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接到家中老父的急信后,金雾涟便求到自己所在的黄羽尉。
在大燕驱邪司,所有低阶的驱邪人,都不允许单独出动。
一般由高一阶的通脉境驱邪师带队,官职称为校尉。
诛邪尉成员大致三到五人,但凭带队校尉喜好。
但有一条惯例,却是所有校尉都需要遵守的。
那就是每一队人,都一定会带上一名如金雾涟这般的菜鸟。
一来充当文书记录诡怪事件始末,日后好交与司里存档,也可供后来人学习查阅。
二来则是让这些后辈,尽可能在亲自处理诡怪前,最多的学习经验,习惯血腥杀戮。
原本金雾涟是绝没有这么大面子,能请来整个黄羽尉亲自出动。
可谁叫带头大哥李泊瑜校尉,自从见到小丫头的第一面起,便已经拜倒在其石榴裙下。
光头老邱,还有另一位驱邪人白岩,也只能跟过来看看。
几人说笑片刻后,李泊瑜却陡然收声道。
“雾涟记录!”
其他三人神情一肃,黄羽尉已经成立好几年,自家这位老大的性子,所有人最为清楚不过。
平日里温和有礼,但一办起正事来,那真真是铁面无私、一丝不苟!
金雾涟自袖中,抽出隐隐泛着白光的传信符纸,往手甲上一放。
手甲顿时一阵咔嚓轻响,甲片合成一块四方铁板,将纸张吸附在上面。
小丫头执笔肃立在一旁。
“案卷暂命为,三河堡之红衣诡怪”
“血月之灾第九十八年五月十五日,疑似因血月异变而复生诡怪。
源地为堡外乱葬岗,御物为纸人,其他不详,外貌、特性不详。
核心灵物未知、诞生因由未知!
黄羽校尉李泊瑜。”
说到这里,李泊瑜神情肃穆,瞳孔泛出微微金光,朝不远处堡外乱葬岗看去。
此时在他眼里,看似风清云淡的场景,却是另外一番景象。
整个乱葬岗黑色气机,凝成一道巨大的旋涡。
哪怕身为驱邪师的他运起法目,也不能看清里面景象分毫。
好半晌后,他才接着沉声道:“凡级诡物!”
顿了下,才又迟疑道:“疑似有进阶异象!”
正在奋笔疾书的金雾涟,手下不由得一顿,目露惊骇的看向李泊瑜。
她进驱邪司已有不短时日,自然了解这些常识。
诡怪最低级的便是凡级,若是诞生灵智,能幻化、迷惑生灵心神,便是厉级。
若是所处之地,形成特有异象,便是灵级。
听闻后面还有将异象固化为领域的顶级邪物。
无论何等生灵,只要一进入其领域,便不得不遵守其规则。
不过那样的凶戾家伙,十年难得见到一回,也不是她现在境界,能够接触到的东西。
黄羽尉其他两人跟着李泊瑜时间更长,这时也是浑身一震,神色却是半点没有怀疑,只是身上不由得涌出一股阴冷气机。
李泊瑜既然身为通脉境驱邪师,实授校尉。
那就说明,他在晋升时,曾经亲自处理过一起厉级诡怪事件。
可这并不代表,他就能对厉级诡怪掉以轻心,诡怪正是因为能力极其古怪诡异,才如此难缠骇人!
见几位同伴齐齐变色,李泊瑜笑道安慰。
“也不需要过多担心,这红衣诡怪应该还未晋升完成,现在顶多也只比凡级诡物难缠些罢了!”
闻言金雾涟连忙急声道。
“大人,那咱们为什么还在这里干等?”
李泊瑜没理会,她这有些失礼的质问,反而若有深意的再次看向堡外乱葬岗方向。
老邱这光头看似猪相,可心里却是透亮,他眉眼一转,便嘿嘿古怪笑起来。
突兀笑声,让金雾涟疑惑看过来。
老邱偷偷打量李泊瑜几眼,见他仍是假装打量远处,心里立即明白自己应该怎么做!
“金姑娘,听闻你父亲也是一位在册驱邪人?那想必听说过诡怪被诛灭后,会留下一件核心灵物?”
老邱满脸笑意的说到这里,见金雾涟茫然点头。
他脸上笑容猛得一收,正色沉声道。
“但你肯定不知道,若是一个驱邪人最开始觉醒伴生物时,能够融合一种高阶核心灵物。
那他的伴生物一旦觉醒,淤生出来的法术神通,比起同阶威能至少会大上五成!
你若是有机会得到这样的机缘,你舍得么?”
金雾涟能孤身一人,在驱邪司混得风生水起,自然聪慧至极。
她只是脑子一转,便恍然明白过来,俏脸先是通红一片,继而又变得煞白,然后猛得看向做主的李泊瑜。
这时,她也不知自己心里是应该愤怒,还是窃喜?
这个男人为了自己的伴生物开灵,竟然想放任这头凡级诡怪晋升成功?
可是,他不知道这样做,几人脚下这座三河堡,会发生什么样的惨剧吗?
李泊瑜任由佳人的刺人目光打量,俊脸上没有半分动容,只是剑眉微皱,似乎在发愁晚上应该吃什么菜一样。
老邱说完之后也沉默下来。
倒是一直没说过话的白岩,却是饶有兴趣的,死死盯着金雾涟一举一动,很是好奇她会做出什么样选择?
金雾涟似乎察觉到自己的失态,慌乱收回目光。
片刻后,她还是忍不住打量另外两位同伴一眼。
可一见到,同伴脸上那似笑非笑的冷漠神情,她的心宛如沉入深渊,瞬间明白过来,这些人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后果?
可是、可是,在这些驱邪人的心里,所谓的普通百姓,又跟那地里的韭菜差得了多少?
这一刻,小丫头彻底迷茫了!
她的性子本就要强,不然也不会独身去往莫水郡。
早慧的她明白,这世道已经愈发显出混乱残酷。
若是想把命运握在自己手中,不想成为诡怪的血食,又或者某些人的牺牲品,就只有一条路,那就是成为驱邪人!
这一年来,她跟着黄羽尉也处理过不少诡怪邪物,这时的她才想起来,这只不过是所有同伴一贯以来的处事方式罢了。
自己见过也不只一回,以往为何不会多想?
想到不知自何时起,自己也已经习惯这种高高在上、对普通人血腥冷酷的作态。
金雾涟心里突然升起一阵浓郁悲哀。
扪心自问,若是这里不是三河堡,自己还会这般悲伤愤怒么?
究竟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竟然已经变成曾经最为讨厌的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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