生?跟踪女朋友吗?”
司机打趣道。
“是啊,我怀疑她和其他男人私下约会。”
风照原淡淡地道:“只要不让她发现我们在追踪,这一百美金就都是你的了。”
司机兴奋地吹了个口哨,前方阿莎跳上了一辆巴士,出租车一路尾随,直到越过台伯河,到达了对岸的梵蒂冈区。
阿莎下了巴士,四周看了看,径直走入圣彼得大教堂前的一座帐篷。
“她不会和神甫私会吧?”
司机喜笑颜开地将一百美金塞入口袋,风照原跳下车,悄无声息地走到帐篷前,左手结出异体同化的秘术手印,身躯闪电般融化在帐篷的帷布中。
绯村康教的秘术真是神奇无比,风照原觉得自己的身体并没有缩小,但四周都是柔软的帆布纤维,闪动着米黄色的柔光,紧紧地将他包裹住。
“为了巫神,愿意奉献自己的血和心脏吗?”
帐篷内一个冷峭的男子声音响起。
“婴儿的血和心脏让我觉得美味。”
阿莎的回答充满了诡异,似乎是双方某种联络的暗号。
“教堂的第六扇门,今晚的聚会口令是——招魂的尸体。”
阿莎的脚步声响起,风照原念动秘术咒语,人重新出现在帐篷外。
阿莎慢腾腾地向教堂走去,手里已经多出了一只白色的面具。
难道阿莎今晚到这里参加什么聚会吗?看情况,这个聚会似乎邪门得很。风照原沉思片刻,决定大胆地冒险一次,混入这个神秘的聚会。
“为了巫神,愿意奉献自己的血和心脏吗?”
帐篷内一片漆黑,一个身穿黑袍的男人坐在角落,双目阴森森地盯着走进来的风照原。
“婴儿的血和心脏让我觉得美味。”
风照原试探着道,不知道这是否是正确的回答。万一不对,他已经做好了一拳击倒对方的准备。
“教堂的第五扇门,今晚的聚会口令是——招魂的尸体。”
男子漠然递给风照原一只白色的面具,瘦骨嶙峋的手上青筋暴露,宛如一条条可怕的小蛇。
风照原接过面具,转身向外走去。
“以前怎么没有见过你?”
风照原心中一紧,暗自握紧了拳头。
背后的声音又道:“是新来的会员吗?”
“是的。”
风照原不动声色地一步步走出帐篷,夜风吹过,一滴冷汗从额角滴落。拿在手里的面具是一个狰狞的脸孔,一条血舌吐出惨白的嘴唇,显得十分恐怖。转过身,夜色中又有一个人幽灵般地走入帐篷。
圣彼得教堂空旷寂静,四周闪动着微弱的烛光,阿莎已经行踪全无。大殿前共有五道门,门上刻满了奇异的浮雕。风照原犹豫了一下,看见最左面的一扇门前站着一个神甫,便向那里走去。
“对不起,先生,参观教堂的时间已经过了,请明天再来。”
年青的神甫礼貌地挡在门口。
“招魂的尸体。”
风照原沉声道,神甫在胸前划了个十字,为他打开门。
门后是一条狭长的走廊,静寂无人,黑魆魆的没有任何光线,风照原心中一动,戴上面具,缓缓向前走去。
走廊的尽头有三间并排的房间,房门紧闭。三个身穿黑袍,面目罩在斗篷中的男子各自守住一扇门,神色麻木地注视着风照原,一言不发。
阿莎应该也到了这里,也一定进入了其中的一个房间,但究竟哪一个才是聚会的正确地点呢?
风照原放慢脚步,脑中意念急闪。
双耳不自觉地微微扇动,最左面的房间里似乎有极其细微的声音传出,风照原壮着胆子向那扇门走去。
对方果然让开路,并从门背后取出一件黑色的宽袍递给他,顺手带上了门。
穿上黑袍,风照原暗中松了一口气。
房间内并没有人,只能听见各种古怪的响声,仿佛从漆黑色的墙壁里传出,风照原伸出手,刚刚摸到墙壁,耳畔突然响起了鬼哭狼嚎般的叫声,好像是妇女的尖叫,老人的喘息,疯子的狂吼。
墙壁波浪般地晃动起来,变得极为松软,风照原心中一动,试探着将身体慢慢挤入墙壁。
一片令人窒息的黑暗后,风照原发现自己竟然站在了一座偏僻的山谷中。夜风吹过四周黑压压的林木,带着森森的寒意。
风照原心中骇然,他的身边站着二十多个头戴面具的人,沉默地望着前方。雪白的面具映在凄冷的月光下,显得恐怖极了。
这里是什么地方?为什么会突然到了这里?风照原目光转动,竭力保持镇定。
山谷内寂静无声,生满了粗壮的古树,纵横交错的树枝组成了一张阴森森的密网。长须一般的藤蔓攀爬在四周,地上厚厚的苔藓在月光中绿得发亮。
整整过了半个多小时,前方突然飘起了一团绿色的磷火,游游荡荡,幽灵般地不断涨大。
周围的人高呼一声,双臂举起,齐齐跪了下来,风照原也急忙效仿。
“呱”!
一声怪叫从磷火中传出,尖锐得要撕开人的心肺。地上忽然喷出了数百点红色的火星,在夜风中闪烁不定。
“哗啦啦”,一大片黑云被怪叫声惊动,从树丛中盘旋升起,一双双红色发光的眼珠在上空诡异地闪动,竟然是密密麻麻的蝙蝠群。
一个人影慢慢地从磷火中现出身来。
“都起来吧,效忠巫神的巫师们。”
声音尖利急促地回荡在四周,十分难听,倒有点像是乌鸦的叫声。
“参见巫神使者。我们愿意用血和心脏,贡献给至高无上的巫神。”
众人纷纷爬起,风照原放眼望去,那个巫神使者悬浮在离地一米的地方,双腿跨着一柄颜色血红的扫帚,凌乱的火红色长发遮住了脸,宽大的袖口中,伸出的两只手指甲长得骇人,弯弯地卷曲到了地面。
“巫师秘会正式开始,现在举行祷告仪式。”
最前排的两个人站了出来,一人手中拎着麻袋,解开袋口,竟然是几十只肥壮的死老鼠、蛤蟆、蜘蛛、以及纠缠在一起的两条死蛇。
另一个人从宽大的黑袍中拿出一样血肉模糊的东西,惨淡的月光下,分明是一具婴儿的尸体!
巫神使者阴森森地道:“阿莎巫师,这次由你来调配巫药。”
人群中阿莎缓缓走出,恭恭敬敬地道:“感谢使者的恩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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