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扒,本名吕大,三次前科,聚众赌博、盗窃、伤害、最长一次入狱七年,最短一年,管教一次半年,现在六十五岁,无家人,无职业,六年前刑满出狱,之后便再没有任何犯罪记录。
老扒此时正在跟审讯人员谈政策讲道理:
“你们凭什么抓我,我犯了什么法,现在是法治社会,凡事是要讲证据的,我要请律师,免费的那种,保护自己人身权利是公民的权利,你们说抓就抓,还有没有天理王法……咱们也冤没仇的,你们不能因为我过去坐过牢就用老眼光看人是不是?你们问我为什么要逃?对啊!我又没犯事,我怎么就逃了?我出去外地散散心怎么了?是不是我拉尿拉尿还能跟你们打个报告才成?”
老贼嘴上功夫了得,看上去倒有几分大义凛然的样子,如果不是早知道这家伙是贼人头子,恐怕会被老贼的表情骗过。
“有什么好办法没有?”小刘一脸希望地看着我和傅凌云。
“没有。”我和傅凌云都诚实地回答,没拿到直接证据,对付这种老贼相当头痛,想让他主动交代难如登天,而且我们之前接触的都是刑事案,治安案件完全没接触过,更没什么经验。
一个声音插了进来,恨恨地道:
“这号人要搁严打那阵,交给人民群众五分钟他就得竹筒倒豆,求着交待自己的罪行……现在,还是得讲证据!”
严打指的是83年那时针对社会治安急剧恶化的局面全国人大采取的严厉打击犯罪活动的专项行动,是建国以来力度最大,量刑最重的时期,老扒这种扒手惯犯一旦被抓住,愤怒的群众可以直接将他打得不成人形,抢着交待是在救自己的命。
说话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国字脸,小刘看到来人,连忙叫了一声“所长”,接着又介绍我和傅凌云。
所长点头,看他的样子从医院回来也并没有什么收获。
所长看了看手表,不情不愿地说道:“算了,先关起来,时间到了放人,小刘你和劲松两人盯着,千万不能让他脱离你们的视线。”
现在只是讯问,不能超过二十四小时,所以放出去了还是要小刘盯着,因为吕大的徒子徒孙们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招了,到时高低也能把吕大供出来,然后才能再抓人,就怕老贼趁着这个时间段跑了。
小刘苦着脸应了下来,正准备退下,这时候审讯室的门开了,一个五十岁上下的老警察走了进来。
小刘精神一振连忙介绍道:“那就是崔指导,有好戏看了。”
所长骂道:“这个老崔!要找人的时候找不到,不找的时候跟个鬼一样冒出来了,早知道他在查这个案子,我才不会累得跟个狗似的!”
小刘偷偷笑,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看起来这个崔副指导员很有两把刷子的样子。
“老崔好象很牛的吧?”我小声问小刘。
“崔指导不出手便罢,一出手就没有拿不下的,他的外号可不是白叫的……催命鬼!”小刘得意洋洋,仿佛自己之前没说过老崔怪话似的。
……
老崔走了进去,我和傅凌云睁大着眼睛看着,十分期待。
审讯老贼还有一个难点,对付一般嫌疑人的连续疲劳审讯不能用,老贼年纪大了,又是个病怏怏风吹即倒的架式,整出点什么事都是很难交待。
“老扒……这意思就是专门吃屎的狗吧?这个外号跟你的样子倒是挺配,老贼,你自己说是不是?”老崔开口问,像道上的大佬碰到了不入流的流氓,半点不给面子。
“你……”老扒给噎着了,没说话,面前这个人面相普通,看不出什么特点,他摸不准对方是什么路数。
“说话,你的名字?”老崔盯着老扒,一脸蔑视。
还是不说话,老贼梗着脖子对视了过去,似乎扛上了。
老贼打算倚老卖老,烂命一条准备碰瓷了,惹得对方火气动手,他就容易脱身了。
“想顽抗到底?”老崔站起身,围着老贼上上下下审视,忽然盯着老贼冷笑道:“老贼,我跟你们这群下三烂打交道超过三十年,在我面装疯卖傻是没有用的。你一个准备跑路的人,行李箱里面居然什么也没有,那么,你保命的棺材本就只能藏在身上了吧?”
“笑话,我朋友遍天下,走到哪都有人供着,用得着再钱……”老扒冷笑。
但老崔瞬间就从他的眼里看到了一丝不自然的惊恐一闪而过.
老崔瞬间笑了,一招手对着两个审讯员说道:“搜身!”
咦,竟然有夹带?
我们玻璃窗后面的几人都是对视了一眼,这……似乎不太可能吧,进所里第一件事就是被搜身,严防违禁物。
在我们楞神的功夫,老崔三人已经从头发开始往下细细摸了起来,真真是一点不放过的架式。
摸到腰间的时候,老崔连老贼的腰间的松紧带也一寸寸捏了过去,很快两个审讯员摸完,对着老崔摇头,他们连衣服的边缝都揉搓过去的,没发现什么异常。
老崔还在捏裤头的松紧带,捏到后腰部分的时候停了下来,伸手取过一把剪刀,剪开腰后面的松紧紧带内层,找到两根细细的钢丝,掂了掂,把松紧带取了出来,又用剪刀剪开,一下子所有人都惊住了,松紧带里,居然有一条条黄得刺眼的金线缠绕在橡筋上面。
“应急钢丝撬门溜锁、救命金线吃喝不愁。果然是江湖老油条的高明手法啊。”老崔冷笑着道。
东西摆在审讯桌上,此时的老扒象是三伏天打摆子,满头的冷汗浑身颤抖。
老崔并没有完成,捏着老贼的牙口,又从里面取出了一粒金牙。
所有人都大感惊讶,面面相觑,谁能想到这风吹便倒的老贼身上竟藏着如此的鬼域伎俩。
还在继续,老崔让审讯员按着老贼,自己蹲下去把老贼的运动鞋给扒了,老贼大叫,“没了,没了,管教,真没了。”
“你骗鬼呢!”老崔轻蔑道:“这点只能算零花钱,不够你买棺材。”
老贼突然抽搐,歪着嘴口水就流了出来,审讯员急按老贼人中。
“装的,不用理他。”老崔拿起剪刀三下两下剪开鞋面,没有,老崔费力地继续剪,剪到后跟的时候,剪刀卡住,老崔撬开外层,后跟里面有一整片的金叶子。
看向老扒,老扒此时虽然还在装着抽搐,一把鼻涕一把泪却是不受控制地流了出来。
等到老崔将两双运动鞋全部剪开的时候,居然找到了六片黄澄澄的黄金,还有两粒钻石。加起来怕是要值三四十万。
老崔看着摇摇欲坠的老贼道:
“这两颗钻石应该可以从失主的报案记录里面对得上号,这些黄金你怎么说?
你一个三无人员,巨额财产来历不明罪你清楚的……你要说不清来源……你现在有两个选择……
第一,坦白从宽,可以给你监狱里面养几年老,现在里面比你以前在的时候改善了很多,可以有工钱领,对你来说也算个好地方;
第二,就算放了你出去也是个穷光蛋,你这一把年纪的你那些徒子徒孙会养你?或者你想过从头再来,可现在的趋势是移动支付了,你还有机会再就业么?老贼。”
老扒目眦欲裂,口里吐出大量白沫,这次是真气疯过去了。
不用怀疑,老贼心防完全崩溃,过一会缓过气来便会全盘招供,彻彻底底的那种,他现在生无可恋……
厉害!我终于明白老崔为何到现在还是副指导级别了,他是那种警察里的“土专家”,有真本事,但学历不高,如果没有机会的话,到头也就是个副所长。
还好,现在他这一身本事不会埋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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