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启松走过去在沙发上坐下来，压住心跳，瞭开眼皮瞧着他。
叶峰也不认识般打量着他，许久不出声。
办公室里寂静无声，两人都能听到对方的心跳声和喘气声。
“叶校长，你好象有什么话要说。”
朱启松先发制人。
叶峰惨淡一笑：“你昨晚身体不好？”
朱启松心一沉，脸依然那样平静：
“嗯，有些热度，你来的时候，我正吃了退热药出汗，所以没开门。”
“哦?是这样。”
叶峰怀疑“哦”了一声。
朱启松脸热辣辣的，快挂不住了：“谢谢你的关心。”
叶峰像审视一个撒谎的学生一样默默地审视着他，淡淡一笑：
“这算什么关心？”
“谁告诉你，我身体不好的？”
朱启松不敢看他，眼睛惶惶眨着。
“嘿嘿。”叶峰意味深长笑了一下，没有回答。
朱启松越发心虚，真想站起来躲开去。
可他不能走，一走就不打自招了。他相信，到目前为止，叶峰对他还只是怀疑，所以他完全可以用无辜受谤的样子坚持下去。
只要没被抓住，就不能承认。一承认就完了，受到伤害的不只是我和张一妙，更大的是你叶峰，你知道吗？
你受得了这个打击吗？又担当得起这绿帽的名声吗？所以不管为了谁，我都不能承认，更不能告诉你。
“呃，我想问一下。”
叶峰终于鼓起勇气，结巴着开口问：
“你昨晚真是一个人在宿舍里？”
朱启松装作惊讶万分，睁大眼睛：“怎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叶峰见他这样吃惊，似乎暗暗松了一口气，脸也明朗许多，不自然笑了笑：
“我随便问问，可能是我多心了。”
朱启松索性趁机追问：
“叶校长，你是不是听到什么议论了？”
叶峰点点头：“是的，五一旅游回后，学校里气氛有些不正常，你没有觉察到？”
朱启松干脆道：“没有。”
“许多老师背后议论纷纷，我曾问过两个人，他们都不肯告诉我。”
叶峰实话实说：
“他们好象在有意回避我，不知为什么？昨晚，郁老师和刘老师神秘告诉我，说你身体不好，躺在宿舍里，让我来看看，说她们一个女人家，到男同志宿舍里不方便，我就来了……”
朱启松的手控制不住颤抖起来，脸也掩饰不住有些慌张：
“奇怪，他们是怎么知道你身体不好的？”
他的声音有些发颤：
“我没告诉任何人，这小病，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叶峰眯眼盯着他，犹豫了一下，下着决心说出来：
“不瞒你说，让我怀疑的，不是你，而是张一妙。她昨晚老早就离开办公室，没有回家，却很晚才回来。”
“我问她，她吱吱唔唔说是到外面去玩了。问她到哪里，她又不说。你说，一个从来不到外面去玩的女教师，怎么会突然到外面去玩呢？这个小镇上有什么好玩的？”
朱启松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口。
他闭着嘴不说话，怕言我必失。
可他心里却不住埋怨：张一妙怎么就那么笨？连谎话都不会说，唉，要是真的不能自圆其说，或者说漏了嘴，那我还怎么面对叶峰？还怎么出去见人？
这时，刘艳梅向校长室走来。
朱启松像看到一根救命稻草，要抓住她巧妙脱身，可心里也有些紧张，怕她一来，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来。
刘艳梅走到办公室门口，见朱启松也在，愣了一下，不自然一笑：
“朱校长，也在啊。”
他转头去看叶峰：“叶校长，这个暑期，我家里有事，学校一放学我就要回家，所以今年监考批卷什么的，我就不参加了，你们不要给我安排。”
这事属于第三副校长叶峰管。
叶峰回答：
“好啊，希望你过个愉快的暑期。”
刘艳梅微微一笑：“谢谢。”
说着转身要走。
朱启松叫住她：“刘老师，你昨晚是怎么知道我生病的？”
刘艳梅涨红脸，有些不好意思出声：
“呃，是郁老师来跟我说的，她说……我也……”
刘艳梅看看朱启松，又瞧瞧叶峰，尴尬得语无伦次：
“我，第一节课还有监考，我，走了。”
没说完就慌慌张张走出去。
“你看，一向很正统的刘老师，也这样异常，真让人费解。”
叶峰望着刘艳梅逃一般匆匆而去的背影，脸上布满疑云。
这时，朱启松听到楼上传来张一妙的声音，为了打消叶峰的怀疑，他冒险对叶峰说道：
“叫张老师来问问，不就明白了？”
叶峰没有反对。
朱启松走出去，仰头往上看着，对背靠在栏杆上的张一妙喊：
“张老师，你下来一下。”
目光与倏然掉头的张一妙相遇，脉脉盯了一眼，使劲给她眨眼睛。
“什么事？”张一妙故意警惕问。
朱启松也有意大声说道：“我在叶校长办公室里，你来一下。”
他看见过道里几个老师好奇朝他们看，有的还闻声从办公室里跑出来看。
张一妙心领神会冲他点点头，往东从楼梯上走下来。
朱启松在办公室里踱起步，紧张地想，她应该懂得怎么应对吧？
就说到哪个学生家里去家访不就行了吗？难道叶峰还去调查不成？
他真想给张一妙发个微.信，可这时已来不及了。
不一会儿，张一妙就走到二梯，一脸端庄走进来，故作不快看着朱启松问：
“找我什么事？”
朱启松脸色严肃问：
“你昨晚究竟到哪里去了？害得叶校长替你担惊受怕，还产生了一些联想，你就把真实情况告诉他吧，夫妻之间应该互相信任，说实话才对。”
张一妙转脸去怒视叶峰，提高声说：
“昨晚不是跟你都说了吗？你还想怎么样？”
一副虚张声势的神情。
叶峰赶紧站起来，将办公室的门关了，不安出声：
“你说话轻点好不好？”
朱启松装腔作势打着圆场：
“叶老师，有话好好说，啊？不要动不动就使女人脾气。”
然后巧妙提示她：
“你昨晚到底是去家访还是去玩了？要说实话，不要老是让叶校长替你担惊受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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