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厦上1秒还在好奇她偷听到了什么,下1秒就僵在了原地。
脑子里仿佛劈下1道炸雷,耳朵里1阵轰鸣,外界的声音全都听不到了。
她不明白,事情为什么总是这样,总是要往最糟糕的地方发展。
突如其来的噩耗,完全慌了她的心神,连周围的大火爬上烤干的地毯,像游蛇1样蔓延到她的脚边,她都感觉不到热度。
浑身冰凉。
失去1个朋友,再失去1个哥哥,命运为什么总要同她开玩笑。
原来悲伤到极致,眼泪都流不出来。
怨恨,痛苦,悲哀,无助,绝望,这就是党姬在失去妈妈的那1刻所经历过的情绪吗?
“金乌,”党姬唤了她1声,不忍道,“虽然我没有找到病毒源药,但我知道死神在哪里,他就在京都,你回去找他吧。”
安厦4肢回温,心里升起1丝希望,“京都,真的吗?”
党姬点点头,“我从姬元正嘴里撬出来的消息,死神是个疯子,异能是拟态,他就知道这么多。”
“死神,是个疯子?”
“这是他的原话。”
安厦暂时放弃理解这句话,认真地看向党姬的眼睛,“党姬,谢谢你,谢谢你为我做了这么多。”
党姬怔忪,手指抓了抓裙摆,又很快放开,“谢我做什么?”
“如果不是为了我,你根本不用回家,也不会走到今天这1步。”安厦酸涩地说。
“不是为了你,是我想为自己赎罪。”
党姬说完又觉得好笑,于是笑了出来。
“虽然,这身罪孽是洗不清了。”
“金乌,窦松本来不会磁力化光,是我教给他的,还有龙寅收到的那条短信,是我用你的手机发出去的。龙寅不是叛徒,我之前跟你说的那些话都是假的,被抽走异能天赋的人是我,这是姬仲玚的独创技能,如果你以后遇到他要小心——”
“好了,不要再说了!”安厦用力地抱紧她,“不要再说了,我不想听。”
“金乌,你会原谅我吗?”
“原谅,我早就原谅你了。”
安厦哭哑了嗓子。
“真好。”党姬将头轻轻靠在她的肩上,发出满足的感叹。
安厦惊恐地发现,怀中人的身体在快速变冷,她的掌心抚摸在她的后背上,都能感受到彻骨的寒意。
“党姬,党姬!”
她抓着对方的肩膀后仰开,恐慌地看向她的脸,眼泪瞬间模糊了视线:“党姬,你看着我,抬起头啊,你不要吓我好不好?”
党姬无力地垂着头,身体在1点点变僵,听到安厦的呼唤,喉咙里发出微弱的声音。
“唉……”
“我困了……”
“不要睡!党姬不要睡!”安厦手足无措地抱着她,明明周围的温度那么烫,明明她是热力异能者,可她的身体却越来越冷。
血蛾怕火,肯定是它们感受到了火焰的灼烧,在用天赋能力降温。
有办法解决的,1定有办法!
“对,我有办法,我也能传热的!”
安厦立刻运转异能,小心翼翼地控制着温度,让党姬身上暖起来。
“没、没有用的,”党姬虚弱地睁开眼,“温度越高,血蛾生长的、速度越快,它们快、快破蛹了。”
她的异能是热力,动用异能的次数越多,血蛾的成熟的周期越短。
为了杀那些人,她今天用了太多次异能了。
“那就让周围的温度降下来,”安厦抱起党姬,往火海外冲去,哭得声音嘶哑,“我们离开这里,我早就该带你出去的。”
“不要,跟火、没有关系……”
“我不信!”安厦急促道,“我带你去有水的地方,我们去水里降温。”
“不想……降温,我怕、冷,地宫里真的、好冷……好想晒太阳……”
“等你好了,我天天带你去晒。”安厦哽咽地说。
“金乌……我第1次、见到你就、就好喜欢你。”
“你身上,有太阳的味道……”
安厦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也是,我也喜欢你,你坚持住好不好,以后我们1起晒太阳。”
“我、我恐怕,等不到……那1天了。”
“金乌,温暖温暖我吧,别让我在寒冷里死去。”
听到这句话,安厦哭成了泪人。
“好,我温暖你。”
她抱着党姬在池塘边坐下,手心里重新聚起温热的能量,将她包围在暖融融的空气里。
“好暖和。”党姬舒服地弯了弯唇角。
有了温度,她的状态看起来比刚才好了1点,但安厦却笑不出来。
回光返照,她离死亡又近了1步。
党姬睁开眼,偏过头看向自己的脚踝,努力伸手去够。
安厦想问她做什么,喉咙里却梗塞得发不出声音。
党姬蜷缩着身体,试了几次,终于够到了脚踝,用手解下了脚踝上的1串铃铛。
安厦看着她拉起自己的手,把铃铛放在了自己的手中。
党姬细声解释:“我小时候,喜欢听、铃铛的声音,觉得它、很热闹……这串铃铛,是、是我自己打的……戴了很多年。”
1直戴到她去东南基地前才取下,今天又拿出来戴上。
“打得丑,镀金包银……不值钱。”
“要是……你不嫌弃,做个、纪念吧。”
安厦握紧手中的铃铛,眼泪大滴大滴地往下掉:“我怎么会嫌弃。”
“那就好,”她的笑容渐渐淡去,眼中含有1丝遗憾,“可惜你……没见过我、跳舞。”
“下辈子……”
“跳、跳给你……”
“看……”
半抬在空中的手忽然掉了下去,党姬缓缓闭上了眼睛。
“不——”安厦撕心裂肺地吼了出来,抱紧党姬的尸体,心痛的无法呼吸。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党姬,党姬……”
“都怪我,都怪我,”安厦心里好恨,恨不得掐死自己,“明明早就预见了,你为什么不早点救她,为什么!”
“为什么……”
太阳西斜,凉风吹过池塘,水面泛起层层涟漪。
“预知的未来是不能改变的。”
安厦猛地转过头,红肿的双眼看向身后:“为什么?”
“因为那是注定了的命运,”楼危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她的背后,听到她的问题平静地说,“无论你怎么挣扎。”
“为什么?”安厦固执地要1个答案。
“当你有改变预知未来的想法时,它就会以另1种方式达到命定的结局,就像姬家本来该在明天举行的宴会,提前到了今天。”
“你早就知道宴会提前?”安厦心里升起1股怒气,“你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不知道,我只是在根据结果反推,”楼危小声辩解,“就算我知道会提前,也改变不了什么。”
“有时候,挣扎会变成1道催命符,顺其自然才是最好的选择。”
安厦低下头:“所以,是我害得她提前1天离开吗?”
楼危走到她面前,像是他们第1次见面时那样蹲下身,朝党姬伸出了手,手中凝出1片冰凌。
“你干什么,”安厦厉声呵斥,“不要碰她!”
楼危抿了抿唇,眼神似乎有些受伤。
“她的体温太高了,用冰冻住,可以让血蛾暂时陷入休眠,保存她的尸体。”
安厦吼完就后悔了,别扭地移开目光:“能先把她体内的血蛾取出来吗?”
“不能,”楼危耐心解释,“她身体里的血蛾数量有点多,取出来她的身体会……瘪下去。”
他本来想说会变成1张满是窟窿眼的皮,想了想还是换了个好听的说法。
“那你冻吧,不,等1下。”安厦将党姬平放到地上,细心地为她整理衣冠。
“好了,你可以开始了。”
楼危这才动手。
安厦看到党姬的脸上凝出了1层白霜,连最后1丝属于活人的温度都没有了,心情变得低落。
“我本来想把血蛾的能量吞噬掉的,但又怕会伤到她,所以1直不敢动手。”吞噬血蛾的能量,杀死它们,它们就不会再生长,可安厦不愿意这么做。
“不动手是对的,”楼危给出肯定的答复,“她本身的异能已经枯竭了,内脏里全是孔洞,如果没有血蛾的能量蕴养,撑不了这么久。”
“我知道,异兽图解里有它的详细资料,我看过。”
血蛾是1种很特殊的寄生异兽,它的1生非常短暂,跟蜉蝣有得1拼。
从孵化到成熟再到产卵,血蛾最快能在1天时间内完成,快速的生长会积攒大量的能量,被它寄生的宿主也会在短时间内快速升级,异能呈几何式增长。
这么多的血蛾,足以让党姬突破6级的门槛。
血蛾虽然强大,寿命却很短暂,跟蜉蝣有的1拼,而且很怕火,倒不是怕被火烧死,而是明火会破坏它们翅膀上的鳞粉,导致它们丧失飞行能力。
失去飞行能力的血蛾无法完成只能在空中进行的交配产卵,短暂的生命让它们很快就濒临死亡。
强大,却又有着致命的弱点,这大概也是自然界平衡物种的1种方式。
“她的尸体要火化,你想把她埋在哪里?”楼危问道。
“跟她妈妈埋在1起吧,”安厦摸了摸党姬僵硬的脸,心中悲痛,“她生前最怕冷了,母亲的怀抱,会不会温暖1些?”
“不知道,”楼危看向远处的姬府,“火灭了,有1架直升机飞了过去。”
安厦也抬头看了1眼,瞥见直升机降落在姬府附近,眼睛1热:“是我的队友,他们赶到了。”
可惜他们没能见党姬最后1面。
“党姬,我带你去跟他们告个别。”
安厦伸手抱起她,冰冷的尸体僵直得像1块板,她的眼泪又掉了下来。
“我来吧。”楼危凝结出了1副冰棺,让她将尸体放进去,随后用风力让冰棺飘浮了起来,静静地跟在安厦身旁。
看到这1幕,安厦恍然间想起,他原来是个风系异能者。
可是风系异能者为什么会那么多别系的异能?
“有时候,我真的觉得,你不像你。”安厦喃喃道。
楼危偏过头,似在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楼危,能让我看看你的脸吗?”心中疑窦越来越多,安厦终于忍不住问。
楼危停住脚步,静静地看着她,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
“我就当你是默认了。”安厦1把抓下他的面具,圆瞪的眼中倒映出1张白皙如玉的脸,即将冒出喉咙的3个字顿时又咽了回去。
“怎么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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