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航正在自己房间里修炼,门忽然被推开,一股冷冽的寒风倒卷进来。修道者讲究坐忘,炼神者追求神游,这时候的身体反倒如鸡子般脆弱,随着修为的提升,这种脆弱感会越加强烈。
宋钰抬头惊讶地看了一眼罗航,又轻轻退出来将门拉上,朝一步不落跟在身后的春兰笑眯眯问道:“春兰姑娘这样寸步不离地跟着,莫不是喜欢我?”
春兰啐了一口:“若不是先前我亲眼所见,恐怕实在想不到你竟然还有这样厉害的本事,不过说到底,你终究还是绣花枕头。这世上能安身立命的只有真元,姑奶奶我稍微吐一点真元也能让你死上七八回。说我喜欢你,是谁给你你这样的勇气?”
“你不心动?”
“什么?”
“我先前拿来对付玉枢的小技巧。”
春兰低头不语,这些招式在寻常人手中都能发挥出如此威力,若是配合着真元施展起来会如何?春兰知道,这是真正的杀人技,别说是她,连首领当时看宋钰的目光都变了,那眼神就像饿了三月的乞丐见着一碗红烧肉。
房门被从里面拉开,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罗航脸色微微泛白地站在门后,面带不悦地望着宋钰:“什么事?”
如果不知道眼前这人的身份,罗航必然会施展手段惩戒他一番,虽然不至于丢了性命,但废胳膊腿倒是很正常的。但一想到那张紫白相间的面具,罗航打心底生出一抹寒意,夜叉的神秘已经植入到他心底深处,他不明白宋钰这看似书生一样毫无真元的身体怎么能杀得了大名鼎鼎的乌蛮。
他从妹妹口中证实过,在虚无峰上,夜叉确实有着神鬼莫测的手段和惊人的技击。
宋钰转身望着身边春兰:“要不,你也进来,咱们一起聊聊?”
“不了!”春兰脸色一红:“我去大小姐那边看看,她中午午饭还没吃呢。”说完急急忙忙及走了。
罗航看了看春兰的背影:“她魔怔了?”
“进去说。”宋钰直接抬脚走进房间,随后说道:“不用关门,这样反倒放心一些。”
“你从来都是慢三步的性格,极少有这样失分寸过,而且还是在我修炼的时候,你知道刚才差点让我走火入魔……”
“你这不是好好的吗,没时间听你抱怨。”宋钰直接打断罗航的抱怨,眼睛一直瞟着外面:“我可能要离开几天,这几天你要多照应着小姐。”
“你要离开,去哪里?多久?”
“不知道。这要看范旭耐性如何了。耐心差,也许我还没出这道门就被他请走。如果真出现了这样的事,你尽量不要让小姐发现,不然她必然会四处寻找。”
罗航乐了,咧嘴冲宋钰一下:“在她眼中,你不过是一个下人而已,难道还要我小妹为你哭四方?”话一出口罗航察觉这样说有些不妥,没有这样拿自己妹妹开玩笑的大哥,而且要说将宋钰这家伙招如罗家入赘,这无异于引狼入室,罗航甚至想也一敢想。
和夜叉比较起来,他觉得小妹若能娶少主,自然是最幸福的。
“这时候,你让她将所有心思放在修炼上,能否在这几天冲破桎梏,真正进入形正境界就看她造化了。”宋钰依然望着门外,将声音压得极低,声音中带着一丝诡异,这声音就像有灵性一样直接钻入罗航耳中。尽管声音很小,但每一个字罗航都能清晰听到:“如果成婚前能将老爷几人救醒,有机会就逃吧,不过要从范旭的手中逃出去几乎不可能,不妨等到成婚后。告诉小姐,成婚不过是一个仪式,就算是真成了他人妇也不打紧,只要人还在,只要不放弃希望,总会有拨云见日的时候。”
“我怎么觉得你像是在交代后事,你是得罪了师父?”
“记着我的话就好,任何时候都要记住:不困于情、不惑于心、不畏将来、不念过去!凡是自然通达!”宋钰忽然起身,轻轻拍着罗航肩膀说道:“有人过来了,看来我高估了范旭的耐性!”
罗航侧耳停了半息才听见几个零碎的脚步声,一抬头发现玉枢刚好出现在门口,玉枢身后还跟着另外两名同僚,其中一人是卯组头领。罗航微微诧异,虽然他是范旭亲传弟子,但心中却很明白,这些杀手从来都只是佩服那些有高明手段高深修为的人,从来不会在乎身世。
“玉枢师兄。”罗航连忙迎上去,拱手行了一礼,随后惊讶道:“师兄你脸……”
一提起脸,玉枢就觉得鼻青脸肿的他浑身无处不疼,嘴角抽动:“没你什么事,退下去!”
罗航没有半点纨绔子弟的骄性,反倒如老实本分的农夫般恭敬地点头作揖:“是、是、是!”
罗航心中忍不住揣测着,玉枢几人出现在这里必然是和宋钰有关,心中越发肯定是宋钰在什么地方冲撞了师父,不然不会连卯组头领也出动了,莫不是师父已经知道宋钰身份了?
“带路吧!”宋钰随意说着,临走前朝天井对面忘了一眼,罗雅丹的门一眼禁闭,春兰正愣愣地望着这边,见宋钰朝自己看来皱着鼻子朝这边扮扮了个鬼脸。
宋钰这次被带到那间单独出来的小院中,宋钰留意到这件小屋,连砌墙的石材都和他们现在住的院子不同,这反倒像是一整块石头上凿出来的屋子。
屋子里已没有了张广厚的身影,这让宋钰轻轻松了口气。
对于海客王,宋钰对他的担忧比范旭更甚,范旭虽然是杀手,但欲望却是显而易见的,这样的人很容易就能找到他的弱点,范旭处心积虑抓来罗天舒、找来一个赝品逼着和罗雅丹成亲,试图做影牙背后的摄政王,但说到底也不过是对力量的一种渴求。
当他发现宋钰手上有着一种很独特的武技,能让他手上的力量得到极大的提高,他自然会想办法得到手。张广厚和范旭不同,这人似乎根本没有目标和需求,世上没有东西能够让他动心,宋钰以为他会在乎义女依云的生死,现在看来似乎这种想法也不完全对,偏偏这样的人还捏着宋钰最大的把柄。
“宋先生。”宋钰刚跨进门槛,范旭已经笑吟吟地走过来,这是他第一次对宋钰露出友善的笑容。
“范先生可是有事?”
“你走后,范某前思后想,觉得你所展示出来的格斗技巧确实精妙到无与伦比。”范旭的善谈根本没有给宋钰带来丝毫骄傲,他先前对玉枢施展的那些是极其精妙的擒拿、咏春以及截拳道在其中。
宋钰原来那个世界没有真元,也没有高来高去的剑仙剑侠,能草上腾飞几丈就已经是了不得的事儿了,当人们发现没法向空中发展后,将心思和注意力集中在了技巧上,就算是三者中最年轻的截拳道,也是建立在无数人摸索揣测上,拳脚功夫代代传承、代代完善,宋钰所知道的每一个套路、每一个动作都是数千年时间积淀下来的。
范羽一边说,一边用两根手指捻着一张纸片递过来:“可能范某这样做有些唐突,不过我生来就是粗人,以前本是做杀猪卖肉勾当的人,只是运道好让我遇着老主人,所以才有今天这成就,但骨子里一些行事法子却丝毫未变。”
宋钰信手将那纸片摊开,随即笑笑:“范先生倒是考虑得周到,竟然还专门帮我写了一张纸条,故意要留给小姐看见,让她以为我是因为别的原因主动离开的,甚至是连我的字迹也模仿得七七八八,如果不是我知道自己没有写过这样的话,连我都要相信你的话。”
“你不也是抱着这个心思吗?”范旭微笑着说道:“你处心积虑在我面前展示这些东西,不就是想要我这样对你吗?你有恃无恐地让你的神念朋友在旁边替你助威,先前又卖弄了一些身手,最终目的就像想要进入地牢,好将你朋友救出来。”
范旭随手在背面墙上随手一拍,脚下石板开始发出轻微的响声,在墙根处出现一道黑黝黝的洞口。
范旭微微一笑:“请把!”
宋钰站在原地摇摇头:“还是算了吧,我不喜欢做冒险的事。我确实是为着就力鬼而来,既然范先生看穿了我的打算,我也不藏着掖着。你把力鬼放了,我将我会的这些小手段悉数抄写下来,罗家是生意人,信奉公平买卖,我自然也不例外,你放人我抄写那些招式,咱们两清。”
“我说了要放他吗?”范旭从力鬼无意中一句话得到一个惊人的秘密,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以力鬼的身份和修为,还不够资格享受地牢待遇。
这个地牢关押过的人不算很多,每一个都是赫赫有名的人,雷鸣期修为的人还是第一次。
“连你的性命都掌握在我手中,我何必要去和你交换?而且你那些‘小手段’究竟有多少式我根本不知道,所以我打算亲自从你口中得到。”范旭轻轻一推,将宋钰推入地窖中。
力鬼在昏暗地的窖中也不知过了多久,地窖你没有风,也没有光,只有一盏黄豆大的油灯如暴风中残荷一样小心翼翼地亮着,这里是真正的暗无天日。
第一天进来的时候,力鬼拼命地挣扎,每动一次,那两根从左右肋骨上穿过的铁链便撕扯着他全身;既然不能动,力鬼就用尽了所有力气,喊破了喉咙,可是得到的只是一次次自己的回音。
第二天,力鬼就已经绝望了,已经放弃了从这里生离的念头,因为被挑去手筋的他,他的一身手段都在这双手上,因为他的手臂比寻常人的更长,更快,他一度为自己这双手而自豪,现在的他却知道,就算自己出去了也是,所以他彻底绝望了。
就这样在幽暗的地窖半死不活地生存下去。
忽然,地窖们被打开,一个黑影如铁球般咕噜噜从阶梯上滚落到油灯下面。随即听得一个轻微的声音:“范旭,你会为你今天这个决定后悔的。”
力鬼意识早已浑噩,只是觉得这声音似乎有些熟悉,用沙哑的声音孱弱地问道:“谁?”
“我,宋钰!”
力鬼骤然打一个激灵,他现在所遭受的苦,最终根源就是因为宋钰,没想到最终终于还是没有避过,一样成了范旭的阶下囚:“你怎么了?”
“那家伙折断我双手,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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