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哦了一声，转头问修罗：“你可有什么想辩的？”
修罗揖了一礼，声音清朗：“这笔迹，不是臣的笔迹！而且臣也不曾与顾姑娘通过书信。”
顾澜澜看到修罗否认，不由得喜上心头，她等得就是此刻，连忙插嘴道：“陛下，臣女敢打保票，这信确实是她写的。她不仅给我写了信，还给太子写了信呢。河阳郡主将信已然交给皇后了，您验看一下便可知真假！”
皇帝不置可否地又哦了一声，问顾澜澜：“你父亲身体如何？”
顾澜澜没想到皇帝突然关心起她父亲的身体，倒是一愣：“家父身体极好，多劳陛下关切。”
“我看他的身体倒是不怎么好，要不然怎么连他的女儿私闯皇宫这样大的事情都看不到？”皇帝淡淡地笑了一笑，转头看向皇后，“皇后几时召了太常卿夫人说话？我怎么不知道？”
皇后眉心一抖，竟是有些哑口无言。
皇帝说得不错，非大臣之妻，无诏不得入宫。
顾澜澜无品无阶，根本就没有进宫的资格。她若想召顾澜澜，只能把顾澜澜的母亲召过来。
“后宫不得干政！皇后若是以后无事，还是不要召臣妻入宫的好！”皇帝三言两语地给皇后定了罪，竟是连半点脸面都不想留的样子。
皇后见到皇帝这样，不禁悲从中来：“陛下看都不看证据，就把罪责推到我的身上，妾不服！”
她从张忠手中取过梁沅沅送来的第二封信，悲愤地递给皇帝：“这是沅沅从重照案头取来的信，信里的笔迹，与那贱人给顾澜澜所写的笔迹完全相同，陛下怎就不看看？我若不是连看了两封信，怎会召这个贱人过来问话？也是我心太软了，应该直接下令派人去打死她的。”
听到皇后这样说，皇帝轻叹一声，却终是接过了皇后递来的信：“卿即是这样说了，那我便看看！”
看完之后，他不动声色地看向修罗：“你可有要辩解的？”
修罗沉声道：“陛下可否容下臣看看信？”
皇帝应了一声，便将信递给了太监，由太监转交。
修罗看完，苦笑一下：“若是下臣再说，这信也不是下臣所写的，陛下可信吗？”
皇帝并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修罗。
修罗暗自思忖，都说皇帝昏庸无道。可是接近他时才能感觉到，他身上依旧有那种王者之气。
似能压得人喘不过来气，令下位惶恐。
想来，这便是权势带来的威严！
皇后却是大笑出声，抹了抹笑出来的眼泪：“不是你写的？这可是从重照案头拿到的。你若再说这信不是你写的，可是欺君之罪！”
修罗叹了口气，再次否认：“这信，确实不是下臣所写！”
“陛下？”皇后气愤出声，“您还看不出来了，这就是执意抵赖。这样的人不动大刑，那是不行的！”
皇后这个样子，刘重照终于看不过去了，他忍不住出声提醒她：“母后，请容儿子看看这信！”
皇后猛地扫他一眼，怒道：“你看什么看？你能看出个什么名堂？”
这原本只是母亲对儿子的无意之言，可皇帝是什么人，听到皇后这么说，脸色当即一沉：“重照，你去看信！”
刘重照叹了一口气，将信取回：“回禀父皇母后，这信，确实不是修罗写的。”
皇后没想到刘重照竟然当众偏袒修罗，只气得身子抖如筛糠：“重照，你莫要被这个小贱人给骗了。她接近你不安好意！是为了太子妃之位。你看她那样子狐媚的狠，说不得范氏的案子也是她做的！”
“母后！”刘重照听到皇后把范氏的死也归罪到修罗身上，有些气愤了，“空口无凭，您何必硬安罪名到她身上？”
皇后没想到刘重照竟然当众顶撞她，飞泪如雨，身子颤抖：“陛下，您看到了吗？这就是我们的儿子，这就是我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儿子啊！为了一个贱人，竟然敢顶撞我？”
皇帝沉默不语，只是眉心皱成一个川字。
修罗抬眸，眸中似有一汪深潭：“陛下，请容臣自辩。”
皇帝也想听听她准备说些什么，便微微颌首。
修罗便朝着皇帝揖了一礼道：“请赐笔墨纸砚，下臣当场写几行字。”
她这么一说，皇帝的眼底突然深沉起来。他转首看了看皇后，终于开口：“皇后，你意下如何？”
皇后冷哼一声：“我看她是不撞南墙不回头！这信是沅沅从重照案头取出来的，怎会有假？”
刘重照听到此处，忍不住插嘴：“母后，您宁愿信别人，也不愿信儿子吗？这信，儿子不曾见过。梁沅沅从我案桌上取信这样的事情，您就不觉得可疑吗？”
“儿子的案桌有专人看守，她怎么可能取信？若她能随便取走我案上的东西，岂不是在说儿子对她毫无秘密可言了吗？这是盗窃的行为啊，而且她们还在诬蔑我的名声！您一点不为儿子考虑，反而认为梁沅沅与顾澜澜是对的？在您眼中，儿子的品行和人品就不值得您相信吗？反而相信两个外人？而不信您的儿子？”
他看着皇后，心头哀恸。皇后这是怎么了？一遇到修罗，就如此冲动？
“重照！”皇后的声音比刘重照还要悲痛，眼中淌下泪来，“你真要为了这个妖女，顶撞母后吗？”
刘重照闭了闭眼，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儿子不敢，儿子只是据实说话！儿子并没有与修罗私通，也不会与任何人私通！若母后执意认为儿子与修罗私通的话，那儿子宁愿死，也不愿也不能担这样的罪名。”
见他如此，皇后的身子摇了摇，指着刘重照痛哭失声：“罢了罢了！我只当没生过你这个儿子！想我十月怀胎含辛茹苦的把你拉扯成人，你竟是如此回报我的？”
听到这话，刘重照就怔住了。
是的，母亲为了生下他，确实受了很多的苦。为了能让他获得太子之位，甚至不惜舍弃宫云逸。
他这样做，确实对母亲不公平！
他低下头，只觉得整个身子寒彻透骨，冰冷融入了骨头缝中。
缓缓地闭了闭眼，刘重照低低出声：“是儿子不孝，惹母后难过！然则，儿子也不过是实话实说。儿子与修罗是清白的，从来没有私相授受过。您不要听信顾澜澜与梁沅沅，她们是在害儿子。想要儿子的性命！儿子建议父皇与母皇查查她们，看看她们是自发的，还是受到别人的指使。”
这会的工夫，已有人取来笔墨纸砚。
见到无人替她摆桌子，修罗便半跪在地上，将纸摊在一条腿上。
唰唰几行字写完，她将笔墨还未干的纸递给了身旁的张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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