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钰自然不会和小孩生气,就算这小孩是整个大荒心肠最歹毒的小孩,他也面色平和,在他看来每一个变坏的小孩都是因为父母的教导而产生的畸形的一些人生观和价值观,这不是小孩的错。
他只是望着周天龙说道:“你的手下将罗家的人以及替罗家造墓的匠人给请走了,天关城很大,我懒得去找,思来想去还是觉得直接找你比较方便。你真不知道也好,假装不知道也罢,反正总要有个人为这事负责,我懒得去找那些地老鼠,还好你比较好找。你有一炷香的时间将我要的人带过来。”
“我不知道。”周天龙不耐烦地吼道,他在天关城做地下土皇帝做了十年,从三十岁那年开始,他在前帮主新婚之夜,用一个酒缸砸死了前帮主,城卫城卫龙蛇帮新一任帮主,并占有了他的小妾,又以小博用不到十年的时间大将天关城其他势力一点点吞噬,而今更是靠上城卫司这颗大树,难得的是他一如既往地保持着低调和谨慎。
这十年,周天龙生杀予夺,任何对他心怀不轨的人都会无疾而终,他用十年时间建立了自己的王国,无论是天关城的商贸世家还是从西林帝国远道而来的异域友人,对自己也礼貌有加,何曾见过这样张狂的后生?
宋钰用筷子拨开滚落在餐桌的上人头:“你是龙蛇帮的老大,难道你以为一句‘不知道’就可以交待过去?我既然敢杀王家的少爷,就不在乎再多少一两人。大家都是出来混的,别太天真了。”
“那你试试。”周天龙在天关城痞子堆中摸爬打滚无数年,自然有着所有痞子最优秀的本质——无赖。他双手一摊又坐回凳子上,这里杀了人,城卫司必然会在最快的时间赶过来,他不信这书生还能拿自己怎么样。
“兄弟。”宋钰回头望着手上还提着沾血钢刀的彭亮:“周帮主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我们这般把戏唬不住他的。”
“好说!”彭亮手起刀落,干脆利落的一刀将挨着宋钰坐的另一个男子脑袋砍了下来,临死前那男子的右手才刚从怀中掏出来一半,大概能见着他手握着半截刀柄。
彭亮看出来先前和“宋疯子”说话的男子似乎有些特别,所以就挑了另外一个倒霉鬼,只是没想到这人尽然敢这样大胆,偷偷摸摸掏了匕首出来,若早一点知道,他绝不会这么冒失就将人杀了。如果,让这人捅宋钰一刀子更好,至少王之源的死可以推卸到宋钰身上。
那人只来得及惨叫半声,便已尸首分离。
宋钰看着桌面上多出来的第二颗脑袋,摇头说道:“既然要杀鸡儆猴,这只鸡就得挑肥一点、有份量一点。一看这衣服就知道是鞍前马后替人跑腿的角色,还没有王之源的脑袋够分量,起不到效果。”一席话说得在座众人背脊发凉。
罗雅丹身边这扈从,冷血如厮!
周天龙侧头低声吩咐着紧挨着自己座的妻子,每说一句那女子便点数下头,等周天龙说完,他妻子才抱着女儿起身:“我这就去问问下面的人。”
宋钰不悦道:“周帮主,你回护自己结发妻子和女儿的心思我懂,但却让她通知城卫司的行为我却不能接受。难道你还不明白现状吗?在绝对力量面前,任何的小把戏都是笑话。”
周天龙脸色一变,他说的话够小声了,小声到自己都要慢慢地说才能保证自己妻子大概明白自己意思,没想到还是被这书生给察觉了,情不自禁地问道:“你怎么知道?”
宋钰旁边的剑士冷哼一声道:“因为他是一个修道者。”
咔——
桌子上的一个汤匙被周天龙不小心按断。周天龙终于明白为什么雒华公子身边这个护卫从始至终都没有出手帮自己,他周天龙是天关城的地下皇帝不假,但他仅仅是个寻常人,只是比别人多了两把子力气,比别人狠了那么一点,但这一切的一切,在“修道者”三个字面前,只是个头稍大的蚂蚱而已。
周天龙只是稍为发愣,随即示意自己妻子坐回原位,眼前这个对着两个人头还能面不改色侃侃而谈的年轻人考虑事情的缜密度和他的年龄完全不匹配,能做到这程度的人要不是穷凶极恶之人便是手上已经沾过太多鲜血,这样的人翻脸比翻书还容易,一旦有人违逆就会拔刀相向。
周天龙扭头对旁边的人吩咐着:“你去。将宋大义带来,再问问他有没有请走罗家的人,如果有,将那些人也一并请过来。”
“请过来就不必了。”宋钰忽然说道:“闹的动静大了必然会惊动城卫司,周大帮主这是指望着城卫司能出面干涉,最好是将我们这里所有人都会被从天而降的‘天罚’给钉死在地上?”
周天龙眼中阴霾闪烁:“你究竟要怎样?”
宋钰没有理会周天龙那恶狠狠地眼神,只是略微回头向身后说道:“彭亮,你叫个兄弟跟着去。”
彭亮犹豫了一下:“这不是肉包子打狗,再给他们送一个筹码过去?”
“你以为周大帮主脑袋里装着的全是糟糠?为了一个外人,他把老婆、女儿和自己性命都搭进去?周帮主既然一直躲在不肯公然露面,自然是比寻常人更怕死,他心中的买卖算盘打得比你想呢。”
“你未免把周某想得太下作了。”周天龙挥手让那下人赶紧去办事,又才吩咐着:“叫人重新安置两个雅房,既然来了就一起吃酒,一群提着刀在旁边虎视眈眈,我这饭也吃得不舒心。”
宋钰目送着那人去报信的龙蛇帮帮众离开,这才称赞道:“周帮主不愧是枭雄人物,我杀了你的人,你居然没有为颜面、为荣誉而为之拼命的想法。在过来的路上我都一直在想着要找个好一点的理由,顺便将你这天关城的毒瘤也铲除了,斩草除根虽然说得有些不近人情,但却是最好的一劳永逸的处理手段。你的眼力也终究是差了点,这些刀剑上都有城卫司办法的持刀文书,每把刀杀一个人该是问题不大,而且你要相信我有能力在城卫司来这里之前,将你这一家子都杀掉。至于王之源,确实有些麻烦,但若是他老子也死了,想来就不会有人找我麻烦了。现在的你就只能乖乖的听我吩咐,任我摆布,有句老话叫做: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你觉得憋屈也好,哑巴亏也罢,反正得受着,兴许哪一天我会忽然落到你手里呢,这世上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
“你明白就好。我周天龙这一生见过的人很多,比你强的、比你狠的、比你有权有势的都见过,也认识一些人。但是你有一点是这些人远远做不到的:就是给自己找麻烦的本事。”
“才夸了你,你又不上道了。”宋钰微微皱着眉头,看着桌面上那两颗人头流溢出的血水正蜿蜒着在碗碟缝隙间流淌,正有朝着他流过来的趋势,便捻起一根筷子将血迹引导向旁边静坐不语的魁梧剑士旁边,又继续漫不经心地说道:“现在是你惹上罗家,你在给自己找麻烦。王家那些人这会就在对面,想要从罗家身上剐二两肉下来,为了达到这目的,居然还联合其他几个家族的蠢货试图逼小姐就范,所以他儿子脑袋被我砍下来了。对了,这位雒华公子身边的剑士如何称呼?”
“我是公子身边的长随,姓倪,倪伟便是我。”那汉子坐在凳子上,手一直搭在腰间的长剑上,但始终没有将腰间的剑拔出来,就算是吃了宋钰暗亏,不惜身体受伤也只是将手搭在剑柄上,匣中长剑却始终未出。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匣中的剑气倒越发凌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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