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君王(精校版)
第十七章 暗夜中的旌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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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昏睡了多久,陈烨才渐渐恢复了意识,满身的血脉中依旧是一片炽热的痛楚,就连嘴里,似乎还带着烧灼的糊味。

  眼前是那刺眼的灯光,让陈烨几乎睁不开酸楚的双眼。CZ与湖边那两张紧张的脸正凑在他身边,看着苏醒过来的胖子,两人不由满脸的欣喜。看来红茶那个家伙果然如自己所料,并没有痛下杀手,睡在松软床铺上的陈烨心中满是得意。

  “我昏了多久。”用无力的手臂挡住了那灼眼的灯光,胖子的声音显的有些嘶哑,“谁送我回来的。”

  “克斯拉把你带回来的。”湖边立刻给陈烨喂了一杯清水,然后重新换了块湿巾敷在他额上,“你为什么要留下来一个人对付那个仙术联盟的家伙。”

  “我有我的想法,克斯拉,我昏过去后发生了什么。”

  从女人声音里明显听出了关心,得意的胖子轻轻拍了拍湖边那柔软的小手,在CZ的帮助下坐直了身子。克斯拉正默默的站在房间一角,听到了他的召唤,立刻快步走到他身边解释着发生的一切。尽管得到了命令,担心陈烨的他还是带着四名地狱犬半路折了回来,好不容易顺着两人的痕迹一路追踪下来,却正好看见胖子昏倒在红茶的身前。护主心切的他却距离太远,幸运的是红茶停下了挥剑的动作,丝毫并没有取胖子性命的意思。

  正当克斯拉如旋风般冲出车外,一个紫色的身影却突然从附近的阴影中闪出,手中的银色细剑如黄蜂的毒刺般直扎向红茶后心。缠斗的两人转眼间就消失在了夜空之中,担心陈烨伤势的克斯拉立刻用车将胖子送回办事处,召来了族内医生。

  “哦?有第三个人?”

  听着克斯拉的描述,陈烨稍微活动了一下酸麻的手臂,那渐渐恢复的肌体已经自动开始修复伤处。很快,胖子就感觉那如同被大火烧焦般枯萎的血脉,在这股活力的作用之下渐渐的复苏。

  刚刚与红茶那短暂却又紧张的缠斗中,的确是有一种令人疑惑的预感,那神秘出现的第三人到底是什么来头?虽说红茶和陈烨都将大部份的精力用在了对方的身上,但两人都是感觉敏锐之人,那个神秘人竟然在两人身边隐藏了这么久。

  “没有看见面貌,但我可以肯定,她是欧洲出身。”看着胖子疑惑的神情,克斯拉立刻说出了心中的想法,“而且是个女子。”

  “哦?为什么这么肯定?”

  “她用的是欧洲血族中,女性贵族最偏爱的武器剑鞭,所以我敢做出这个结论。”

  “剑鞭?!”

  听着克斯拉的解释,陈烨脑中立刻出现了那种细身的银色长剑。亚洲血族喜欢用刀,因为刀是百兵之霸刚狂无伦,只有锋利沉重的刀锋才能轻易斩开异民那强壮坚硬的身体,或是一刀毙命,或是让他们大量失血而亡。而欧洲血族除了少数的部队以外,大部份成员都偏爱用剑,那剑柄如同扭曲十字的长剑才是他们身份的象征。欧洲血族女性更是喜欢剑鞭这种特殊的武器,一按下剑柄上的机关,那细长的剑身就会变成无数段锋利的刀片,由一条用秘银长索连成了奇形的长鞭。

  一旦被银色的剑鞭抽中,那结果更是比被砍上一剑要惨重的多。最糟糕的还是被那它缠住身体的某个部位,除非有着重甲的保护,否则刚刚还属于你的肢体很快就会变成纷飞在空中的新鲜血肉。剑鞭在整个血族武器中,是和星轮、月轮有着相同的地位,阴毒而又难以操控。

  陈烨脑海中一直对这几样武器有着本能的恐惧,所以拥有特别深刻的印象,难道是拉尼娜暗中派给自己的保镖?但从前两次的接触来说,就算是同样来自欧洲的家族与T.O间似乎并没有关联,而是各自为了自己的利益而行动。

  “你不要命了!!为什么不杀了红茶?!”看着沉思中的胖子,CZ突然重重的锤了他一拳,他绝对不相信开放全力的胖子竟然也会惨败在红茶手下,“你绝对有这个实力。”

  “我为什么要杀了他?”听着CZ那满是关怀的责骂,陈烨露出了温和的笑容,“难道我就这么杀了极东支部的第七队队长,让整个仙术联盟都来找我拼命?”

  “你的意思是说,现在这一切都是你计划的?!”

  “没错,那个家伙只是个容易热血上涌的笨蛋。”身体已经开始恢复的陈烨,就连说话的中气都足了很多,“一个笨蛋来找我麻烦,总比扛上整个仙术联盟来的好。”

  听着胖子的话,CZ总算是长出了一口气,红茶不是普通人物,杀了他的确会引来大麻烦。而且看红茶最后的态度,似乎与胖子间的误会已经减轻了很多,正在两人商讨之际,突然桌上的电话响起了悦耳的铃声。一直默默守在陈烨身边的湖边立刻拿起听筒,听了一阵后,转头惊讶地望着他。

  “甘农大人,已经派人来接你了。”

  “真是该死的天气。”

  十字军1级骑士安涅打开了手中的保暖瓶,替自己和同伴的不锈钢杯中倒满了咖啡,温热的褐色液体在杯中散发着余香。两边的车窗上蒙着一层淡淡的雾气,陆虎越野吉普正在状况不佳的路面上高速前进,晃动的车身差点让咖啡溅了两人一身。

  安涅与科利瓦这两名十字军1级骑士正带着10名手下,分剩三辆陆虎Freelander巡视在摩尔多瓦与乌克兰的边境上,自从铁幕倒下后,这是十字军第一次重新回到了这片阔别已久的土地上。虽然在高科技不断发展的今天,这种巡逻的象征意义更大于实际效果,但两名骑士却心中依旧带着无法消散的兴奋与自豪。

  几百年前,十字军的前辈们正是巡视在这条边境的小路上,提着长矛和银弩,守护着人民不受到异民的侵袭。如今他们作为第一批在东欧巡逻的骑士,正在执行自己那最崇高的职责。唯一不同的是,昔日那强健的骏马被换成了结实舒适的重型越野吉普,用来传讯的信鸽与哨子变成了跳频电台,陆虎Freelander那强劲的车头大灯取代了骑士手中的火把。

  但骑士那光荣的传统依旧流传了下来,虽然手中的银弩已经被换成了全自动的M4步枪,但两名骑士仍然穿着由复合材料制成的古朴银甲,插在身边皮套中的那柄宽大的长剑上,依旧有着传颂千年的十字形装饰剑柄。

  车外的天气相当糟糕,瓦块般的黑云牢牢遮住了月光,两边的树林就像是深不见底的黑色海洋。

  开着车头大灯的陆虎Freelander在薄雾中穿行,就像是三条闪着头灯的安康鱼,在深手不见五指的海底中游弋着。

  尽管面外的景色透着异样的黑暗气息,两名骑士却是安心地享受着美味的咖啡,完全不担心外面的状况。

  如今失去所有支撑的狼人已经变成了荒野上的丧家之犬,铁幕倒下之后,整个黑暗世界也随之改变了格局。在明里暗里的争斗中,狼人彻底失去了1945后重新获得的旧地,再次缩回了东欧的大平原中。在如今的黑夜中,唯一需要十字军担心的,只有那势力越来越为膨胀的血族。

  握着经济与科技双重优势的血族,在幕后已经渗透入了整个世界的各个层面,与一个又一个政府签署下了秘密协议,不住向其他传统异民势力的地盘入侵。短短的几十年内,他们得到的回报与效果甚至超过了数百年的总和。就连一向依重狼人武装进行战争的非洲国家,都在血族的势力中取得了平稳,再也没有连绵的战争。

  如今的战争不再是战士们面对面的刀剑相向,用最原始的本能来决定最后的胜者,那完全靠蛮力取胜的方式变成了历史。血族比人类更为适应这种完全依靠智慧与物质基础的战争,而那些彪悍凶狠的狼人战士,却依旧不能理解世界的变革,在这场不见硝烟的战争沦为了败者。

  虽然异民依旧还是原来的异民,整个黑暗世界的面貌却改变了,黑暗的君主们不得不放弃原来那种更为直接的方式,去适应这巨大的变革。

  “该死!!”科利瓦重重拍打着车上的电台,不管他如何调整频率,他耳机中只能听到该死的沙沙声,“这破玩意又完蛋了!!回去我一定要好好收拾那帮技术部的!”

  “行了,享受咖啡吧,中间报告看来没法做了,不过再忍一个多小时,我们也该回基地了。”

  相对于与血族正面对抗的罗马尼亚、保加利亚等主要分部,部署在狼人这侧防线的十字军无论从装备还是人员素质上,都要差了很多。这架破电台修理了好几次后,却依旧是这付经常瘫痪的模样,安涅微笑着拍了拍科利瓦的肩膀。二线部队得不到重视是很正常的事情,毕竟相对于装备远超人类的血族,狼人这边对十字军的压力要小了很多。

  “看来又得被中队长骂了。”

  无奈地叹了口气,科利瓦将杯子放在老队长的保温瓶下,看着那温热的咖啡注满自己的杯子。突然间,陆虎的刹车死死咬住了主轴,巨大的惯性下车内所有未固定的物体都猛然飞向了前方。

  “见鬼!!!怎么开的车!!”

  脑袋撞在前座上的科利瓦顿时被咖啡撒了一身,气得他不由破口大骂着,安涅却是一把抓住了身边的M4步枪,用腿死死顶住了前冲的身体。车头那四盏大灯照亮了前方的路面,一截足有大半米粗的黑色树杆,把原来就相当窄小的道路给封得严严实实。安涅的手指紧紧扣在冰冷的扳机上,仔细观察两边那黝黑的树林,周围依旧是那么的平静和安宁。

  “提林,下车看看。”

  仔细打量着周边的情况,安涅迅速准确的下达了命令,后面车上的一个十字军士兵小心翼翼的钻出了防弹车身,蹑手蹑脚地走向树杆位置,不时有些神经质的回头观察着两边。看着他那小心又笨拙的样子,安涅无奈的苦笑了一下。除了异端审判所的某些变态存在,如今的十字军都是像他这样的年轻人,只剩下了像安涅这种两鬓已经斑白的人才曾经和异民正面作战过。相对那些轻易就可以活上几百年的异民,人类战士的生命实在是太短了,短短的几十年,就可以让所有身经百战的骑士消亡。

  安涅小心地观察着黑暗,红外线夜视仪、一秒钟内就可以吐出几十发子弹的新式武器、越来越先进的仪器取代了战士们原本简陋的装备。依照着十字军的传统,要战胜猛兽,就只有把自己训练成比猛兽还要敏捷的猎人!但如今的情况却是年青战士越来越依靠这些装备,在极大增强自己能力的同时,放弃锻炼那只属于战士的原始本能。

  老兵全部消亡以后,真不知道以后是什么样子,安涅在心中暗自嘲讽着自己,TAC(战术通讯网络)中却传来了一个轻松中带着几丝兴奋的声音。

  “头,没问题,只是段烂树枝!”

  提林将左手的强光电筒照向了那段树杆,装备在他头盔右侧的微型摄像头立刻开始传输画面,显示在了车顶上的显示器中。略带干扰的模糊画面中,出现了一大段腐烂的树杆,看来只是树杆自然折断而不是一场埋伏,安涅总算是舒了一口气。年轻的十字军士兵在仔细观察后,对着车队不停地挥着手。

  “队长,请再派几个兄弟下来,处理这个大家伙,我还需要用车上的牵引绳!!!”

  “没问题。”

  看着那年轻的士兵快步跑回来的动作,安涅总觉的他的姿势有点奇怪,穿着BDU和四色迷彩的他身上挂着比人类正规军士兵还要多的装备,让士兵们显的臃肿和奇怪。在十字军中,如今继续保持着传统,穿着盔甲的只剩下了受过正式册封的骑士。但身上那套用复合材料制作的轻量化盔甲却让人总是感觉不太对劲,安涅不由怀念起以前那种满是金属味的钢铁盔甲。

  突然,年青士兵的身体猛然一颤抖,从那佩着十字纹章的胸口凸出了一根尖锐的物体。他猛然低头看着那染满鲜血的金属尖头,身体一软,无力的跪在了地上。从漆黑的树林中,又一枝带着破风声的钢箭射穿士兵的脑袋,将他牢牢钉在了地上,安涅甚至能从耳机中听到头盔被洞穿的奇特声响。

  “敌袭!!!!准备反击!”身边年轻的骑士科利瓦立刻抓起了皮套中的长剑,脑海中满是战斗的荣誉感,“全体下车作战!!”

  “见鬼!!全体撤退!!!”

  看着士兵瘫倒在地的尸体,老骑士队长连忙下达着相反的命令,他不想为了某人愚蠢的念头去拿整队人的生命开玩笑!!多年来的信任感立刻让士兵们不折不扣地执行着队长的命令,陆虎Freelande的引擎发出了低沉的咆哮,快速倒转的车轮卷起了大量的泥土。

  一枚带着长长炎尾的火箭弹却准确的命中了车队中的最后一辆陆虎,爆炸产生的冲力扯碎前部车体,浑身包裹着火焰的十字军士兵们翻滚出了车门,那明亮的火焰顿时让他们成了黑暗中最好的靶子。从黑暗中四处射来的子弹顿时交织出一片密集的火网,在将四人打成了蜂窝!!

  7.62口径的子弹打在车内上发出了清脆的撞击声,防弹玻璃上满是蜘蛛网状的裂痕。在这片赤红的弹雨中,安涅连忙命令司机直接开下附近的泥地,只有猛冲出包围圈才有活命的希望!正在这时,身边的科利瓦突然发出了痛哼,一枝全部用钢铁制成的弓箭射透了陆虎那厚厚的防弹车身后,在余势的驱动下直透入了他的手臂,大吼一声的年青骑士就这样拿着长剑和M4步枪冲向了车外。

  “狼人?!”异民中只有狼人才能拥有如此强劲的力量,似乎是要证明安涅心中的恐慌似的,月光下响起了刺耳的狼嚎,“这个蠢货!!!”

  看着冲出车外的科利瓦,司机不得不重新踩下了刹车,安涅心中的咒骂还没结束,骑士们逃命的机会已经消失了。另一枚火箭弹正好直接打中了前车头,猛然一颤的车体失去了所有的动力,不管司机如何努力都无法再次启动。老骑士只能无奈的一脚踢开车门,用M4对着可能有人的地方一阵狂射,掩护着车内的另两名士兵逃出车外。

  “见鬼!!!”

  明亮的月光下,低沉的战鼓声在黑夜中响起,那沉重的鼓点就像是直接敲击着十字军们的大脑,带来了一阵邪恶而又威严的气息。树林中竟然响起了沉重的马蹄声,安涅不由揉了揉眼睛,才能确定的确有一群黑盔的武士骑着战马冲出了密林。那狰狞的盔甲闪耀着铁黑色的冷光,白色的旌旗在夜风中飘舞,一群古代的骑士们挺着手中的银矛,朝着十字军们猛冲而来。

  科利瓦手中的M4吐出了耀眼的火舌,那纷飞的子弹好不容易打下了一名全身重甲的骑士,他的身体已经被另一枝长矛刺穿!!!在巨大的冲力下,骑士竟然抬起了手臂,依靠着巨大的怪力将年青骑士挑在天空,那随风喷洒的血雨顿时将银白的月光染成了一片猩红。

  一阵弓弦的巨响过后,还没来得及射击的士兵们已经全部死在了那足有一米多长的钢箭下,在陆虎燃烧的火焰中,战士们的尸体躺满地面,鲜血染红了十字纹章。

  白色的斗篷在身后飘舞,安涅看着身边那越来越多的盔甲身影,扔掉了左手抓着的M4,从鞘中缓缓抽出了长剑举在手中,那光洁的剑身反映着月色,跳动着圣洁的光芒。

  看着安涅一动不动的摆出了剑礼,骑士们齐齐的勒住马缰,白色旌旗上的狼头纹章在夜风中不住拉动。一个身材魁梧的骑士将长矛交给了自己的同伴,然后跳下了马鞍,一边走向安涅,一边从腰间抽出了大剑。

  “冬夜的魔人骑士团,骑士海恩·凯奥斯·奥古斯都,6中队第1小队队长!”骑士摘下了黑色的狼形头盔扔在了地上,将足有1.3米长的剑刃举在手中,一头金发在月色下显得如此耀眼,“请将取走阁下人头的荣誉,交给在下!”

  “十字军摩尔多瓦驻扎骑士团,巡逻队队长,1级骑士安涅·哥克!!很荣幸能与传说中的奥古斯都家族成员交手!”

  听着了对方的姓氏,安涅更是尊敬的微微低了一下头,尽管彼此间是不共戴天的仇敌,但骑士的风骨却依旧存活在黑暗的秩序中。缓缓将剑放在身体右侧,做好了全力劈砍的准备,安涅不住低声咏唱着神圣的祷文,一层若有若无的纯白光焰开始在他全身燃烧。

  “有圣焰的骑士吗?在普通部队中很难看见了。”

  金发而又英俊的海恩,双手举高了自己那柄点缀着各种装饰的大剑,赞叹地看着身前的骑士,然后重重跨前了一步。

  两柄长剑在空中发出了悦耳的破风声,不知从何处燃起的蓝色火焰在将万物都化为青色后,四周又恢复了一片黑暗。两名骑士转间眼已经互换了位置,安涅那失去生命活力的身体重重地倒在了泥土中,满脸肃穆的海恩转身将大剑收回了乌黑的剑鞘中,用略带惋惜的眼神看着死去的骑士。

  “把所有的十字军都钉到木桩上,除了他以外,给他一个适合骑士身份的安葬。”

  对着地上的安涅微微低头,海恩重新翻上了马背,带着数十名骑士消失在了黑暗中。剩下背着AK步枪的普通狼人士兵们,在火光的映照中开始处理剩下尸体。

  安静的月光,没人会知道,这一场狼人与十字军的冲突,正代表着一场席卷欧洲的黑暗战争,已经正式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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