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黄帝本姓公孙,称公孙轩辕,后改姓姬,也称姬轩辕。因居轩辕之丘,号轩辕氏,后来建都于有熊,也称有熊氏。
其子为少昊,曾孙为帝喾,帝喾之子后稷是姬昌先祖。
乔坤也知道后稷、帝喾、少昊都是人王,帝喾、少昊还是五帝,却不知道他们之间的血缘关系。
因为夏启之前,人王并非父子相传,而是禅让推举,未必人王便是血亲。
轩辕黄帝点头,将血书看过,又递给神农炎帝看。
神农氏披叶盖肩,腰围虎豹之皮,看后漠然不语,也不知在想什么。
这时伯邑考已经被童儿唤醒,“蹭”一下站起,茫然四顾,不知所措。他见着乔坤,面上便显不满。
他还未说话,乔坤忙打断他,“公子切莫冲动,此是火云宫中,这三位乃是三皇老爷。”
伯邑考反应过来,见得三皇,不敢造次,忙下拜行礼。
伏羲氏道:“姬昌的意思我们已尽知。”
乔坤放下心来,你们知道就好,他如今完成任务,正该功成身退,“那弟子告退。”
伏羲氏却没让他离去,而是问道:“我有一言问你二人,斩一人而救千人,可乎?杀千人而救天下,可乎?”
一旁伯邑考便在那思索皱眉,乔坤却道:“伏羲老爷,这是两个问题吧?”
伏羲氏道:“这是一个。”
乔坤不敢再有言语,只思索起“斩一人而救千人,杀千人而救苍生”的问题,私下琢磨为什么伏羲氏要这么问。
乔坤知道伯邑考面临死劫,自然想得更多。
在他看来,这个问题,真正的难点在于不知道伏羲三圣所说的“一人”是谁,“千人”又是谁。
如果这一人说的是伯邑考,那答桉必须得是不行,行的话伯邑考就可以去死了,死他一个可以救千万人,不是很好吗?
但如果这一人是指纣王,那答桉只能是可以。如果不可以,将来打着吊民伐罪的旗号去讨伐纣王岂不是错了?
他有心学一下双标,用些两难诡辩,诸如电车难题之类的反问三皇,但终究还是没有这么做。
在三圣面前玩这些小心思,小聪明,实在是找死。
他这边思索着,刚准备开口,却突然有一种感应,这个地方不能撒谎。
在此处撒谎,会有严重的后果,他不知道那后果是什么,但这后果他肯定无法接受。
于是他又把嘴闭上,不再言语。
伯邑考回答:“若能救天下苍生,牺牲千人当然也可。至于斩一人而救千人,那要看那一人与千人的价值了。”
伯邑考掌管西岐数年,自然懂得政治。政治便是妥协的艺术,妥协其实是一种权衡比较。
乔坤心说,这么回答,你可真不知道怎么死啊。估计三皇正在为救不救你而踟蹰,你告诉他们如果能救天下,千人都可牺牲,这岂不是找死?
但此处不能撒谎,这便是伯邑考内心最真实的想法,他也是无奈。
他又思量,后面那句话答得倒是留了点余地,那一人价值比千人更高就能活是吧?
可是听到这种答桉,他本能就反感。
伏羲氏又问伯邑考:“那谁又来定义一个人的价值呢?从哪些方面来确定呢?”
闻言伯邑考陷入了更深层的思索中,而后眉头紧皱,神色也痛苦起来,乔坤见着不妙,忙道:“老爷,这算是第二个问题了吧?”
他相信伯邑考最后能给出答桉,可那答桉必然充满漏洞。
价值是相对的,同样的人,在不同场景下,对不同的人,价值是不同的。
要考虑的方方面面太多,便是再有十年百年伯邑考也未必能够回答清楚。
轩辕氏在旁却不禁皱眉,似乎对乔坤突然打断颇为不喜。
伏羲氏挥手,便有一张阵图从虚空中浮现,其上盈盈闪闪,光芒不停变换,片刻不曾停留,似乎蕴含天地至理,玄妙无穷,深奥无尽。
那阵图光华一闪,便把仍在思索的伯邑考收了进去。
乔坤见那阵图便感应到那是河图洛书,是世间推衍的至宝。
河图和洛书本为两件宝物,后来合为一体。河图为体,洛书为用;河图主常,洛书主变,阴阳相抱,相互为用,不可分割。
伏羲动用河图洛书,我这是完成任务了吗?
乔坤见伯邑考被河图洛书收了,心中在想,我现在可以走了?
伏羲氏又问乔坤:“我有一言问你,我欲施法,让你与伯邑考命格运数相换,你可愿意?”
这一瞬间乔坤觉得冰冷心寒,他没有想到姬昌所谓的方法竟然是让他代替伯邑考去死,以此瞒天过海。
难怪姬昌说如果他愿意,伯邑考就有生机。
乔坤突然有种被背叛的感觉,与其说是愤怒,更不如说是失望,心中更是无奈。原来要死的那个人不是伯邑考,而是他。
他当然不愿意。姬昌在乎伯邑考的性命这无可厚非,却没有权力要他做出牺牲。
他并不觉得伯邑考的性命就比他的性命高贵,为何他要牺牲自己去救伯邑考?
或者说他死之后被做成肉丸给姬昌吃,对姬昌来说没有那么残忍吗?
“三位老爷也觉得我要该拿命去救伯邑考吗?”乔坤看着三皇不禁有些失望,“我一直觉得人应该是平等的,纵然武力、实力、相貌、身份有差别,但应该是平等的。或许伯邑考对几位老爷更有价值,但他的性命却并不比我的更高贵。”
“我一直都觉得,我的同胞应该尊重我,同时我也会尊重他们每一个人。”
乔坤也许会舍弃性命去救一个人,却不愿这样替伯邑考死,这样他感觉自己被像工具一样利用,而没有被尊重。
而且他死后,中天北极紫微大帝又是谁呢?
如果还是伯邑考,伯邑考是不是肉身成圣?
如果是他,他是不是应该感恩戴德?
伏羲氏又问:“斩一人而救千人,可乎?”
“一人和千人在我看来是一样的,千人和苍生在我看来也是一样的。”乔坤这一次对这问题并不避讳,再无多少顾忌,反正此处也不能撒谎,“重要的不是人数,而是这一切的目的和过程是否正义。”
这个时候乔坤才真的认识自身,一直以来他并不了解自己,原来他是理想主义者。
虽然有时候很功利,但他骨子里一直都是理想主义者。
一个胸无大志的理想主义者,一点点的执拗,还带着一点点对正义的坚持。
还有,他想活着。
“我没有想着拿你的命去换伯邑考的命。但是我希望你能答应。”伏羲氏一直都很平静,“这命格运数于伯邑考是负累,于你却不同,也不是必死。”
神农氏倒是甚为慈祥,“孩子,若你不愿,便可拒绝。”
伏羲发话,乔坤便没有再推脱,“若真如此,弟子愿意。可弟子也想活着。”
这只是一点简单的要求,但伏羲却郑重点头,“我可传你活下去的本事,但一切还看造化。”说罢,便将乔坤收入河图洛书之中。
神农氏轻声叹息,“活着,《洞神天帝元变经》历经无尽岁月,竟会有人以‘活着’这卑微的念头凝聚帝心。”
轩辕氏道:“这样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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