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墨连彦一身是血,躺在牢房角落。
萧瑢澈站在地牢外,时凌脸色发苦地站在他身后。
“打开牢门。”
时凌闻言,面色更苦了,“太傅……”
萧瑢澈淡淡瞥了他一眼:“我只是问他几句话。”
时凌被他一瞥,头皮一麻,认命地上前打开牢门。
殿下,不是属下违抗您的命令,实在是属下打不过太傅。
萧瑢澈抬脚走进牢房内,垂眸看着墨连彦。
蝶翼般的眼眸垂下,遮住眸中情绪。
时凌心惊胆战地跟在他身后,暗暗祈祷凤舞汐快点来。
牢里的这两位,都不是一个小小隐卫统领能招惹得起的。
墨连彦昏昏沉沉地睁开眼,胸口传来的剧痛率先夺取了他的意识。
“唔……”捂着胸口急促地喘了几口气,他才勉强看清身前之人。
“萧瑢澈?”墨连彦神色阴毒,“你怎么在这?”
他不是被凤舞汐贬了官职,驱逐出京了吗?
萧瑢澈勾了勾唇角,笑意寒凉,“墨连彦,与南辰勾结,给女皇下毒,你们宁朗侯府可真是好样的。”
女皇身上的毒,名为一梦三生,是那个地方独有的毒药,无药可解。
他翻遍了古书,终于寻到一种法子能解此毒。
而这毒药出现在乾凤,证明南辰和他们勾结在了一起。
若是他此时离开,恐怕乾凤会被南辰吞灭......
墨连彦闻言,瞳孔骤然一缩,随即阴冷地道:“太傅说话可得讲究依据,我宁朗侯府忠心耿耿,日月可鉴。”
萧瑢澈知道他们与南辰合谋,给女皇下毒,肯定是影凤查到的。
想到这,墨连彦的神色变得愈加阴冷,盯着萧瑢澈的目光,仿佛淬了毒的毒蛇。
就算拿不到影凤,也不能再留着萧瑢澈了!
萧瑢澈将墨连彦的神色变化看在眼里,清隽眉眼染着淡淡的霜寒。
他蹲下身子,忽地伸手按在墨连彦胸口。
“啊!”
只听一声哀嚎,墨连彦蜷起身子,痛得像条死狗。
一旁的时凌早在听到宁朗侯府与南辰勾结,给女皇下毒时,完全愣住了。
此时看着死狗一般的墨连彦,恨不得上前踹他两脚。
萧瑢澈歪头,看着鲜血顺着指尖滑落,语气愈加淡漠,“这几年本座修身养性,你们这些蝼蚁都忘了自己的身份了。”
墨连彦疼得青筋暴起,眼中满是怨毒地盯着萧瑢澈,“你敢这样对我,汐儿不会放过你的!”
他话音落下,萧瑢澈忽地笑了起来,可那笑意,却不达眼底。
他猛地捏住萧瑢澈脖颈,偏冷的音质,在潮湿的地牢回应下,令人心悸。
“殿下将你收入地牢,你不过一个阶下囚,还盼望着她会救你?”
“咳咳……”墨连彦呛咳几声,喘息着开口,“刚才汐儿来找我,说明日便会放我出去。
她不过气恼我未出府迎她,所以羞恼之下将我打入地牢,但我答应了她,出去后八抬大轿迎她入府。
我确实做得不对,所以甘愿挨这一刀,这也是汐儿的主意,宁朗侯府世子重伤,自然能光明正大离开。”
萧瑢澈闻言,瞳孔猛然缩紧,心脏似是被一只手紧紧握着,眼前泛起阵阵黑雾。
殿下武功不低,他不敢离得太近,并未听到他们的谈话,只看到墨连彦靠在了殿下肩头。
却不想,殿下竟联合墨连彦,上演苦肉计。
殿下,我能给你的都已经给你了,你真没必要这样……
你一直想要的影凤,待我解了陛下身上的毒,由陛下亲手交给你吧。
手上渐渐卸了力道,萧瑢澈闭了闭眼,松开墨连彦,将一颗药丸弹入他口中。
药丸入口,瞬间滑入胃脘,墨连彦掐着喉咙,死死瞪着萧瑢澈,“你给我吃了什么?”
萧瑢澈淡淡看着他:“本座答应了殿下,不会杀你,这是蛊虫,它不会要你的命。
但你一旦伤害殿下,这蛊虫便会苏醒,浸入你五脏六腑,日日啃噬,直到你死。”
“你!”萧瑢澈不顾形象,掐着咽喉催吐。
却除了苦水,并未吐出其他东西。
“你若不伤害殿下,自然无事。”
萧瑢澈拂袖,转身走出牢房。
昏暗的烛火明明灭灭,光影交错间,萧瑢澈的身影隐于昏暗的光线中,似随时会消散。
他墨色的瞳眸,犹如深渊令人敬畏,却又平静得犹如深泉,无一丝生气。
即将踏出地牢时,他顿住脚步,侧眸微微看向时凌,“今日之事,你尽管如实禀告殿下。”
时凌:“……”
他不过是个小小的护卫,为什么总要让他承受这些不该承受的?
天色微亮,凤舞汐回到寝殿。
晨曦的白光从窗外洒落,萧瑢澈修长的手指呈现玉质的冷感,指间捏着一根银针。
看针尖泛着的冷锐寒光,凤舞汐心头蓦然一痛。
萧瑢澈医术独步天下,却被她挑断手脚筋脉,再不能行针救人,也无法久站行走。
抿了抿唇瓣,凤舞汐走到萧瑢澈身旁,视线落在他白皙手腕的红痕上,“澈哥哥,对不起。”
萧瑢澈捏着银针的指尖蓦然用力,鸦羽般的眼睫垂下。
半晌,他才轻声道:“殿下,您这话折煞草民了,草民是民,您就算要了草民的命,草民也绝无怨言。”
他的声线极好听,宛如浸透了霜雪的寒玉,透着温润。
但现在,寒玉好似失了灵性,变得呆板。
凤舞汐深知自己对他造成的伤害,是一辈子都无法弥补的。
等她肃清了朝堂,会给他一个海晏山河,以此为聘礼,与他相守。
压下心底的酸涩,凤舞汐强扯出一抹笑,“澈哥哥,陪我一起去上朝吧。”
说着,她拉过萧瑢澈的手,细细扒开他的手指。
看着他掌心被银针刺,渐渐沁出的鲜红,凤舞汐心疼地将银针扔到一旁,从矮桌抽屉里拿出上好的药膏,细细涂抹在他掌心。
淡淡的药香散发开,萧瑢澈垂眸看着为自己涂药的少女,眼底满是惊疑。
少女温软的指尖从掌心拂过,似羽毛扫过,酥酥麻麻的感觉从掌心传入四肢百骸,在他心间漾起丝丝涟漪。
萧瑢澈眼神变了变,猛然缩回手,“殿下,草民现在已经没有官职,没资格参加朝政。”
凤舞汐脱口而出:“我这就恢复你的官职。”
对上萧瑢澈不解的眼神,她苍白地解释,“之前是我犯浑,但澈哥哥太傅一职是母皇定的,我也没权利撤你的职。”
萧瑢澈手脚筋脉被废,武功几乎废了大半,唯有将他留在宫中,她才能放心。
凤舞汐离开后,幽祁和影凤首领影束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殿内。
“公子,墨锋府中并无异常。”影束担忧地看着萧瑢澈,“属下带您离开吧。”
影凤一共二十一人,都是能以一抵千之人。
天文地理,医毒蛊药,行军布阵……都各有所长。
正是这二十一人,让得南辰极为忌惮。
他们虽然归于皇室统领,但训练培养他们的是萧瑢澈。
因此,他们心目中真正的主子,不是女皇,而是萧瑢澈。
萧瑢澈摇了摇头:“继续盯着宁朗侯府,同时注意南辰的动向。”
影束闻言,和幽祁对视一眼,神情凝重了几分,“公子,您的意思是墨锋和南辰有勾结?”
萧瑢澈修长的手指轻敲着桌面,玉质般的嗓音染上了一层霜寒,“女皇所中之毒,是南辰皇室秘药。”
亦是那个地方的毒药。
后半句话,他并未说出口。
南辰兵马骁勇善战,当年乾凤差点被南辰铁骑踏破国门。
后来南辰虽然被他逼退,但也是个极大的隐患。
等解了女皇的毒之后,他会彻底解决南辰这个隐患。
影束和幽祁听言,眼中震惊一闪而过,随即被狠辣取代。
“公子,属下这就安排人前往南辰,势必找出墨锋与南辰勾结的证据。”
萧瑢澈点了点头:“记住我对你们的训诫,不敌之时,以性命为重,我不希望你们其中任何一人出现伤亡。”
“是,公子。”
二人心中升起暖意,恭声应下,退出昭阳殿。
议政殿,凤舞汐高坐在龙椅旁的檀木椅上。
下方,百官恭敬地站着。
最前方,墨锋双手举着一块金色的牌子,低头跪着。
“殿下,老臣教子无方,还请殿下看在老臣只有连彦这一个儿子的份上,饶他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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