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夜后,深入森林去追赶的巨魔们陆续返程。
俘虏们身上,被刻意制造了足以使其失去反抗能力的伤势,一熘熘的被藤蔓捆绑着带了回来。
而战场也于此时开始被清理。
经过统计,当场死亡的敌方巨魔达四百余。
其中,大部分死在了重投矛的轰击之下,还有小半死于僵持阶段。
而己方,除去先前折损在丛林遭遇战中的同胞,此役的损失也达近百。
两相合算之下,己方共计损失了近百五之数的巨魔。
值得讽刺的是,战役进行时所丧命的己方巨魔,居然有很多也死在了重投矛的攻击中;
并不是自己人的误伤,而是对面捡起了从这边扔过去的重投矛,转头又给扔了回来;
于是,很多无盾的猎手队成员,就这样丧命在了由己方所制造的武器之下。
这是个令巨魔心痛的消息,无论是百五之数的损失,亦或者造成这种损失的原因,都不是什么能够被轻易接受的消息。
这前所未有的损失,让巨魔们看待俘虏的眼神都有所不同了。
半开化的状态下,他们或许不能对部落的总损失感同身受;
但出现牺牲者的各个猎手队、以及始终同寝同食的战兵们,当面对每日里陪伴自己的同伴死亡之时;
深切的仇恨感,便理所当然的充斥于他们的心中,各种各样的‘复仇欲望’近乎淹没了他们。
对此,包括刃牙在内的巫医们,都没什么好的开解办法;
甚至于他们自己,哪怕是明知道部落需要壮劳力,时不时都都会出现‘全部杀光’的冲动。
好在巫医们始终保持了克制,并及时的约束住了即将失控的同胞。
如此情景下,对战场的处理自然成为了变相的宣泄口。
与小心翼翼的给己方牺牲者体面葬礼所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对敌方死者的残酷;
巨魔们粗暴的将他们的尸体头首分离,首级被挖脑、剃肉后进行了焚烧,并将烧干净血肉后所得的头骨,一个个插在了部落钢木栅栏围墙顶部的尖刺处。
一只只头颅,用那双空洞的眼睛,就这么直勾勾的从围墙上向着四方望去,似乎在无声的警告未来的后继者们。
而所余下的尸体,则被塞入部落的木炭窖中高温焚烧;
失去活性的肉躯,已经没有了身前强大的耐火性,很快就被烧成了灰尽,只余下犹如金属般致密的骨骼,既烧不动、也砸不碎。
无奈之下,这些骨头被均匀的埋进了部落内外的道路中,永永远远的充当被踩踏的‘砖石’。
刃牙无奈的看着这一切,他有心去劝阻这种极其残酷而野蛮的行为,但立场所限、部落的情绪所限之下,他最终只能选择放任。
在莽荒中生存了近三十年、将所有心血都付诸与部落的他,或许在内心深处,未尝也不存着几分自己所不想承认的畅快感?
当这一切告一段落,疲劳的巨魔们也补充了充足的睡眠之后,五百位巨魔拿着早就准备妥当的食物辎重,再次踏上了追击之路。
这一回,驼鹿骑兵们只被安排了侦查、袭扰的工作,他们将成为大部队前进的道标,紧紧的缀住敌方的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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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林中,败逃者们艰难的向着东方跋涉。
他们的情况并不好,队伍中有大量受伤后伤口愈合的战士,陷入了缺血、缺体能所造成的窘境,他们急需补充足够分量的食物,才能再次恢复战斗力。
但身后的牙部巨魔,就如同跗骨之蛆般始终紧紧跟随着他们,这让捕猎成为了一种奢望。
饥饿、惶恐与随之而产生的绝望,沉甸甸的萦绕在了每一位巨魔心头,每时每刻都有坚持不住的巨魔在脱队,成为了后方怪异巨魔骑兵手中的俘虏。
这些逃亡者,并不清楚脱队的同胞会迎来什么样的命运,他们只是在朴素的求生欲中机械的继续前进。
失去了酋长的里奇亚部,无疑是情况最为艰难的一支,他们的战士甚至失去了成为酋长的野心,只能由随队的老巫医无奈的接过管理权。
此时,同样狼狈的老巫医看着眼前三部残余力量的惨状,痛苦的陷入思索.....
良久后,他眼中闪过些许的决绝,对着身边灰头土脸的年轻巫医道,
“这样,不行,我,拦牙部,你,带他们,回。”
年轻巫医闻言抬头,用无焦距的眼神望了一圈四周。
半晌后,他摇了摇头道,
“我去,你回。”
说一千道一万,这次‘远征’是他们这些渴望改变的年青巫医所挑的头;
是他们用激烈的言辞诱惑了酋长们、激起了他们的野心,这才最终酿成了这次的失败。
所以,他认为此时应该由他去做出牺牲。
老巫医自然不会放任他乱来,但此时也着实没了心力去说服这个年青者,他只是默默的将手伸进怀中,凭着手感准确的挑中了其中一个魔晶。
原始巫医的法术虽然费命,但也并非没有好处,‘默发’、‘瞬发’就是其比改良后版本的优秀之处。
当然,只是现阶段而已.....
一发迷惑心智于无声息中发动,让年青巫医不由自主的陷入‘带他们回去’这种暗示当中。
老巫医怀恋的看了队伍最后一眼,便悄然离去。
在他身后,其余两部随队巫医中的老者,也默契的前后离开。
俄尔,队伍在几名‘神志不清’的酋长、巫医们带领下,骤然加快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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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多位鹿骑兵,这几天来始终在坚定的执行着自己的使命,并且完成的很好。
早先,他们还会用所带的短投矛时不时逼近袭扰,减缓着对方逃窜的速度;
当投矛耗光后,他们便分成几组,远远吊在敌巨魔的身后,记录下他们每时每刻的动向。
当发现他们调转方向、或者有分兵的动向时,就会将情报回递给后方的大部队,让己方在能始终保持跟进的同时,还时不时有机会一口吃下小股的残部。
就在数个小时前,他们还准确抓住了敌方停下喘息之机,及时通知了距离最近的几个中队,再次像驱赶猎物一样把他们撵的不得不继续逃窜。
持续了数天的成功、以及毫无还手之力的对手,对于性格张扬而跋扈的巨魔们而言,得意来的不要太自然,而由此出现的轻敌、冒进,也总是会在适当的时候给与他们迎头痛击。
之后,短时间的谨慎期过去,一切又很快旧态复萌。
此时此刻,似乎正是时候。
出发前,巫医们那‘小心巫医’的千叮咛万嘱咐,于当下早就成了耳旁风。
已经发现了目标突然加速前进的鹿骑兵们,志得意满的呼啸在风中,想要去看看这帮四处逃窜的‘老鼠’又在玩儿什么花样。
当此时,一阵莫名的暴怒感突兀的自他们、乃至坐骑的心底传来,原本感情深厚的队友间毫无征兆的拔剑相向,红着眼开始互相噼砍。
鲜血、断臂、怒吼,二十多位鹿骑兵间惨烈的互残在此上演。
不远处,三位老巫医交叠着手、共同握着一颗诡异的鲜红色魔晶静静的看着这一切。
一阵风吹过,他们从手尖开始、渐渐的全身都化为了齑粉,被洋洋洒洒的吹落在附近的每一寸土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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