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是一个安静的事物,但并不是一个死寂的事物,它的存在更多带有警示的意思、也带有些许象征的意思,常被作为参考和提醒。奔流不息的时间对依附于虚空而生存的万象万物都一视同仁,不会主动地影响什么东西,也不会忽然冒出来吓人一跳——只是个用于参考的事物,正如刚刚所说。
同一段的时间里,秩序虚空内的无数世界无数生命,也许有大部分人正在抠脚丫子,或者,正瘫在床上等地方像一条咸鱼一样翻来覆去、滚来滚去,也有人在相同的时间里忙着加速往前奔跑,用抢命的气势不停向前冲刺,生怕走慢半秒就看不见其他人抠脚丫的画面。在相同的时间里,混沌,或者说所属混沌的事物,并不会干坐在某个阴森冰冷又空荡荡的大殿里等着谁前来,然后被谁冲上来暴揍一顿,那是只会出现在故事集里的不切实际的幻想罢了,不说别的,让他学着埃兰在办公桌前坐上三个小时,他可能就会屁股发痒走到别的地方胡思乱想。
也没谁说办公的时候就一定要坐在桌前不断翻翻翻然后“噼里啪啦”一顿盖章对吧,至少他们这里不是这样办事儿。
“执行组向你们汇报,造物平台阵列组,共计一千三百万组阵列均已经准备就绪,马上就要从秩序的各个世界里搬出去,去相应的地方就位了。”
“围绕秩序虚空布置的节点……不行,我放心不下,各节点听我指令,再重头到尾按照流程确认一次现在的状况,现阶段起源那边的人都活跃异常,已经打到混沌虚空去了,天知道秩序虚空里会不会有什么动静,比如布置了什么或者提前挖了个坑什么的——我们安置的节点在激活前不会被察觉到,但一旦激活,所有节点都会同步激活,到时候隐蔽性就会大幅度下降,若是真有那一两个节点被逮住了,整件事可能就会过早暴露,然后……”
“然后就有被顺藤摸瓜全部铲除的风险,我们都知道。所以,一旦暴露,就只能把那部分可能会被感应到的节点给切除掉,然后把剩下的家当都往虚空深处搬去,一切重新布置,换言之,又是大费周章的动作——这个任务已经来回执行三十三次啦!三十三次!你们到底有没有谱的?就不能计算出一个绝对稳定的结果再精确布置那部分节点吗?”
“你不该问我,你该问秩序虚空的情况。你说的那三十三次布置的情况,皆是因为秩序虚空的环境规则过于脆弱,随便动两下虚空就要崩塌,崩塌引起的连锁反应会影响到整个虚空地域,然后,因环境规则破损而崩毁的虚空地域又会影响到隔壁的虚空地域,继而报废掉刚刚布置在那片范围内的所有节点,让咱们前功尽弃,不然你以为我们当初费老大劲儿维持虚空地域的稳定是在做什么——那个时候光是布置节点都会不小心把整个虚空地域给打崩,崩掉之后要重新找新的地方布置,而且如刚刚所说,一旦出问题就是一大块区域一起出问题,转移阵地就是‘千军万马’一同换位置,这一来二去的,可不就白白整多了几十次的功夫。”
“我听出来了,区域范围内布置的节点越多,崩塌的可能性就越大,然后一崩就把周边的虚空地域都一块崩了,就约等于是一个看概率的连锁反应,不是你崩了就是我崩了,再就是一块崩了,然后一年下来白忙活,主旨就是崩崩崩崩崩……”
“……你总结得很到位。在尝试了许多次的失败后,我们才摸索到了用我们的力量辅助秩序虚空以维持稳定的方法,至于详细情况,就不和执行组的你们说了,这是我们研究组的事儿,你只要知道,摸索到方法后,后续布置节点的速度就快了不少……唔,虽说仍然是困难重重,一旦崩塌就还是整个区域一块白干——说实在的,你那三十三次还是算少的,有那么些个倒霉的伙计可是把他负责的那部分节点重新布置了上百次,他们现在被调去了混沌虚空帮忙,不然我还能让你们见个面。”
“……不要把这种事说给我听!我最近的运气、运势十分糟糕!霉运退散、霉运退散!退散!退散!退散!”
“呃,比如?”
“比如前两天出门,在深层的虚空里巡游的时候,忽然走神了一瞬,紧接着就被虚空的活动给卷走带着飘了一程,在飘的时候还穿过了一大堆混乱的虚空活动,用脸撞在了一些秩序事物的残片上,撞得我都晕了。紧接着,等到虚空活动终于结束,我刚回过神就发现自己差几厘米就撞进秩序的封锁圈里了,布置在封锁圈里面的起源神殿和能量塔都进入充能状态了——救命,你试过被几百万座能量塔指着吗?你没试过,你就是一个研究组的家里蹲而已!”
“喂,你说归说,冲我头上嚷嚷算什么事儿,再说了,你那不还没撞上去么?而且纵观整件事情,是你自己走神被虚空活动卷着飘走了,属实是自己作的。”
“正常情况下哪可能会走神啊!那可是在执行任务的途中啊途中!这肯定是……不可言说的事情……不可名状的事态!”
“你有那功夫‘不可言说’和不可名状还不如打起精神休整休整,过会儿任务就要开始了。”
冥界之主听着其他人絮絮不止的话语不动声色蹙起眉头,倒不是对冥界的战士们的些许松懈感到不满——长时间在秩序虚空里晃悠,逼着自己保持高压状态去执行任务,现在到了一切都准备就绪的时候,只待一声令下让布置的所有东西归位,然后……咳,他是想说,趁着最后的空挡时间,歇息一阵倒也挺好。
他稍感烦恼的是,听到自家的人提到了秩序虚空、起源那边布置的情况……封锁圈,在好些天前,秩序虚空的封锁圈忽然扩大了非常多,一口气囊括了可观测秩序虚空约莫二分之一的大小,后续经过数次的调整与补充后,封锁圈继续扩大,正在逐步将秩序虚空更多的地域都保护在封锁圈内,与此同时也是无意中缩小了他们的可行动范围。
唔,以他对秩序·起源那边的了解来看……他不觉得现阶段的观察者他们有这个精力去做这种事情——主要力量都抽出一半去进攻混沌虚空了,剩下一半的力量镇守着秩序虚空,按理来说应该只能看守、没法做到任何向外扩张的事。
不过,这种事情也不能一概而论,那毕竟是观察者,他当年扛着虚空前线无数造物一口气砸在他们家门口,后续一样也是扛着虚空前线的无数造物和他们正面对拼……那年那时的事情,时至今日他都没敢扔到一边去。当年就能做到那种程度,现在,观察者晋入元始之境后,承受能力肯定变得更强了,可以布置更大量的起源造物,并以那部分起源造物为节点将秩序虚空纳入他的监控范围内。
如此说法倒也说得通,那毕竟是观察者,做出这种事也不足为奇,就是,给他们带来了不小的麻烦。事后的归位等最后布置,还是要小心观察者……这最后一步就算没有人在场看守也不打紧,那些造物阵列自己会按照预设好的情况就位,而在秩序虚空大环境规则即将完成恢复的现在,就算放开手脚,虚空也没那么容易崩塌了,这样说的话,就只剩下最后一个变数……一个现在完全不想去面对的变数……呃对,还是观察者。
“怎么?在担心秩序虚空的情况?”他在沉思的时候,身旁忽然回响起了卡门的声音,后者忍不住在他耳边发出低沉的笑声,“不用紧张,这件事将会顺顺利利得出结果,然后进入下一阶段。现在的起源,可没有更多的精力继续开拓虚空,前些日子他们忽然扩张封锁圈,也不过是尽可能将他们的可观测虚空给包裹起来了而已,远不及我们所掌握的‘地图’大。”
“在视界之外、在范围之外的布置与安排,绝不会被他们所察觉,我们只要保证展开的过程中不会被触及、被碰到……那就行了……嘿嘿嘿嘿。”
冥界之主听到卡门那灰暗阴沉的笑声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当年在众神界上信誓旦旦说完那些话,一转眼就被观察者按在源初里暴打了一顿……那个经历你该不会忘了吧?”
卡门的笑声戛然而止,毫无过度就变成了抽风一样的吸气声,光听着就能判断出丫现在的脸色和肺一样都不大好。他听了那夹着的吸气声,翻了个白眼忍不住又损了他两句:“说我半死不活,你自己不也是打满绷带被挂在床上?你现在一只脚还吊在半空呢吧?有人给你翻身没啊?躺得累不累啊?腰酸背痛腿脚发软尿频尿急……更多我就不报了,你自检吧。”
卡门:“【!@%&!¥】、【口吐芬芳】、【混沌粗口】、【粗鄙之语】。”
冥界之主听着他骂骂咧咧的大喊忍不住叹了一声:“听你这中气十足的话语,我估计你是没什么事的——没啥事儿就下床走两步呗,跟我一样,在山顶吹吹风检查检查后续的事项,没毛病就盖个戳让项目展开……”
然后,然后卡门那边就没声了,大概是被抬下去换药了吧。
他咧咧嘴抽着冷气,浑身僵硬活动了一下双手和脖子,随便动两下就开始冒冷汗,感觉灼烧与针扎的疼痛正从指间开始快速蔓延,一个呼吸的功夫就窜到了肩膀上,然后分散开,疼到他的胸口绷紧,还捂住了肚子和脑袋,总感觉里面的东西在加速跳动,一边灼烧一边从内部“哐哐”冲撞他的身躯,痛得他下意识就蹲在了地上尝试缓解这股痛楚……铭刻于灵魂与构造的伤痛,毁灭的伤痛……堪比概念级力量留下的贯穿伤,就算他这会儿把自己一巴掌拍晕都避免不了要痛个死去活来。
“虽然有些不放心想要亲自去现场看看,但是照现在的情况来看……”他闷哼出声,身体一歪趴在了地上,调整着姿势甚至趴得跟个蛤蟆似的试图让自己好受一些,“近期的活动时间也……到头了……还有空嘲笑卡门……你真该多躺一会儿……”
混沌虚空……混沌虚空那边……那边的情况……顾及不上了,只能看将军他们自己的配合了……在承受起源的冲击与干扰的情况下,跨越一个虚空“距离”的配合……将混沌虚空……展……呃咕……
混沌虚空上位面。
镇守在此方节点与领域里的埃兰没由来心悸了一下,随后挪着视线看向了……尝试看向冥界所在的方向,然后还打了个寒颤。
“呃?君主?”他愣了一阵子,抽了口冷气,反应了好一阵子才明白过来可能发生了什么事,忍不住苦笑,“没有恢复好的时候就不要随便乱动啊,君主……”
是留在君主灵魂里的警示用能量符文哆嗦了一下,提醒他,君主大概是在折腾什么事儿——呃,不过这会儿应该也不怪君主,算算时间,现在应该是家里面要办那件事的时候了……如果他在冥界的话,这件事情本该是由他来操办的,他不在,君主可能就会拖着自己的破碎身躯撑场,然后再看看情况、做一个开端的准备,完事了就撒手人寰……啧,说来,时间已经到了啊。
他沉默着抬起头目视前方,无尽的光与能量冲击像是疾风骤雨与滔天巨浪接连不断拍打在领域的层层屏障上,持续动摇他们的防御、动摇此方虚空,夹杂着毁灭能量的创世之杖的攻击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带着雷霆震怒般的威势重击在正前方,让整个领域都陷入震荡中。屏障接二连三遭到重击便开始层层崩坏,然后,每次都会在即将被突破的时候让他们给拼命拦下来——这但凡有一次没拦住,他们就扛不到现在了。
他闭上眼睛深呼吸用一口气憋着自己,过了一阵又长长地吐出,如此循环了几次后,他甩手扔掉手上套着的结晶手套,走到一旁拍了拍某负责人小伙子的肩膀,声音沉着冷静:“这地方就交给你看守了。”
某小伙子当场摆着一脸绝望的表情看向埃兰将军,片刻后立刻涌上视死如归的神态和语气回应:“明白!我将死战不休!”
埃兰脚步一歪,木然停下脚步看向他,提醒道:“我让你守着没让你杀出去拼命——到了要与家里的伙计们配合的时间了,我得离开一阵子相助他们。”
某视死如归全副武装头绑白巾即将万岁冲锋的小伙子当场一怔,赶紧把捯饬得一身乱糟糟的东西都给扔到一边去,正经道:“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是要后撤然后要留下一个殿后的……但是将军,现在这个地方这个情况……”他扭头望了眼被亿万起源光辉淹没的虚空,沉默,“我觉得……这不是一个很好的办事的时机……在此刻环境如此不稳定的时候,要跨过一整个虚空与家里的伙计们配合,实在是……听着就很难呐。”
“难就难吧,总不能因为这点困难就报废掉我们数百万年的筹备。”埃兰咧着嘴叹息,双手、身体上逐渐浮现出诡异的灰暗能量符文,危险的混沌气息开始从他身上、从灵魂里散发出来,快速蔓延,直到那些灰暗符文将半个身躯覆盖,一直到覆盖了整张左脸才停下来,幸免于难的右脸在此刻反而突出得格外狰狞。
“唔,感觉不太舒服,未完全改变的混沌形态,用起来果然不太顺手……多少年过去了,情况依然没有变好过。”他叹息着晃了晃被混沌符文沾染的手臂,随后双手一捏用混沌能量重新在身上凝聚出一副轻甲,多多少少遮挡了身上那些难看的花纹,“从现在开始,此处领域就交给你看守了,我得离开一阵去处理那件事了。”
另一边,起源堡垒处,正因为维持火力过久而有些呆滞的源空,此时此刻忽然间回过神来,她的视线停留在对面的领域里,随后微微偏着头对小冰雕和小小意识喊道:“小冰雕,那里头忽然传来了极其强烈的混沌能量反应,只从气息上判断怎么着也得是个元始顶峰的境界——对面憋了一个月的功夫总算是有点别的动静了吗?”
霜霜下意识抬手按住了即将释放攻击的创世之杖和起源之杖,对着敌方阵地内进行扫视,随后稍加思索,摇了摇头:“不对,不对,没有攻击的意图,那种能量并非用于对敌,而是……另有他用。”
“具体情况怎么说?”源空简单回了一句。
“不知道,”霜霜摇了摇头,“不知道正在发生什么……总之,提高警惕。”
小小意识忽然放下正释放能量的手,基于某种直觉与感应转过头看向了后方,斑斓的双眼锁定了秩序虚空的方向,远眺、凝望着,随后沉默。
“怎么了小丫头?”源空注意到小小意识的情况忽然变得不对,便关心问了一句。
小小意识默然许久,回过神摇了摇头,自语道:“信息情报不足,无法判断猜测真假,不建议将猜想提到明面上——也就是说:什么事都没有。”
源空:“……”你这呆头呆脑的世界意识,这话说出来那不就明摆着是察觉到了什么东西吗,但……呃,情报不足无法判断情况的……呃,到底是什么个情况?
耳边不断轰鸣的能量爆发声响打断了她短暂的思索时间,让她轻叹一声转过了身将注意力放回面前的战斗上,继续抡着数以千万计的能量塔对着面前的混沌领域炮轰。
也不知道,这滚车轱辘一样的战斗要持续到何时。
此刻,秩序虚空,或是略显空旷的虚空地域,或是拥有相当量级世界光团的虚空地域里,忽然有一道道灰暗色泽的巨大裂缝横向绽放撕裂了虚空,当它们扩大到一定规模后骤然纵向拉开,变成了一个锯齿状的长方形。
规模宏大的虚空传送门在虚空中成批量地出现,紧接着,体积庞大异常、造型或正经或诡异的造物群带着轰鸣震动的动静从传送门里钻出来,不仅没有伪装,甚至还让自身使劲往外释放能量,就跟一道堂而皇之的信标一样,而且是杵在敌人家门口的信标,生怕有人看不到它们——这玩意儿对刚完成复苏的秩序虚空来说,还真是没有人能看见。现在的秩序生命就约等于住在一个全密封的屋子里,它们在屋子外不管怎么张牙舞爪,内部的人都不会有所察觉,相对的,它们一口气把那些屋子给碾平,也不会被任何人察觉到。
没错,哪怕是起源·秩序那边的人也不会察觉,因为,这是发生在视界之外、范围之外的事情,就像当年一样——处在封锁圈范围内的所有节点已经被先一步剔除了,保守起见,接近封锁圈的一部分节点也被剔除了干净,最后保留下来的节点只有原本数量的八成,这八成,就是这一个时代的成果,也是,步入下一个阶段的基石。
“这里是上位面地带,上位面的所有节点已经就绪,范围内未见起源的踪影,推测暂时还未被发现。”
“执行二组刚把情报完全收集回来,二组·中位面的所有节点都已经与造物阵列连接起来,充当信标的所有造物平台均已经准备就绪。没有见到起源登场的痕迹,观察范围内,虚空风平浪静,随时可以动手。”
“下位面还需要再等等,布置在此处的节点过多,就位还需要一些时间,大概三分钟——我们一会儿就绪后怎样进行同步确认?”
“不需要真的完成没有时间差距的同步,只需要在一分钟内完成同步与共鸣就行了——趁着三组还需要三分钟的布置时间,所有人,检查秩序虚空的环境状态,确保接下来激活所有节点的时候不会把秩序虚空给崩了,这是最重要的环节,请尽快确认。”
“二组没有问题。”“三组应该也不会有……好了可以了,已经把最后一个节点都布置好了,正在激活所有造物平台——我们什么时候进行同步·共鸣?”
“稍等,这点要等混沌虚空那边……君主在上,希望那边的情况可以……”
“这里是埃兰,混沌虚空已经就绪。”
“埃兰将军,多日不见别来无恙——您那边已经准备就绪了吗?需不需要缓冲时间?”
“不需要。”埃兰一边回应一边从混沌云雾中抬起头看向前方的战场,在缺少他的镇场后,整个领域便开始摇摇欲坠,像是正经历暴风摧残的小树苗,被吹得东倒西歪,再过不久就会被连根拔起,“准备好了就开始吧,这边腾出的时间相当短暂,我不能停留太久——混沌虚空的布置已经准备妥当,接下来,就该激活布置在秩序虚空里的所有节点了。”
“明白。”“收到收到。”“重复确认一次,如果所有人都没有问题,那即刻起立刻激活所有能量节点,将信标的光芒投映在秩序虚空里!”
“投映,激活!”
秩序虚空三个位面的各个地方,被所属混沌的造物所占领的虚空地域开始颤动,刚重塑完毕,还像是新生嫩芽一样的环境规则忽然间就被覆上了一层灰暗的光芒,刚刚成长的嫩芽迅速枯萎,坏死……在虚空中,一块块虚空地域内忽然有强烈的混沌光芒接二连三被点亮,就像虚空中的火炬一样,让冲天的火光照亮虚空的黑暗——灰暗的光泽投映在黑暗的虚空中,就像是给沉默的黑又洒上了一部分死寂的灰暗,远远看去只能感觉到格外不祥。
如果从规则概念层上观察眼下的秩序虚空,可以看到三个位面的虚空地域在同一时间里出现了非常多的灰暗光柱,它们一边点亮火光一边朝着两端展开,对着彼此连接过去,紧接着快速碰撞,相融,首尾相连变成了一个用光芒·光幕铸成的圆筒,将可观测虚空的上中下三个位面都囊括在了那三个圆筒内,又像是在三个位面之间筑起了高墙,企图将秩序虚空给切分开来——对本质为“无限”的地域进行切割,切割后的地域“大小”,其本质仍然是“无限”……说远了,这与目的无关。
不管是秩序那边的封锁圈还是他们现在布置的三圈“高墙”,都是在可观测虚空范围上进行一个范围大小上的划分和切割,只不过两件事的过程和结果稍有点不同——秩序那边的封锁圈,约等于是把上中下三个位面的可观测范围全给收拢在一起,然后把它们像是拼图一样拼在一起,再用一个球型领域将其包裹在内,让其成了一个封闭的球体,此后的活动,基本就在这个范围内;他们所布置的“高墙”,是分别在三个位面上竖起,也就是挨个“切了一刀”。
至于他们这种布置与秩序·起源那边的封锁圈碰到一起是怎么算的……那当然是,在他们的地盘里按他们的情况来算,要攻打那边,就会按照那边的情况来算——不管上中下位面从哪里接近秩序·起源的封锁圈,都会从那边区域的下位面开始算;反之,秩序·起源从那边蹦出来,就得接受战场划分在三个区域的情况。
唔,不过这暂时也不是他们的目的……
随着三个位面里的三堵“高墙”铸成,源自混沌虚空的混沌能量开始沿着“高墙”释放出来,以极其惊人的速度挨着边缘筑起混沌云雾,只在短短数秒钟的时间里就往此处倾倒下三片混沌的海洋。灰暗的混沌云雾如一片云海贴着“高墙”涌动,逐渐扭曲了秩序虚空的现象,靠得近的秩序·世界光团在接触到混沌云雾的瞬间就转变成了灰暗的色泽,内部所蕴含的数以兆计的生命与万象事物连一丝声响都没传出便尽数被混沌侵蚀。
混沌的云海安静活动了约莫一分钟,随后剧烈翻涌起来,靠近每一个节点位置的灰暗云海活动得最为剧烈;在片刻后,节点附近的混沌云雾忽然拱起,一群大小不一的不透明光滑球体破开云雾出现在“高墙”的内外两侧;那群球体在往外活动了一阵后忽然裂开,外层的屏障开始消融,内含物像是被吹了一把的蒲公英朝着四面八方飘散开,随后尽可能挨着混沌云雾的海洋分布、扎根下去。
飘散着出现、扎根在混沌云雾里的东西是一些大小不一的灰白色球体,那些赫然是霜霜她们之前见过的混沌·世界光团,不过,与当初见到的原生态的混沌·世界相比,面前这部分混沌·世界稍有不同,它们的表面描绘着大量的混沌图案,就像是经过了某种特殊的处理然后盖了一个章。
“同步共鸣已经完成,情况稳定。埃兰将军,辛苦了。”执行一组的组长狠狠地松了一口气,汇报了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回应不由得一怔,“呃,将军?将军?”
“别喊了,将军在半分钟前已经火急火燎断开联系了,好像是领域被打爆了。”执行二组的组长嗐了一声,“不过现在没收到求援信号,想来应该不用理会。”
一组、三组全员:“……呃。”
执行一组的组长沉默着思考了一阵子,随后回过头望向被顺利释放出来自行扎根的诸多混沌世界:“那现在咋搞?就在这里再等会儿吗?还是说直接进行下一步计划?话说下一步计划是什么?”
“你先别急,让我看看,”二组组长像是在掏什么锦囊妙计,在兜里捣鼓了一会儿摸出来一颗能量结晶,往里看了一眼哦了一声,“所有人原地解散!放假了!”
众人:“……你最好是……”
“真的,君主是这么说的。”
众人面面相觑:那……那撤了?
怎么就像是搬用工一样,把家伙事全都搬到场之后就统统都解散了,就没什么后续的事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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