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了,现在说这些都是没用的,该来的人都已经在这里了。”宋钰丢下一句极不负责的话。
罗雅丹说道:“夺人不是在附近吗,让他过来帮忙将父亲几人救醒,到时候我们就可以离开了。”
“求人不如求己。”宋钰很清楚地知道,夺人就好比他原来那个世界的核武器一样,这是目前他们唯一具有威慑力的力量,若是夺人一旦暴露,以范旭的维修,必然能轻易将夺人抓住。
没有了夺人,范旭想杀谁就杀谁。
夏兰认真地听着,她的任务是将她所知道的一切,如实地转告给首领。
对于春兰、夏兰这两个被派到身边监视自己的两个丫鬟,罗雅丹也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彼此间都心照不宣。
罗雅丹一跺脚,气恼地问道:“有人能转眼间解决的事,为什么要拖?罗家有的是钱,你去给他说。”
宋钰摇摇头:“小姐,此事不妥,有欠考虑!”
“考虑、考虑!你一辈子都在考虑,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点,当然了,那是我父亲,与你非亲非故,你当然可以不用放在心上。”罗雅丹忽然发疯一般咆哮起来,就连旁边罗航都目瞪口呆,他忽然发现尽管从小就看着小妹长大,却从来没有真正认识过小妹,原来还有如此狂暴的一面。
狂暴得他感到陌生。
罗雅丹又蛮不讲理地吼了几句,然后夺门而出。夏兰也不愿呆在宋钰旁边,她总觉得这家伙眼睛极毒,好像所有人心底的秘密在这人面前都能被轻易看穿,既然罗航在宋钰身边,她自然也就追着罗雅丹出去了,随后就听得隔壁房间被用力合上的声音。
罗航望着宋钰:“我一直觉得你该收敛一些的好,一直以来你不都是在雌伏吗?今天这样出众,师父必然会重点关注你,也许明天一觉醒来,你脑袋已经和脖子分家了,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什么?”
“我就是一根卡在他喉咙上的鱼刺,恶心他、让他难受。任何人的忍耐力都是有限度的,一旦他难受了,就会将很多注意力集中在我身上,对你妹妹不是更安全吗?至少这几天的修炼不会有人去打扰。”
对于罗雅丹来说,现在的时间远远不够用,每天除了去父亲房间看望他们之外,连吃饭都在自己房间里。
她必须在几天后,就是在和那讨厌的家伙成亲前,将自己让神念提升一个阶段,达到真正的形正境界。宋钰说过,若是达到这个境界,几乎就有和彭亮正面交锋而不堕下风的身手。
小小别院渐渐闹热起来,不时会有一些车马停在远处,然后一些或是年长的、或是年轻的,或是男子或是女子的声音出现在外面。
宋钰被要求在房间里呆着,禁止外出露面,而且周围也多了一些看守。
有一次,宋钰试探着要去外面看看,他心中清楚能出现在这里的人,几乎都是天眼在海口的成员,如果他能知道这些人的相貌,比他得了一笔巨额财富还要值,结果他刚一推开房门,就被看守给强行请回房间,顺带着把门给拉上。
只有在所有人都散去的时候,院子才能被解禁,只是周围多了一些大红的灯笼,春兰、夏兰两个丫头也换了一套喜庆的衣服,脸上随时挂着笑意,好像要出嫁的是他们。
第六天的时候,春兰忽然出现在宋钰门口:“宋先生,范爷有请!”
“我一个扈从而已,哪里当得起请字。”宋钰很干脆地就出门,在春兰的带领下去了大堂,范旭端坐大堂之上,正悠闲地喝着茶。在他左下边位置坐着一个白衣男子,听得宋钰的脚步声,那人才悠然地转过头来:“姓宋的,近来可好。”
宋钰微微一愣,从张广厚的言语中他察觉出对方的不善,随后露出一个谦卑的笑容:“托海客王的福,这里还算吃得好住得好,范先生对我也算照顾有加……”
张广厚没有去听宋钰的话,将手中的茶碗往桌面上一放,起身朝上座的范旭一拱手,冷然道一声告辞,这才对着宋钰道:“走吧!”
“去哪里?”
“你忘了咱们的约定,我将海口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找着依云,你在这里享清福也享得够了,该是对我有个交代了。”
“交代个屁。”宋钰顿时破口大骂,这时候他如何可能离开罗雅丹:“罗雅丹都说了,那天在大王园杀人的家伙就在眼前,依云是死在他剑下。你不去找主动,干嘛抓着我这书生不放?还是说你是只会捏软柿子的家伙?”
“书生?”张广厚冷冷一笑:“我与他之间另有恩怨。只是依云在黄泉路上难免寂寞,还得要你陪她一程。”
“连一个好点的借口也不愿意?还是说我们天关城的人就这么好欺负?”宋钰冷哼一声,直接转身便朝屋外走去。
“站住!”身后传来张广厚愠怒的声音,不单是他,即便是范旭也被宋钰这倨傲的态度所激怒,但他的愤怒却是用笑吟吟的方式来应对。
范旭坐在中央椅子上,一只手托着下巴,兴趣盎然地望着宋钰背影。
“你真以为我不敢对你出手。”
“你是海客王,麦盟只手掌天的大人物,就算是范先生的手下在城内也得看你们眼色行事,我如何敢锊你虎须?”宋钰站在门口,冷冷回头对视着张广厚:“这大荒却不尽是用拳头来说话的,麦盟无故扣押罗家一干工匠,这事恐怕日后还少不了日后登门,找张先生讨一些说法。”
“好胆色!”范旭坐在椅子上微微拍掌:“我一直相信宋先生不是简单之人,短短几天的相处下来却让我更加迷惘,听夏兰说过,你怀疑是我和弱水的杀手勾结,将罗老爷子等人请过来的,你要如何猜想我自然没法干涉,清者自清。在小姐神识紊乱的那天,你展现了一手精湛到令人叹服的武技,春兰那丫头不懂,还以为你是误打误撞,那一脚差点就抛媚眼给瞎子看了,此后我更花费一些心思去找先生的过去。”
“那又如何?当初我修炼神念的时候,师父告诉我,咱们神念师很弱,只要被修道者靠近了,几乎是沾着就死,擦着就亡,所以也传了我他毕生心血琢磨出来的保命技巧。”对于范旭找人调查他这样的事,宋钰一旦也不感到意外,换着是他,他也会吩咐手下去调查:“在天关城,我还将这些技击之道传授给一些痞子,这并不是秘密。”
“随便一个人都可以知道的事,我不感兴趣。我感兴趣的是,为什么你就像凭空出现一般,你告诉过别人你是咱们海口的人,可是我发动了所有能动用的力量,都没有找到我要的答案,我几乎都要以为不能从你身上挖到什么让我感兴趣的东西的时候,这线索就忽然从天而降。”
宋钰自信自己不会暴露太多的破绽,眼神瞟了一眼旁边的张广厚,只要这人没有将自己身份吐出来,范旭就不会知道自己的事:“那你发现了什么?”
“杀手!”范旭身子微微前倾,微微吐出两个字,朝侧面一个屏风招招手:“玉枢,还是你来说吧!”
一个昂藏的身子从屏风后面转过来,玉枢一如既往地板着脸,先是朝海客王微微点头,算是问候,随即说道:“回禀首领,我们散出去的人大半均遭到身份不明的人袭击,属下有理由相信是有杀手盯上了我们,而且那些被杀的同僚或多会少都探测到一些不为外人所知的秘密,是有人在为宋钰掩饰行迹。”
“原来是你一家之言。”宋钰对这样不痛不痒的话根本不放在心上,这几天他也没有闲着,虽然还没找到进入范旭密室的机关,但那密室中必然是关押有人,而且很可能就是力鬼。这世上只有力鬼会替他清扫尾巴,除此之外绝不会有人会做这些事:“我还怀疑你们是臭名昭著的影牙余孽呢,如果怀疑有用的话,就没有逍遥法外这个词了。”
“我还发现一个有意思的事。”玉枢说了半句话,忽然变闭口不语,而是抬头望着范旭。范旭挥手示意他继续,玉枢这才说道:“宋钰出现在天关城是在去年三月,四月的时候夜叉也横空出现,此后凡是夜叉出现的地方宋钰都会失踪,偏偏是两个人的动线极其相似。虚无峰上雷池乍开、通海河乌蛮一战,宋钰都是出现在附近。”
“只能说你了解得不够,这是问题在很久前就有人问起。有一次我在街边吃馄饨,而夜叉恰好将旁边一座酒楼付之一炬,这事的目击者很多,连城卫司的人包括其中一名统领也亲眼见得。如果你真觉得无聊,还是多花一些时间吃点核桃吧,补脑!”宋钰说罢径直走出门外。
“休走!”玉枢忽然出现在宋钰身后,手中竟然多了一柄匕首,直直朝着宋钰后背刺来。
宋钰冷然回头,左手一翻直接抓在玉枢虎口靠近食指指骨处。
玉枢情不自禁哎呀一声,手中匕首掉落在地上,连他都没明白过来这是为什么,宋钰手上的力气并不大,但被他一抓却疼痛难耐,半个手掌都失去知觉,随即大怒,真元猛然急灌,整个手臂如铁柱般笔直而沉重。
手臂如棍子般抽在宋钰左腰,这一下抽得宋钰踉踉跄跄侧滑好几步才稳住身形:“怎么,说不过便要用强?”
“不要用真元,和宋先生玩玩。”范旭眼中精光闪动,忽然提醒着玉枢。他自然知道宋钰没有任何修为,只是看见宋钰那一手技击确实精妙、确实眼馋。
这世上修道者交手,拼的是真元和谁的刀剑更好,但身为杀手的范旭却对技击一道有着不同于名门宗室的认识,宋钰刚才那一手真正精妙的是在于时间的把握上。
玉枢恶狠狠地瞪了宋钰一眼,随即俯身捡起地上的匕首,猛然朝着宋钰肚子刺去,手臂刚递出,忽然发现自己伸出去的手被对方抓住。
宋钰只是轻轻一拽,左脚在玉枢腿肚子上微微横格,玉枢便啪地摔在地上。
“再来!”玉枢干脆丢了匕首,双臂如流星般朝着宋钰腋下直捣,依然是还未近身便被宋钰顺势带推出数丈外。
“还来!”玉枢大吼一声,如果是他输在师兄弟手中或者别的高手手中倒还罢了,可是眼前这不过是一个文弱书生,宋钰手上确实没有多少劲,但自己却鬼使神差地拳拳落空,这如何能让他不愤怒?
范旭目不转睛地看着宋钰每一个动作,这些小技巧在他看来,根本不入流,每一个修道者都懂,无非就是削、缠、化、弹等等,而且延伸到剑技上已经是更上一层楼,但眼下宋钰施展起来却出奇的灵巧。
“张兄,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宁愿放弃替依云报仇也要从我这里带走此人,说实话,连我这会都在想着要如何让他将这技巧传下来。”
张广厚只是微笑,他之所以带走宋钰确实不是为了依云报仇,只是不愿意宋钰落入到范旭手中。范旭能统领天目,和君岳、青隼抗衡,隐然有划地夺雄名的气候,宋钰在这里呆着无异是与狼共舞,只是这些话他没机会对宋钰说起。
整个影牙都知道范旭手上那个少主是赝品,一个傀儡,但连君岳都不敢站出来公然提出反对意见,又有谁会傻到用自己人头来做范旭的垫脚石?
“够了!”宋钰忽然抽身退开,此刻的玉枢已经被摔得七荤八素,被宋钰这么一喝终于停了下来,第一次对自己这些年的所学产生迷惘,不施展真元后,他竟然不是一个书生的对手。
宋钰朝屋内望去:“范先生莫不是想要将宋某这点点小手段都要一一学去,才甘心?”
被宋钰这样一说,范旭脸上出现罕见的尴尬。在大荒,每个人之间的功法秘籍都是最珍贵的,就连师徒之间也总是彼此防范,他这样明着偷学,确实很不厚道。
“容许宋钰放肆说一句话,先生是有大报复之人,且莫要因小失大。我数次和你会面,都发现你微皱眉头,论地位,你一击掌恐怕就有数十人愿意为你抛颅洒血;论财富,能养活这么一帮人,这本身就是需要很大的底蕴;你不缺钱不缺地位和力量,但是看来你似乎还是有很多很多的烦恼,可知道是为什么吗?”
“为什么?”
“一个人贪恋的东西多了,烦恼便自生!”宋钰说罢转身便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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