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很快从北边来了不少溃兵。
溃兵不是逃兵,因为逃兵是没有上战场的士兵,而溃兵是打了败仗的士兵。
这也就意味着,溃兵的话更加可信一些。
从北方来的溃兵数量其实并不多,每天也就陆陆续续出现二三十个,但是他们带来的那些消息实在太可怕了,让原本就及及可危的费城更加摇摇欲坠起来。
此时,费城已经不能用谣言满天飞来形容了,简直就是一个巨大的谣言的培养皿。
为了减少这些溃兵对费城的负面影响,华盛顿让汉密尔顿派人在费城北边的各个通道设立了检查站,专门收容这些溃兵,还要美其名曰给战场上的士兵更多的关怀,其实是换个地方对他们进行甄别。
汉密尔顿原来的职务是财政部长,但是杰斐逊离开之后,他就成了实际意义上的国务卿,不只是处理原来的本职工作,还要把杰斐逊原来掌管的所有事务也都接手了过去,也就成为了整个费城最忙碌的那个人。
在突击审讯了十几个溃兵之后,汉密尔顿马不停蹄地来到了华盛顿的办公室,把自己手里那份厚厚的供词交到了华盛顿的手里。
华盛顿坐在那张已经被磨得光滑的木制办公桌后面,一页一页地读着那些口供。
这些口供来自于十五个溃兵之口,五个是从波士顿来的,剩余的是从萨拉托加来得。
不仅来的地方不同,他们所属的部队也不同,有步兵也有骑兵,甚至有炮兵。
期中军衔最高的是两名合众国团的上尉,他们声称自己是看着安东尼·韦恩将军咽气的。
而自己能够侥幸逃脱,是冒着生命危险从贝米斯高地上跳下悬崖,顺着哈德逊河游出华人的包围圈的。
一切都那么离奇,但是又那么真实,这些几乎没有任何交集的人,不可能串通好了一起说谎。
华盛顿越往下看越觉得心惊胆战,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汉密尔顿已经提前看过这些口供了,所以他对华盛顿的反应并不意外,他在审讯这些溃兵的时候,受到的震撼更大。
半个小时之后,华盛顿把所有的口供前前后后看了三遍,终于把那一堆纸放在了桌面上。
“亚历山大,你怎么看这些口供里的内容。”华盛顿声音低沉地问道。
“看起来至少不像是假的,他们不可能串通好说一样的谎话,而且我已经调查过了,这些士兵的身份都是真实的。”
再联系之前那些从北方回来的商人和平民带回来的消息,第一方面军战败和波士顿沦陷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情了,不需要再有任何的侥幸心理了。
“恐怕不只是波士顿,很快,纽约也要沦陷了,再往后就是费城,接着就是南方各州。”
从开战到现在只过去了一两个月的时间,华盛顿觉得自己一身的本事都还没有发挥出来,局面似乎就到了一种不可挽回的地步。
那到底是因为自己已经落伍了,还是自己的那些部下不中用呢?
“也许,第一方面军还有转机,毕竟那两个上尉只看到了合众国团和宾夕法尼亚团的覆灭,其他三个民兵团说不定还有救。”
汉密尔顿心存侥幸,三个民兵团加起来也有一万多人,只要能撤出来一半的人,也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对费城的防御之战大有帮助。
“亚历山大,忘掉第一方面军吧,没有任何一支部队可以从那里跑出来的,你也看到整个战役的过程了,华人处心积虑,对贝米斯高地的军队围而不打,就是为了在那几个民兵团增援的路上消灭他们,这是最高效快速的方法。”
华盛顿说得很平静,他并没有任何责备安东尼·韦恩将军的意思。一是对方已经为国捐躯了,二是虽然现在他在费城看得很清楚,但是如果在把自己放在贝米斯高地上,他恐怕也看不出其中的问题。
更何况,华人的军队从硬实力上来看,已经远远超过美利坚合众国的部队了。
至少,当华盛顿和杰斐逊商量的时候,认为人数至少两倍于敌人才可能抵挡住他们,但是他现在改变自己的想法了,恐怕只人数要达到对方三倍以上,甚至四倍以上,才有可能击败华人的军队。
“那纽约和波士顿呢?”
“也不要再抱有任何希望了,波士顿已经沦陷了,那么纽约也就快了。”
至于其他的那些小城镇,根本就不堪一击,也没有太大的战争潜力可以挖掘。
随着华人控制的土地越来越多,联邦政府和手里掌握得资源和人口越来越少,就算是发动民兵也做不到了。
更何况,经过上一轮民兵征召,北方各州估计再也不可能召集到成规模的民兵了。
原本,费城有三千民兵,在这几天零零星星的战斗中损失了一千五百人,先在偌大的费城就只剩下几千民兵了。
而华人在费城附近聚集了七八千的军队,完全可以一鼓作气拿下费城。
但是为什么他们现在还不动手呢?
如果华人的军队动作快一点的话,自己的总统府恐怕早就成了华人的司令部了,他和汉密尔顿也就没有机会留在这里继续讨论了。
“他们为什么还不攻城呢?”汉密尔顿向华盛顿问道。
“是啊,他们为什么不攻城呢?”华盛顿则向自己问道。
华人不仅不着急进攻,反而显得非常悠闲,比一场演习还要悠闲。
听说南方的那些华人的部队,在城外挖了大量的战壕,已经把南边围得水泄不通了。
而江面上的那支舰队也一样,没有新的炮击,但是仍然不允许船只进出港口。
现在再加上北边两个重要城市的沦陷,费城肯定要出现粮食短缺的问题。
在内忧外患之下,费城的防御如同一张纸一样薄,只要轻轻捅一下,就会被捅穿。
可华人为什么还不动手呢?
华盛顿的眼神在飘忽,最后落在了桌上的那顿口供上,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出现了。
他拿起了口供,重新翻看了起来。
忽然,眼前一亮,看到了答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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