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母当年病倒,是因为其夫留下的织坊被伙计贪了个干净,还欠下千贯债务。
所以张守言猜测董母患的不是心脏病就是高血压。
他又听萱儿日常讲:老夫人镇日头晕需要卧床歇息,只有请了妙手郎中施针之后方能好些,又或吃那什么玉蟾丸。
他便认为十有八九是高血压导致,回到现代挂号问诊一番,总算是明白董母确实是高血压的症状。
张守言去药店里买了三五种常用的降压药,换了没有便签的玻璃瓶装了,这才送到西侧院董小宛的手里,让她派萱儿把药给老丈母娘送去。
没错,昨日董家一行,自感拖累董小宛良多的董母做主把董小宛许给了张守言做妾,坐着一乘喜轿从侧门进了张府。
昨日张守言还是双喜临门,高家的仆人刚好赶回了苏州,给张守言带来了监生的凭证和参考的文书。
托人代办这种事,放在十多年前的天启朝,那都是万万不可能的,可如今天下困顿,朝廷欠薪严重,对于很多事如今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四日间纳了两位绝色,张守言从现代回来的时候,还给自己买了些“养生”的药。
不得不说,现代的降压药效果很显着,才过了几天董母就能出门逛街,一天里大部分时间不会头晕。
“母亲不想离开苏州,让我们只管往南京去,不要挂记她,我劝了好久她也不肯,”董小宛躺在张守言的怀里无奈的诉说着董母的固执,“我们都去了南京,留她一人在苏州,却叫我如何放下得下?”
张守言点了点她的鼻子,宠溺道:“乡试过后我们便回苏州来,又不是常离,既然离不得岳母,也不知你在南京那一年是如何渡过来的?”
“那一年不过是苦熬罢了,”董小宛转身看了一眼睡得跟小猪似的陈圆圆,“圆圆才是可怜,打小父母双亡,跟着姨夫姓了陈,却转手就被卖进了梨园,到如今才算真正有个家。”
“原来是圆圆的姨夫姓陈,我还以为她是跟着那陈妈妈的姓,”张守言一边说话一边将董小宛抱到了里面,与陈圆圆睡在一处,“且睡吧,今日衙门里的文书已经办了下来,明日上船还需你与圆圆多多看顾,有你累的呢。”
......
一大把欠条被扔进了火盘烧掉,董小宛给亡父上了香,哭别了母亲,出门上车向码头赶去。
到了码头,董小宛正看见戴着幕离的陈圆圆在一艘画舫上指挥着下人们搬东西。
她扶着萱儿的手走上画舫从陈圆圆的手里接过了坊内安顿的事。
张守言站在画舫二楼,在徐宝的指点下眺望着远方的一个算命摊子。
算命摊子周边很清静,一个老头正惬意的坐在树荫里吹着湖风。
“你再去算一回命,只说吴江吕家要与三山岛势不两立,必取杜三瓢项上人头,理由自己去编。”
“得勒,”徐宝蹦蹦跳跳的下了船,绕了个大圈来到了老头的算命摊子前。
“老先生!你算的可真准啊~!”
老头被吓了一跳,正不耐烦是谁坏了自己的瞌睡,睁眼一看居然是他的“大贵人”,那个府衙里的小厮。
“原来是你这孩子,上回我说李家会有刀兵之灾,果然不假吧!?”
“老先生算的是太准了,所以我这一次与人打了赌,赌注有三百文,这不特意来请教老先生了么?”见徐宝放下了二十文钱,老头的脸越发红润了起来。
“想问点什么?”
“不瞒老先生说,这几日吕家老爷子在我们大人面前一直拍胸脯,说他们吕家能把三山岛上的杜三瓢给生擒活捉,其他贼人也都一举斩杀,还说他这话传出去,杜三瓢就会被吓破胆。我与同伴打赌,赌的就是杜三瓢能不能被吕家抓住。老先生可有何能教我的?”
“你只管去赌,吕家绝对抓不住杜大......贼寇。”
“那就多谢老先生指点了!”
张守言在画舫上凭高眺望,见徐宝走后,那老头飞快的收拾了摊子,一熘烟的往码头西边去了。
未几,一条小船箭一般的从西边水里驶出,向西南方向驶去,只看船头上那人的模样,分明就是那个老头。
画舫装好张家的东西,起锚向南驶去,从苏州坐船到南京一路慢行总共需要两天船程。
七月天气,画舫夜泊江岸,新月如钩,一派星汉灿烂。
画舫二楼只有张守言拥着二美在船头席地而坐,贪看着这几百年前毫无污染的星空。
“老爷,”陈圆圆笑着往他怀里挤了挤,惹得董小宛失笑,只能让了她半个怀抱,“如此好的夜色,可有诗词相左?就算没有诗词,那可有新鲜的曲子?”
陈圆圆身材极好,她又不禁热,在星光之下披着薄纱,上身只得一件白色的抹X,珠润脂凝惹的张守言心头火热。
“你这般惹老爷,他哪里还有心思去做曲儿,怕只想着你呢!”
陈圆圆笑了一笑把董小宛的披帛抢了一半裹在身上,娇憨的推了一把张守言。
“老爷,行行好,赏个曲儿给妾吧。”
好在董小宛摸住了张守言的另一只手,轻轻安抚了几下,张守言心中又静了下来。
“暗澹了刀光剑影,远去了鼓角争鸣,......,”
一首《历史的天空》委实适合在这星空下吟唱,董小宛和陈圆圆不多时都听入了神。
董小宛叹了一回,叫楼下萱儿送了纸笔和烛火,与陈圆圆你一句我一句,不消片刻就把古版的配乐谱子写了出来。
两女试唱了一回,又各自取了琴和长箫来,绕着张守言坐了只管要他再唱。
琴声幽幽,萧声呜咽,伴着张守言的歌声洒落在星空下的江面上。
又唱了两遍,忽然江边有个人有气无力的骂了一声:“大半夜的,怎的嚎个不停,让人想死都不得安宁一刻?”
张守言循声看去,只见江边乱石堆里踉踉跄跄的走出一条黑影来,下一秒啪叽一声摔倒在沙石堆上没有了声息。
接着又一条苗条些的身影从石头后转了出来,惶急的推着那摔倒的人。
“任醒醒,江南就要到了,任说了要带饿过好日子的,”原来是个鸠衣百结的妇人,忽然呜呜的哭了起来,“只要任起来,饿就给任做婆姨,饿给任生娃!任醒醒啊~!”
“嘿嘿,那敢情好,”男人呵呵笑了一声,脑袋一歪又晕死了过去。
卢五亩对着楼上的张守言回到:“老爷,看着像个逃军,不知为何还带着个妇人?”
张守言只听那妇人的口音就知道这妇人是陕西人,而那逃军则是河南口音,心里对两人的来历已经有了七八分猜测。
“叫几个人把他们弄上来,仔细些小心他装死。”
“好的,老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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