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坐在卧室的椅子上。
霍见归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白雪时不时地就去试探一下霍见归的鼻息,他很怕霍见归什么时候死的,她都不知道。
坐了一会,白雪忽然听见客厅内似乎有动静。
她起身走了出去。
外面的天空阴沉,使得房间内也显得阴沉沉的。
起风了,看起来很快就要下雨。
白雪侧耳倾听,客厅内一片死寂。
没有任何的声音。
但是隐隐约约之间,她仿似听到了一阵粗重的呼吸声。
听了半天,她才发觉呼吸声好像是在来自门外的。
她走到门口,发现房门没有被彻底关严,露出了一条缝隙,风从这条缝隙中吹进来,听起来好像是有人在喘粗气一样。
她将房门牢牢关紧,然后转身朝着卧室内走去。
东边的朱红色大衣柜吸引了她的注意力,衣柜上绑着一条锁链。
难道霍见归的衣服都是特殊制造的,还要一条这么大的锁链锁着?
白雪有些想不明白。
她看了一会之后,继续朝着卧室走去。
旁边的房间也让她吃了一惊,那间房门上绑着一条有些生锈的锁链,锁头上还有一条红绳,红绳的一端拴住锁头,另外一端拴在一根钉在墙壁的钉子上。
真是太奇怪了……
难道这间卧室内囚禁着什么东西吗?
白雪好奇地贴近门缝,朝着里面看了一眼。
里面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清。
她皱了一下眉头,不再朝里面看去,她很怕门缝中忽然出现一双绿幽幽的眼睛。
她走进了卧室,再次试探了一下霍见归的鼻息。
微弱的鼻息,似有若无。
医生说,最迟今天深夜,霍见归就会死去。
是真的吗?
霍见归真的会以这样的方式死去吗?
白雪不知道。
她只知道自己一点都不希望霍见归死。
哪怕让自己死,也不想让霍见归死。
她在房间内胡思乱想着。
接近中午的时候,她起身,朝着门外走去。
她要去给霍见归弄鱼吃,哪怕只是让他闻着味道也好,这是她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她走出了门。
外面起风了,风很大,很凉。
天空飘着阴云,看起来随时都会下雨。
东边的云层中偶尔会闪出一条金色的闪电,像是蛇信子一样,一伸之后,立马就缩了回去。
白雪快步走出了院子,她要先赶到菜市场去买一条鱼,然后回家做给霍见归吃。
她往前走了一段路之后,才真正来到主路上,有车辆行驶而过,她打了一辆车,朝着自己住的地方那个菜市场驶去。
来到了菜市场,买好了一条新鲜的鲤鱼,她又急急忙忙地朝着自己的家里走去。
她走进了那条阴气沉沉的巷子。
巷子里面依旧一个人都没有。
所有的住户的大门都锁的严严实实的。
空中的云层更低了,似乎已经压在头顶上了。
她加快了脚步,朝着巷尾走去。
打开了门,走进了天井之后,她就感觉有些不对劲了。
房门虚掩着。
她走了过去,一把推开了门。
屋子内的景象让她大吃一惊。
凳子倒在了地上。
桌子倒在了地上。
被子扔在地上,床单也被掀了起来,甚至一条床腿都被翘了起来。
梳妆台上的东西散落了一地,所有的抽屉都被打开了。
衣柜也被打开,里面的衣服横七竖八地躺着。
厕所内的洗刷用品也翻在了地上。
厨房内的锅碗瓢盆全都歪七扭八的,更让人不可思议的是,那些油盐酱醋的瓶子竟然也全都被倒了出来,倒的满地都是。
家里进小偷了。
这是白雪的第一个念头。
但是什么样的小偷会连厨房都不放过,连厕所都不放过呢?
她实在有些想不通。
因为她的家里并没有特别贵重的东西,所以她并未感到太过伤心,她只是有些惋惜,这个小偷忙活了一晚上,却什么值钱的东西都没有找到,肯定很生气。
想到这,白雪摇了摇头。
偷谁家的东西不好,偏偏偷我家的?
难道不知道我一贫如洗吗?
可惜了这刚买的鱼,看来又不能做了。
不知道霍见归家能不能做,她细想了一会,才发觉霍见归的家里好像没有厨房。
看来又要去买一条做好的了。
她没来得及收拾房子,关上门就走了出去。
这个家,除了她脖颈上的这块玉佩之外,对她来说,基本上没有什么重要的东西。
她锁好门之后就出去了。
来到霍见归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阴云垂的更低了。
风呼呼地刮着。
闪电的红舌在天边,时不时地钻出来舔舐一下大地,展示着自己的威严。
白雪下车之后,又急急忙忙赶了一段路,这才来到了霍见归的住处。
风的芭蕉叶摇摇晃晃的,木马和秋千也都摇摇晃晃的。
白雪上次还坐过那个秋千,差点从上面跌了下来,当时要不是霍见归突然出现,自己肯定要被摔伤了。
白雪看了一眼秋千之后,轻摇了一下头,感觉有些悲伤。
她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此时,房间内已经阴呼呼的了。
她想要找灯的开关,但找了半天却始终都没有找到。
直到最后,她才发现,原来客厅内连灯都没有。
看来霍见归也是一个不喜欢人造光亮的人,这一点倒是跟自己有些相像。
她找到了几根蜡烛,在茶几上点燃。
昏黄的烛火将房间照亮,看起来还有些温馨。
她在房子内找了一会,只发现了一个很小的洗手间,并未发现厨房。
看来这条鱼是真的没法做的。
幸好,她在来的路上,已经买好了一条鱼。
这条鱼是她走了好几个地方才买的,是正宗的西湖醋鱼,至少她闻着味道还像那么回事。
她提着鱼走进了霍见归的卧室,并在卧室内也点燃了一根蜡烛。
她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试探了一下霍见归的鼻息。
气息微弱,但是还有。
白雪一下子就放心了下来。
她打开了鱼,放在了桌子上,摆上了一双筷子,然后用手煽动着,使鱼香朝着霍见归飘去。
她想要跟霍见归说些话,但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只是坐在了床头,一遍遍地念着霍见归的名字。
“霍见归。”
“霍见归。”
“霍见归……”
她一遍遍的念着,声音越来越空灵,像是来自另外一个时空,她不知道这个声音能不能穿过时空隧道,进入霍见归的耳朵,她只希望霍见归在离去的路上,不要太过孤单。
至少,还有自己陪着她。
她不知道自己对霍见归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感。
是师傅之情吗?
其实霍见归并未教过她什么东西,准确的说,是还没来得及。
是救命恩人之情吗?
这个肯定有点,至少白雪心里一直感激他,感激他救了自己的性命,感激他替灵泉村做了那么多的事情。
是那种……男女之情吗?
白雪的脸色一红,急忙摇了一下头。
肯定不是,而且,也不能是。
霍见归比她大好多岁,他喜欢的应该是那种成熟的具有风韵气质的女子,而不是一个不谐世事,没读过多少书,有点傻乎乎,而且,还有白头发,指甲奇长的诅咒女孩。
自己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想法呢……
白雪在心里责备了自己一句。
霍见归能够将她带出乡村,能够收她为徒,就理应很满足了,怎么可以奢侈那种东西,而且,他们的年龄也是绝对不合适的。
她可不想让霍见归背上不好的名声。
不过……要是等自己再长大几岁呢……
哎呀,我到底在想些什么……
白雪摇晃了一下脑袋,又开始责备自己了。
霍见归还躺在床上,说不定再过几个小时就死了,自己却还想这些乱七八糟的,简直是大不敬。
她轻轻扇了一下自己两嘴巴,然后托着腮帮子,双眼一眨也不眨地盯着霍见归看。
她发现霍见归比昨天瘦了。
眼窝有些陷落了下去,嘴巴也瘪了下去,腮帮子也比之前小了许多。
她有些心疼了起来,急忙用筷子挑了一块鱼肉,一只手捏着霍见归的嘴,使他的嘴巴张开,将鱼肉塞了进去。
且不管霍见归能不能吃得下,至少这样,他能够闻的更清晰一些,嘴里有味道,离去也更加舒坦。
人嘛,活着的很大一个目的,其实就是为了吃饱喝足。
夜越来越深了。
风很大,冲撞着窗户,发出“嘭嘭”的声响。
忽然间,一道闪电划破了漆黑的天幕,紧接着,一声惊雷炸响。
“咔嚓!”一声,吓得白雪一个激灵。
白雪抬头望向窗外,只见大雨像是从天浇灌一般,哗啦啦倾泻而下。
她并没有注意到,床上的霍见归喉咙轻微地滚动了一下,他嘴里的鱼肉顺着喉咙滚落进了肚子里。
白雪被这一声惊雷吓坏了,此时,窗帘也鼓荡了起来,像是外面有什么人要冲进来一样。
她急忙起身要去关进窗户。
刚走到窗户边上,“啪!”地一声响,原本虚掩着的窗户忽然被风吹来,一股旋风席卷进来,将白雪的丸子头都刮开了。
白发散落了一脸。
卧室内的蜡烛也被吹的熄灭了。
眼前一片漆黑。
“咔嚓!”又是一声惊雷炸响。
面前一道金光闪过。
白雪猛地一把将窗户关上了。
风在外面呼啸个不听,像是老天在发火一样。
雨在外面噼里啪啦地想着,像是有人在用皮鞭猛地抽着大地的皮囊。
白雪吓得急忙回到了床边,想要去重新点燃烛火。
可是,摸了半天,却没有摸到打火机。
她明明记得自己是最后点燃的这根蜡烛,那么打火机肯定就在桌子上才对。
可是,桌子上竟然什么都没有。
平滑的桌面,空空如也。
屋子里黑乎乎的,伸手不见五指。
她看不见自己的手,看不见桌面,也看不见床上的霍见归。
就在这时,又是一声惊雷炸响。
借着骤然出现的光亮,她急忙看了一眼霍见归。
霍见归依旧紧闭着双眼,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而桌子上果然没有火机。
卧室外面的烛火也被风吹灭了。
难道打火机在茶几上?
她现在只想让这个房间内再次亮起来,她受不了这种黑漆漆的感觉。
她摸黑走到了卧室的门口。
她摸到了门把手。
冰凉无比。
她摸到了墙壁。
冰凉无比。
她贴着墙壁,朝着印象中茶几的位置走去。
“框!”地一声,她的脚下踢到了什么东西。
她记得之前地面上没有东西的,究竟是什么呢?
她弯下腰,在地上摸索着。
她摸了半天,可是什么都没有摸到。
她就这样一路摸索着,寻找着茶几。
“咔嚓!”又是一声惊雷炸响。
声音异常的响亮,吓得白雪忍不住尖叫了一声。
趁着这点光亮,她找到了茶几的位置。
茶几竟然在另外一边,距离自己差不多有七八米的距离。
很奇怪,自己出了门明明是朝右走的,怎么走到了左边。
而她的脚下,有一条锁链,看来刚刚踢到的正是这条锁链。
就在她想看一下锁链是从哪里伸出来的,可光亮已经没有了。
她急忙朝着茶几的方向跑去。
连着跑了五六步之后,她伸直了双手,腰肢微微弯曲,像是摸鱼一样,一步步朝前,摸索着茶几的位置。
摸到了,终于摸到了。
但是——却不是冰凉的。
竟然透着一股温热。
忽然间,耳边传来了一个沉闷厚重的呼吸声。
像是有一个大汉正贴在自己的后背上,朝着自己喘粗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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