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靺鞨军退去,养精蓄锐准备第二日的攻城。
但是郭靖却提出了一个新的想法,夜袭敌军。
今夜靺鞨一波内奸之计,虽然没有能够突破晋阳城,但还是给周军造成了巨大的心理压力。
按照常理,周军应该加固城防,整肃内奸,靺鞨军决计不会想到,在这种情况之下,周军会选择出城夜战。
“郭副总兵,您的意思是?!”赵天麟听着郭靖的分析问道。
“郭某以为,目前对晋阳威胁最大的还是那些投石器,若是没有了这些投石器,晋阳守军的压力会小很多!靺鞨人想攻上城头都难!”
这些靺鞨人的投石器虽然看着射程不远,但是蚁多咬死象。
虽然周军的投石器在性能上远超靺鞨人,但是制作工艺复杂,基本都是在京中将作监内制作完毕之后运输到晋阳城重新组装的。
但是靺鞨人就不一样了,努尔哈齿劫掠了大量的工匠,让他们制造投石车,不论质量,只要数量。
这七八日间,晋阳城东正门的靺鞨军已然制造出了三百七十余辆投石车。
靺鞨军的士卒也不管什么准头,只是一股脑地往晋阳城墙上砸去。
投石器虽然看着射程不远,但是蚁多咬死象,这三百七十多架投石器一起发射石弹,威力实在是惊人。
虽然周军的投石器射程远,破坏了不少投石车,但是却也赶不上靺鞨军中大批工匠日夜赶制的速度。
这晋阳城外大片的树木,就是靺鞨军取之不尽的材料,他们就地取材制作投石器。
而且连日的大战下来,周军特制的石弹,不多了!
周军此时用的石弹,并不是传统的坚硬巨石,而是采用脆且坚硬的石材,这样在落地之时,石弹便会碎裂,产生大量的碎片杀伤四周的敌人
就像是的高爆弹和穿甲弹的区别一般。
但现在这种石材,晋阳城中不多了!
昨日的周军,已经开始用烤干的泥弹来代替特制的石弹了。
而城外的靺鞨军,可以将这些临时赶制的劣势投石车推到城墙之前,不断攻击城墙和城楼。
若是长此以往,晋阳城虽坚,也会崩于石弹之下。
所以郭靖抓住了敌人偷袭失败之后的这个时机,提出夜袭破敌,毁坏敌军投石车的提议。
赵天麟闻言也点头赞成道,“郭总兵此计甚妙!此刻的靺鞨恶贼定然以为我们在加固城防,此刻出击,定然能打他个措手不及!”
于延益也是点头道,“即是如此,那就打!这连日的防守,我们也出口恶气!”
于延益虽然是文官,但是大周的正统文官都不好惹!
众人来到了沙盘地图之前,郭靖指着靺鞨军的营盘开口说道。
“努尔哈齿立营寨于晋阳城外三里之处,显然不认为我军有反击之力,之前夜间,我曾经去靺鞨军营附近探查过,不过因为其中也有高手,不敢靠近。但是大体也知道敌人的布防。”
“努尔哈齿手握绝对的优势兵力,麾下大军能征善战,而我军多是备操军和备蛮军以及收拢的溃兵,故努尔哈齿的营盘并不严谨。其马匹在后军,我们没法对付,但是为了攻城方便,敌人将投石车等攻城器械全部都放在了左前营。”
郭靖虽然在平时显得木讷,但是一到战时,他便是一个精于兵法的大将。
“城内有可战精骑,五千人,但是我们只是偷袭,用不了这么多!可以兵分两路,一路诱敌,一路引火!”
于延益点了点头,“具体布置呢!”
“我们于拂晓之前,悄然出城,兵分两路!拂晓之前,天色最暗,也是守卫最为松懈之时,这个时候发动袭击,必然能事半功倍。首先也有我带领两千骑兵,绕行敌军右侧大营,发动攻击,以火箭点燃敌营,以吸引敌军注意,扰乱敌人为主!”
“另一路,则人衔枚,马摘铃,悄然逼近敌军左前营,一旦我们发动偷袭,吸引靺鞨军注意,他们便立时杀出,袭击左前营,以火油点燃攻城器械。但是有一点,我们的兵马难以携带大量的火油,所以要挑重要的烧!”
但一旁一直没有开口,没什么存在的黄蓉却开口道。
“其实此事倒也不难!虽然咱们的将士带不了太多火油,但是靺鞨军的器械旁,早就为你们准备好了,妾身记得,前日靺鞨投石器发射的可都是被点着的石弹,他们的器械营中,定然是不缺火油!到时候就借他们的火油使使。”
于延益闻言点头,这郭靖黄蓉夫妇,一个长于战略,一个素有急智,确实是互补的伉俪。
杨清源为自己送来这一对夫妇以作助臂,确实让自己身上的担子轻了好多!
“既然如此,就由老夫带领两千骑兵诱敌,郭总兵带上精锐兵马去点燃器械营,这个计划是由郭总兵提出来的,而且郭总兵对于敌军营盘熟知,作为点火兵马定然更为合适!”
赵天麟此言一出,就遭到了一个将军的反对。
“赵老将军德高望重,和于督师一般,就是我晋阳城的主心骨,岂可亲自犯险?!末将陶瑾,原前往诱敌!”
这一下,可把老赵给气到了,“你莫非以为老夫年事已高就抡不动大刀了?!当年老夫在北境纵横沙场之时,你还不知道在哪个角落玩泥巴呢?!”
虽然此刻属于防守姿态,但是周军将领在土木堡被消磨的心气已然恢复。
不畏战,不惧死。
如此情形看得于延益连连点头,自己的努力没有白费。
“诸位不必相争!”
当然时间紧迫,于延益也不可能让几人继续相争。
眼见主帅发话,众人也不再言语,静听于延益军令。
“郭总兵曾经做过大乾的征西大元帅,对于骑兵游击战术,最是精通不过,一手箭术更是出神入化,诱敌之事,其实交由他来办,最为稳妥!此战的关键虽然是焚烧器械,但最难的地方,是吸引靺鞨大军足够的注意力,拖延足够的时间,郭总兵来做此事,最是合适!”
郭靖点点头,这正是他刚刚想说,却没有说的。
他的性格还是木讷了一些,一看陶瑾和赵天麟因为此事相争也就不再开口。
“至于焚烧之事,由陶将军带领一千骑兵前往。至于赵老将军,则带兵接应郭总兵和陶将军,一旦敌军追击,还要仰赖赵老将军击退敌军!”
于延益一番安排下来,众人皆无争执之意。
小半个时辰之后,所有人马便准备妥当,在夜色的掩护之下,三队兵马出了悄悄地出了晋阳的东正门。
郭靖带着兵马悄悄地行至了靺鞨大营的右侧。
东正门外,靺鞨大军有二十万之众,其营盘延绵数里,一眼望去都看不到尽头。
郭靖是洞玄境高手,五感六识远超常人,夜色成了他的上佳助臂。
此刻已经临近拂晓,负责值守宿卫的靺鞨士卒正是最困乏之时,哈欠连连。
他娘的,终于要天亮了!困死老子了!为首的千夫长喝了一口水提了提神。
一旁的亲兵也抱怨道,“谁说不是呢?!等下攻城又是号角连天,弟兄已经好几日没睡个好觉了!”
就在众人抱怨之时,突然一个在众人之中显得较为精神的百夫长开口说道,“你们听!”
原本抱怨的众人都安静下来,侧耳倾听,除了军营内此起彼伏的呼噜声,什么都没有听到。
“听什么?!你别一惊一乍地吓唬自己。”
百夫长却没有放弃,而是立时俯身地面上,一瞬之间,原本黝黑的脸庞变得刷白。
“有骑兵靠近!是……”
他的话尚未说完,一支羽箭从黑暗中射出,一箭贯穿了他的咽喉。
这一箭在射穿百夫长的咽喉之后,嗜血之意不止,又再次穿透了他身后一个身量较矮的士卒,将其后第三人连人带箭钉在后方的木柱之上。
“敌袭!”
“敌袭!”
原本昏昏欲睡的众人,立时困意全无,号角声在靺鞨大营之中响起。
“火箭!抛射!”
开始奔驰的骑兵在郭靖的带领下,向着靺鞨右营的方向,齐射了一轮火箭。
两千支火箭,在天空之中化为星火,转瞬之间,落入了靺鞨的右营之中。
瞬间将右营点燃。
右营主将正是鳖拜,此人勇猛好战,又是沙场宿将,但是在营盘构建上的造诣却是一般。
这营盘之道,不是单纯靠着天赋就能立好的,右营立时出现了混乱。
鳖拜在号角声和金锣声中穿戴好铠甲走出营帐。
“不要乱,不过是周人的夜袭罢了!立刻传令大军准备出击,同时告诉左营将军豪格,让他派兵分担防务,守护右营粮草,等我军捷胜归来。”
这一波,乃是天佑大周,郭靖在出兵之前,并不知晓靺鞨军的粮草在右营。
误打误撞之下,触动了靺鞨军的敏感神经。
虽然靺鞨的兵马后勤压力没有周军这么大,但是在攻陷幽州、冀州之后,努尔哈齿等后金名将也在不断学习吸收周军的战法,包括后勤转运。
若是他们真的有意图谋天下,靠着原本边境劫掠的那一套是行不通的。
而且缴获的白面大米,也努尔哈齿也带到了大军之中,这对于一般的靺鞨族人来说都是难得的好东西,也可以鼓舞靺鞨军的士气,收拢军心。
一刻钟后,右营的靺鞨骑兵大批的出动,剩下的人也开始灭火和守护粮草。
“鳖拜,还认得我吗?!”
黑暗之中,郭靖便看清了领兵之人正是鳖拜。
听到郭靖的声音,鳖拜忍不住一哆嗦。
原本鳖拜在晋阳城外的第一场大败,就是拜郭靖所赐,打得他五万精骑抱头鼠窜。
然后鳖拜又亲眼看见了郭靖以血肉在之躯,将靺鞨军的投石器投出的巨石打得粉碎。
靺鞨军的投石器用的可不是周军那样的坚固且易碎石弹,而是货真价实的石头。
毕竟一方的目的是杀伤敌人,一方是为了击破城墙,自然是不同的。
当日郭靖的一掌,在鳖拜的心中留下了巨大的阴影。
“既然是你这鼠辈,郭某就不奉陪了!”
见靺鞨兵马即将追至,郭靖拨马便走!
鳖拜心中畏惧郭靖,但不代表别人都畏惧他,鳖拜手下有一神射手名为觉罗雅布兰,见郭靖率军逃窜,立时张弓搭箭。
朝着郭靖的方向,一连射出五支连珠箭。
这一手箭术,也算是奇绝了,但是却找错了对手。
郭靖乃是昔日箭术大师哲别弟子,在羽箭临近之时,郭靖就察觉了,在奔驰的快马之上,反身悬挂,从马上悬挂的箭囊之上,取出羽箭,挽起掌中的赵天麟所赠的宝弓向着箭矢呼啸的方向,连打了七支连珠箭。
以三箭截五箭,剩下的四箭,继续向着觉罗雅布兰而去。
觉罗雅布兰之前没有见识过郭靖的箭术,只以为此人武功虽高,却不通骑射,没想到郭靖的一手神射远在他之上,一时间没有防备,没能预想到郭靖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拦下他的五支箭,并再出四箭反击。
等到羽箭呼啸靠近之时,觉罗雅布兰才反应过来,仓促应对。
但是觉罗雅布兰,射箭还击还是晚了一步,加上他的箭术与郭靖也有不小的察觉,仓促之间射出的五支羽箭仅仅打偏了郭靖的一支箭。
这一箭在微微偏离之后正中他胯下战马的脖颈,
一声悲鸣之后,觉罗雅布兰胯下的战马向前扑倒,觉罗雅布兰冷不防地就被战马给摔了下来,向前还滚了一圈,才一个翻身站稳了身子。
剩下的三箭干净利落地将觉罗雅布兰身周的三名骑兵射杀。
但是此时的觉罗雅布兰已经满身的灰尘,摔倒掉落的头盔之下,露出了他们靺鞨一族独有的金钱鼠尾辫。
一向以箭术著称的神射手觉罗雅布兰却被一个周人的箭术弄得如此的狼狈,觉罗雅布兰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了。他恼怒地跃起,一脚将一个亲兵踹下战马,然后飞身抢过战马,调整了一些身上的铠甲,继续追击。
今日若是不能将此人射杀,他觉罗雅布兰还有什么资格自称神射?
就在靺鞨的兵马追击郭靖的时候,陶瑾所率领的一千人已然悄悄摸到了靺鞨左前营的五百步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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