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妈,你胡说什么呢?”
秦尧还没来得及细问,一个穿着白衬衫,留着齐耳短发,相貌平平无奇的女子便飞奔而来,吓得老太太勐地站起,提着脚边凳子就跑,转眼间就没了踪影。
短发女子一口气追到对方院子里,狠狠拍打着一个偏房大门,斥责道:“我说这出租牌挂了这么长时间,一个来问价的都没有,原来全让你给搅和了。邻近乡亲的,不求互相帮助,也不能互相拆台吧,你把门给我开开,我们好好谈谈。”
老太太显然是被她吓住了,任凭她如何呼唤,都一声不吭的待在房间内,至于说开门……
不可能,根本不可能!
发了好一通脾气后,短发女子气顺了不少,转身来到院门口,满脸不好意思:“抱歉,让你们见笑了。”
秦尧摇了摇头,说道:“没关系,你这房子是短租还是长租?”
“可短租,也可长租,你们想要哪一种?”
“短租,三天。”秦尧道。
“这么短?”短发女子挑起眉峰。
秦尧:“我们来旅游,想要体验一下金陵城街头巷尾的风情,所以就没考虑酒店。”
短发女子想了想,说道:“三天两块钱,你们如果觉得可以的话,我就带你们看房子,如果你们觉得不行,那就算了,我也不浪费你们时间。”
“只要房间干净,没问题。”秦尧道。
短发女子笑了,从口袋里面掏出一枚钥匙,打开对面小院的门锁,带着他们走进院里:“干净,绝对干净,每隔一段时间我就会过来打扫一下卫生,你们可以好好看看……”
甫一进入庭院,秦尧等人便捕捉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阴气,显然是有邪祟存在,倒也印证了那老太太的说法,这院子确实有些凶险。
只不过,今天来的这几名租客,大抵是最不怕邪祟的那类人了。
甚至……对其还很有兴趣。
“怎么样,还可以吧?”带着这几人看了看几个房间,女子笑吟吟地说道。
秦尧从口袋里面掏出两块大洋,递送至对方面前:“可以,交钥匙吧。”
女子接过大洋,交出钥匙,开口道:“我叫阿如,就住隔壁院子,有什么事情随时可以去找我。”
“阿如……吴君如?”秦尧道。
“什么吴君如?”阿如一脸茫然。
“没什么。”
秦尧仔细打量了她一番,感觉是很眼熟,但直到现在,所经历的事情却令他毫无头绪,根本无法确定是不是接触到了某个故事的剧情。
“我先走了,你们好好收拾一下吧。”阿如点点头,快步走出房间,拐进隔壁院子中。
“天灵灵,地灵灵,祖宗保佑我今晚可以大杀四方。”
正堂里,一个面黄肌瘦,眼窝深深的平头男子跪在祖宗牌位前,虔诚说道。
“你这么说祖宗怎么可能保佑你,你应该这么说。”阿如走进堂屋,指导道:“天灵灵,地灵灵,祖宗显灵,让我今晚大杀四方,待我赢了钱,一定多买点祭品供奉你们。”
“你懂个屁。”
平头男子站了起来,说道:“他们是我祖宗,血浓于水的亲情,怎么能用钱来收买呢?”
“你就抠吧。”阿如没好气地说道。
“这叫节省。”
平头男子看了眼外面的天色,道:“时候不早了,走罢,赶紧去赌场,今天晚上是大鱼大肉,还是馒头大葱,就看运气如何了……”
一个时辰后。
某家地下赌场中。
输到两眼发绿的夫妻俩相顾无言,默默离开赌桌,无意间凑到一个正在吸着烟袋的大爷身旁。
“小费,小费……”
这时,一个戴眼镜的胖子怀里捧着一叠银纸,时不时的抽出几张,递给路过自己的随侍生,令一名名随侍生不断向他鞠躬。
“蛇仔明?他怎么赢这么多?”阿如吃惊道。
在她印象里,蛇仔明的运气比他们夫妻俩还差,输的欠了一屁股高利贷,就差卖老婆平账了。
“因为他为了赢,连命都不要了。”旁边的大爷忽然说道。
“七叔……”阿如喊了一句,询问道:“为赢不要命是什么意思?”
“人的运气,或者说财气,不可能无缘无故就变好。除了内因外,效果最显着的莫过于借助外力。”
七叔抽了口烟,吐出一束白雾:“最常见的外力有两种,一种是吸材气,换财运,前者的材是棺材的材;第二种是养小鬼,鬼怪通灵,鬼力运财。蛇仔明呢,用的就是第一种,吸了材气。”
阿如目光一亮:“七叔啊,您知不知道他在哪里吸的材气?”
“你也不想要命了?”七叔问道。
“蛇仔明这不是活的好好的吗,至于说少点寿命,少个一年半载,换取一次暴富,值啊!”阿如说道。
七叔叹道:“我只知道在北郊,其他的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少焉,饥肠辘辘的夫妻俩如怨鬼般走出赌场,沿着石阶来到地上后,顿时被夜晚寒风激起一身鸡皮疙瘩。
“友哥,你怎么想的?”阿如打了个寒颤,低声问道。
“我想我现在很饿。”阿友揉了揉肚子。
“我是说材气的事情……”
阿友:“我听着就很邪乎,不要了吧?”
“如果你实在害怕的话,我们可以先回家去取大和尚给我们的平安福啊,有平安福在,还怕什么邪祟吗?”阿如说道。
阿友心中一动:“好主意……”
不久,夫妻俩急匆匆回家拿了平安福,刚走出巷口,不期然间便与秦尧等人走了一个碰面。
“房东太太,这么晚了还出去啊?”秦尧随口打了声招呼,望向二人的目光却是一凝。
隐隐之间,他竟在二人头顶看到了滚滚阴云,彷佛灾祸临头。
“是啊是啊,有点事情要做,你们这是去吃饭了?”阿如敷衍道。
秦尧与张灵对视一眼,道:“刚吃完,方便问一下,你们这是要去哪里吗?”
“晚上出去散散步。”阿如滴水不漏地说道。
吸材气这种事情,虽然七叔说的那么邪乎,但她还是不想透露给一个外人……
秦尧颔首:“那你们去罢,我们也该回去了。”
阿如挥了挥手,拉着丈夫迅速消失在巷子里。
“阿灵,雅典娜,你们先回去吧,我跟去看看。”夜幕下,秦尧转身望着两人匆匆离去的背影,轻声说道。
“我最不喜欢的就是等待。”张灵摇摇头。
雅典娜召唤出自己的神弓,眼睛眯成月牙,笑靥如花:“我要跟着保护你呀……”
秦尧失笑,招手道:“好罢好罢,一起去看看这夫妻俩究竟在搞什么鬼!”
北郊。
阿如和阿友如两道孤魂般游荡荒野中,冷饿疲乏似潮水般不断冲击着他们心防。
“咕,咕……”
当肠胃再一次发出强烈抗议时,阿友先扛不住了,按压着小腹道:“媳妇,咱回家吧,再这么熬下去的话,别说是找材气了,我们两个首先得进棺材。”
“棺材,棺材,我想到了。”
阿如目光骤然一亮,打起精神道:“跟我来!”
“去哪啊?”阿友茫然问道。
“憨货。”
阿如道:“七叔不是说材气是棺材的材吗?想找材气肯定要去棺材最多的地方啊,你说,北郊棺材最多的地方是哪里?”
“陵墓。”阿友道。
阿如无语:“笨蛋,陵墓的棺材是埋地下的,你要去挖人祖坟啊?!”
“那是哪里啊?”阿友懒得再想,直接问道。
“说你脑子不灵光你还不承认,停放尸体的义庄啊。”阿如洋洋自得:“靠你想明白,得想到天明去。”
“对啊。”阿友恍然大悟。
少焉。
靠近小镇的义庄前,夫妻两人抬头看了眼布满蛛网的牌匾,随即手拉着手,拾阶而上,缓缓踏入义庄内。
“有人来过了。”小心翼翼地来到正堂前,昂首看着祭台上摆放着的火烛和瓜果,阿友轻声说道。
“哇。”
“啊~”突然,两人身后响起一道大喝声,吓得夫妻两人紧紧抱在一起,放声尖叫。
“胆子这么小,也敢来吸材气?”二人身后,一身影捧腹大笑,满脸幸灾乐祸。
“蛇仔明?”惊惧过后,夫妻俩渐渐冷静下来,同时转头望向来人。
“可不就是我喽。”蛇仔明笑道:“我猜你们两个今晚一定会过来。”
“怎么猜到的?”阿友诧异道。
“蠢货,因为我看到你们和七叔坐一起了。”蛇仔明道:“七叔还是有点道行的……”
“蛇仔明,你能不能告诉我们怎么吸取材气?”阿如眼眸一转,笑吟吟地说道。
“当然可以。”
出乎意料的是,蛇仔明表现的很是大方,挥手道:“只需走到一片棺材间,找个棺材板往地上一放,安安稳稳的睡一觉,呼吸的全是材气,第二天去赌场,那运气简直爆表啊。”
“是不是真的啊!”阿如心底惴惴不安,对此表示怀疑。
“你们吸了材气又不是赢我的钱,我骗你们作甚?”蛇仔明说着,自顾自走到一个棺材板上躺了下去,闭紧双眼:“信不信由你们,我先睡了,你们说话小点声。”
阿如:“……”
阿友:“……”
“要不,躺下试试?”
良久后,阿如指着蛇仔明旁边的棺材板,轻声说道。
“试试就逝世。”
突然,一道澹漠声音从他们身后响起:“你们也想如那蛇仔明一样,死了都不自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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