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四海人无数,哪个男儿是丈夫!”秋兰目光一直不曾离开过空中快速飞掠的人影:“柳大哥这一身铁甲少说也有百十斤,他却还能在空中像大鸟一样飞翔,想必带着我飞起来也不成问题,这才是真豪杰啊。”
两个女人都未将丁账房的话放在心上,罗雅丹说的是实在话,还没有人来寒门撒野过。
被秋兰唤着柳大哥的人在空中骤然拔剑,带着一道寒光如落雷般俯冲而下。
站在二女之前的丁账房脸上还挂着一如既往的微笑,只是他的眼神中闪烁着并不友善的光芒,目光也并未停留在凌空飞击的剑客身上,而是在人群中漫无目的的游走,看着一个个惊慌失措的表情。
叮!
长剑带着雷霆之势从还在奔跑的那人胸膛穿过,剑身还存留着一抹血珠钉在青石地面,那剑客这才翩然落地,打量着奄奄一息的逃犯,取剑回鞘冲楼上罗雅丹等人抱拳一礼:“未寒身着铁甲不便入寒门,雅丹见谅。”
罗雅丹面无表情道:“无妨。”
这时,街上众人才后知后觉地惊叫起来,倒是为柳未寒挪出了一小片空地。
柳未寒颔首又向罗雅丹左右两边分而站立的秋兰及丁账房点头致意,远处另外两名骑士这才刨开人群小跑着过来,略微查探一下道:“公子,逃犯已授首。”
秋兰眼中神光流转,得意地朝罗雅丹说道:“柳大哥出手,自然是马到功成。”
丁账房轻言道:“杀人者,夜叉!”
秋兰一愣:“就是这几个月一连杀了好几人的夜叉?分明是柳大哥出剑将那人性命结束的,虽然我知道丁账房你很厉害,但我也算学过几天武技,可别骗我了。”
“也许是我刚才眼花了。”丁账房没有半点坚持的意思,顺着秋兰的话说下去。
秋兰反倒乖巧了下来,老老实实地靠在栏杆上,盯着躺在地上的死者。
“公子!”一名骑士上前蹲下身将死者裤腿掀开一点点,露出两道极细的血线:“这人脚筋居然被挑断了。怪了,先前跑得挺欢的,不像是脚筋被挑断的啊。”骑士这一番动作扯动着死者肌肉,本来脚踝处极细的血线瞬间血流如注。
那名骑士毫不在乎被喷得满身的血迹,将死者双脚并拢,两道伤口形成一个鲜红的叉印。柳未寒淡淡吐出两个字:“夜叉。”
听说杀了个逃犯,有人惊慌失措往似锦巷外面跑,有人则兴高采烈朝事发地中间挤,狭窄的似锦巷顿时乱成一锅粥。
倒了油瓶,破了米缸、飞了鸡鸭,碎了纸鸢。
宋钰随着惊慌失措的人群朝似锦巷外跑去,他自己也不知和多少人撞在一起,刚避开一个往里面挤看热闹的汉子,迎面又撞上一个满面唯恐天下不乱的小姑娘。
那女子双手抱在胸前,傻愣愣地看着自己往从斜里插过来的男子,只顾张嘴尖叫却忘记躲闪,宋钰脚下步子急错,总算反应得及时,两人并没有撞上,只是和那慌乱的女子擦肩而过。
宋钰不会知道自己绞尽脑汁,又无耻地剽窃了别人的诗句却被罗雅丹给随手丢掉。罗雅丹的容貌确实是无可置疑,他也是一时兴起就学了那些骚人墨客般附庸风雅地写了几句诗递过去,确实也有罗雅丹在读了他送的诗句后,大赞其明珠宝玉,爱慕之情横生的期望。
但宋钰也明白一个事实:他和罗雅丹之间有着天壤之别。
大家闺秀爱上一个穷酸,这是扯淡!
宋钰是在一年前从镇魔岛脱困的,也许是幸运神的眷顾,在他被冲冰雪中醒来却被困在镇魔岛,连续吞了几天雪团,还没成功饿晕过去的时候,他遇着了海上的商队,跟着商队到达天关城。
他本没有好的去处,那天下午他从似锦巷经过,抬头间正见着一女子临风依楼,午后的太阳正打在罗雅丹白洁、光鲜的脸庞。
就在那瞬间,宋钰作出让他也没想到的决定:定居天关城。
然后辛苦赚钱,在城东距离城门口不远的地方买了一间土瓦房。
“无论你选择怎么样的方向,都会游向同一个宿命!”六年时间里,这声音如阴魂般在他脑海萦绕,既便是他将自己囚于冰封中的那五年,他脑海里已几乎已经没有任何意识,但这声音总如潜伏着的毒蛇一般,冷不丁地就冒了起来。
宋钰没有信仰,自然不会相信神棍宿命论,也没有要为宋时关报仇、以毕生之力誓与弱水一争短长的想法,这也算是他在海口城没有作丝毫停留的缘故。
对宋钰而言,能自在地行走,无论是沐浴着阳光还是月光,都是最美好的事情。
然而讽刺的是,宋钰干起了宋时关的老本行:杀手。因为这确实是来钱最快的几种行当之一。
就在他从头人那里领到第一笔花红的晚上,他再一次被这神棍宿命论骚扰了整整一宿。
短短一年时间,宋钰已经在天关城闯下赫赫声名——夜叉。
宋钰不但没有得意忘形,甚至更小心谨慎,似乎大家都很喜欢这种能迅速致富的职业,踊跃地争做杀手,杀手也分外门内门,那些有组织的自然是内门杀手,像宋钰这种只是因为生活所迫而想要赚一笔的杀手被那些职业杀手鄙视为门外汉,门外汉不只是因为偶尔做一回杀手的缘故,更多的是因为少了人引荐,一辈子都无法进入杀手圈。
内门中多以弱水为首,绝对是执牛耳的姿态,一旦加入其中,情报、武器甚至修炼秘籍都可以顺利获得。像弱水这种大势力,这种长年累月的积淀,养成了弱水那些人一股子似乎与生俱来的优越感,而天关城内门杀手中,最神秘的便算是花蝶。
在半个月前的一次行动中,宋钰与花蝶在午夜的街头相遇,也许是偶遇,双方都沉默地注视着对方。
宋钰没有出手,那天晚上他有活干,在没有完成任务之前,他不能浪费真元,也很少有杀手会愚蠢地做这种节外生枝的事,这是杀手们不约而同遵守的原则。
就像赌徒在进赌坊之前,总要对幸运神燃一炷香。姑且不说这是否灵验,但大家都接受这样的方式。
花蝶出乎意料的没有也没有出手,但目光在宋钰脸上停留了很久,那是一种高高在上的一种鄙视,从花蝶眼神中宋钰还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
双方的眼神都只是在空中交汇片刻,又继续朝着各自的方向前进,但宋钰知道,这属于弱水的女人,以后都会如毒蛇一般在暗中盯着自己。
世上杀手分为两种:弱水的人和弱水的敌人。
同行如冤家,宋钰与花蝶之间更不会很友好。
影牙与弱水之间的恩怨宋钰不在乎,这点从他压根没有为宋时关报仇的打算中可以看出,但弱水那些杀手是什么想法就不得而知,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暴露自己。
然而,让宋钰疑惑的是,事后他无论如何都想不起花蝶的面孔,连半点印象都没有,无论他如何绞尽脑汁也不能回忆起花蝶的半分面孔,同时宋钰又可以肯定的是花蝶并没有对自己施展催眠术、精神类的玩意,就仿佛是自然而然地,自己就把这个人给忘记了。
这样的人,这样的一张脸,天生便是作杀手的料。
这导致宋钰很长一段时间没敢上街,见着任何一张面孔他都怀疑对方是花蝶,那些陌生人会在与他擦肩而过的瞬间,将一并匕首插进他胸口。
“也许,有一天我会没有机会对自己作杀手的事而后悔。”宋钰从床下抽出一个藤条箱,双手按在藤条箱对角,微微用力,在一声脆响中箱子被打开。
呈现在眼前的是一袭丝印着红色边纹的黑色衣服、一张面具、一本手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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