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我就办理了出院手续。
我身上没有什么大碍,主要是脚掌轻度骨裂,只要不用力,不奔跑,问题不大,自己开一服药外敷,不出一个星期应该就可以奔跑如飞。
在接骨正骨方面,西医除了打石膏钢钉固定,消炎和补钙之外,并没有多少好的办法,远不如中医。
这绝不是因为我学的是中医就自买自夸,正骨在中医属于一绝,民间专靠这个吃饭的数不胜数,连江湖卖艺把式都有将鸡腿折断,敷药后公鸡当场活蹦乱跳的绝活。
最富传奇色彩的莫过于桂省的正骨水,云香精,乃是一名土匪头子为了活命贡献出祖传秘方得以从刑场上刀下留人的故事。这两样药不知解救了多少人的病痛,也算将功赎罪,善莫大焉。
这个理由很强大,雷老虎听说后也无话可说,只是要求我定期回医院检查,便同意了我出院。
之所以出院,我最大的心愿就是争取在爷爷的头七之前尽快干掉“判官”。
我挑这个时间要杀“判官”,并不是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也不是认为自己学了两手医罪者的本事就飘得连自己有几斤几两都不知道。
而是有着充分的理由的。
首先,“判官”被打断胸骨是不争的事实,伤筋动骨一百天,就算他体质超群,没有五六十天也不要想着养好。
其次,不要忘了,他还被爷爷的银针击伤了眉心,也就是印堂穴,虽说当时并没有能要了他的命,但以我对爷爷修为和针法的了解,判官绝对已经被透穴暗劲所伤,并且银针的断针还会一直保留在它的脑子里。
现在的“判官”应当是相当难过,头痛,失眠,看东西视力模糊,行走的时候会重心不稳,恶心想吐,这些症状在一段时间里必然如附骨之蛆一般的纠缠着他。
想要集中精力想问题更是难上加难,他的思维能力也会下降得十分厉害。
所以此时的“判官”综合实力连平时的三成都不到,正是他最虚弱的时候!
不在这个时候做了他,难道等他养好伤来收拾我不成?
“阎罗殿”这个犯罪组织确实强大无比,高手如云,触手遍及全球,我在它面前如同尘埃般卑微。
但这并不代表此时的“判官”就老虎屁股摸不得,他如今是最虚弱的阶段,且处于强大的警方压力下,我还是有可能在不惊动“阎罗殿”的情况下将他拿下的。
因为,我掌握了一样非常重要的物证。
当时“判官”被爷爷一针扎入印堂,接着就被我双掌印在胸口,生生打断胸骨,整个人震飞了出去。
而随着“判官”被大力震飞,还有一样东西被震飞了出来:一枚灰白色隐形眼镜片。
判官最大的优势并不是他高超的杀人技巧,而是他来无影去无踪,屡次在必死的绝境中突破警方包围的本事。
从他以往的战绩来看,完全当得上“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发现目标,判官鬼魅般出现,使出匪夷所思的杀人技,之后从容走人。
这个过程看似完全是他高超身手的必然结果,然而杀人首先要踩点,知道目标的出现时间,周边的环境,事发当时的道路和交通情况,使用什么方法接近目标,怎么动手最安全,最后又要怎么逃脱警方的追捕。
要实施一桩桩完美的猎杀,除了杀手自身的能力要非常强悍之外,还必须有一个团队辅助支援,弥补他技术上的缺陷不足。
直接面对判官并不现实,但我可以从他那个辅助的后勤团队身上着手——这是我苦思冥想后得出的结果,迂回进攻!
细节决定成败,这个不起眼的小小镜片,如果上天眷顾,很可能会令我大仇得报!
回到小四合院,我安顿好旺财,自己也抓了些草药敷在脚上,草草吃些东西,然后就慢慢地等待天黑。
天刚擦黑,我略略化了点妆,弄乱头发,穿上运动服,戴着大眼镜,踩着自行车出了门。
来到中环一家门脸不大的老牌眼镜店,进去见老板娘正在闲着无事玩欢乐斗地主,便走上去说道:
“老板娘,我妹妹去年配了副隐形眼镜,戴着觉得感觉挺不错的,前几天她打球的时候掉了一边。看您这里能不能配副同款的。”
说着便将手里的隐形镜片递了过去。
那老板娘见客户上门,便仔细的接过来看了看那片隐形镜片后道:“是月抛型的彩色隐形眼镜啊,你最好明天带你妹妹来做个完整的眼睛检查,验好光之后我给她选一副就行了。”
隐形眼镜分日抛,月抛,季抛,年抛,抛的意思就是用过就扔。
月抛型的眼镜说明“判官”这次的任务并非短期,而至少是一个中期任务,不会做了这个案子就走人,这一点让我定下心来。
很多年轻人喜欢标新立异,就算不是近视眼戴彩瞳隐形眼镜的也不在少数,所以虽然说这是一副少见的灰白镜片,却也并不奇怪。
“就因为妹妹出门了我才过来的。”我淡淡的说道:“老板娘你看清了,我要配的这副隐形眼镜的颜色要相同,最重要的还是材质,必须得和这块镜片的材质一模一样。我妹妹是严重的过敏体质,好不容易才找人定制这副眼镜,如果是普通材料会引发角膜发炎甚至会失明。”
老板娘闻言忙仔细低下头去重新看了看,皱着眉头道:
“这就有些难办了。这种颜色的隐形眼镜虽然有些少见,但我还能进到货,不过你这材质非常高档,水柔性,透氧性比我这边最高档的博士路还要好,应该是国外那边进口的,是哪个品牌真不好说。”
“这种隐形眼镜国内估计都很少有销售,你若一定要相同的,先留个电话,等我向供货商查询问后再答复你。不过估计费用……”
“费用不是问题,过几天就是妹妹生日了,我想给她一个惊喜。”我表情淡定,心中却是十分振奋。
最怕的就是这副隐形眼镜乃是用普通的材质临时充数,那么获得的重要线索就会从此断掉!
这隐形眼镜的材质越是稀少罕见,就越能让我确定这隐形眼镜主人的身份!
这也证明了我的思路并没有错,以“判官”在阎罗殿的身份,所用的东西必然不会是普通货色,从阎罗殿的人行事之小心谨慎就可以看出,他们凡事绝对不会将就,就算是隐形眼镜这种细节也必然有自己的渠道。
“我一定会找到你!判官!”我面色平静,心中却已经升起熊熊火焰,深吸一口气,我很有礼貌地谢过老板娘,走出了眼镜店。
出门之后,我迅速骑车来到另外一家眼镜店:“你好老板,我想配一副和这块镜片一模一样的……”
整整一个夜晚和白天,我把所有的时间都花费在了本市的眼镜店和……去眼镜店的路上。
我发现自己依然低估了“阎罗殿”行事的缜密,并没有寻找到这种隐形眼镜的品牌,也没有找到出售这种隐形眼镜的店铺。
不过第二天下午却得到了中环那家眼镜店老板娘的电话,在我急匆匆赶过去又支付了当时相当于一副昂贵眼镜的三百块信息费之后,她告诉了我一个重要的消息:
“医科大附院的周博士是从‘瑞典皇家卡罗琳医学院’回国的海归,在心脑血管和眼科学方面有很高的造诣,同时也是医学材料学方面的权威,他应该知道这副隐形眼镜的材质和厂商。”
得到这个消息后我立马赶到医科大附院,谁知到了导诊服务台的护士姐姐那里一打听才得知,周博士本人根本不坐诊,他本人倒是挂名在附院,不过多数时候都是在学校的实验室。
而且要见周博士就得先预约!经过他同意后再安排时间。
再者,我来的时机也不凑巧,周博士正在筹办一个学术交流会,邀请国际上的眼科学和材料学大拿参加,近期根本不可能见我这样一个连大学生都算不上的毛头小子!
更不妙的是,导医台的小姐姐听我说是中医学院的学生,直接告诉我周博士本人对于中医可能有些成见,据说从来不与中医那些“泥腿子”打交道。
周博士如此大谱经过护士姐姐的炫耀后我才得知,人家其实是正经教授、博士导师,之所以别人都叫他周博士是因为他成名得早,早在读博的时候就攻克了西医里的不少疑难病症,从那时起周博士的名声就传播开来,一直沿用到现在。
这个消息对我来说不吝是暴击,这是连沟通的机会都没有的节奏。
周博士已经是最后的希望,我当然不可能放弃,但鉴于他的风评,如果我走寻常路很可能没有什么结果,甚至人家可能根本就不会理我,怎么办?
若是迫不得已的话,可能要动用爷爷的老关系了,不过如今爷爷不在,人走茶凉,以前的人情能有多大作用,人家会不会卖这个面子,很难说……
我绞尽脑汁想着怎么接近周博士的时候,突然大厅里一阵喧哗。
“让开让开!叫周博士立刻出来!”
四个满头大汗的大汉抬着一个面色血红,四肢身体都被绑在担架上的年轻男人急吼吼地冲进大厅。
旁边还跟着一个全身名牌,哭哭啼啼仍不忘拎着最新款爱马仕的贵妇人!
尽职的导医小姐姐上去刚想询问,不料领头的大汉根本不领情,直接冲她吼道:“周博士呢?叫他赶快出来,耽误了时间,他担待不起!”
我好奇地看了那患者一眼,这一看,一惊,很严重啊!
病人双眼高高肿起,露出一丝的眼睛红如鲜血。大口喘息,脖子青筋暴起,嘴角流白沫,口里还发出“啊啊……”的怪声,不过声音嘶哑,明显是已经喊道声嘶力竭扁桃腺和声带已红肿发炎的症状。
这病人的样子让我突然想起《黄帝外经.异志篇》里一则怪病的记录,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个病,不能按常规流程治!治则必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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