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付一帮老顽固,可比跟夏白薇、江九洲、何承言他们周旋,要困难得多。
关键是老人家的好话歹话你都得听,而且还不能反驳。
沈然姗姗来迟,内心十分不安。
饭桌上的长辈她都有印象,唯独那位神气冲天的六叔公,她好像从来没见过?
“外公。”扫视四周,沈然一眼看到熟悉的人,笑着迎上前,“今天怎么这么多长辈到场,有的我都不认识。”
“这位是你六叔公,特意要来见你。”
肩上的包随手放椅子上,沈然解开外衣的纽扣,正要落坐,“哦,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商量吗?”
江老太爷在家中排行第二。
老大死得早,他是目前这一行兄弟姐妹当中年纪最大的。
最年轻的当属六叔公,到今年年底,刚好是他七十大寿。
“不懂规矩,在座这么多长辈,来晚了也不知道先敬个茶。”六叔公轻瞥了沈然一下,眼里满满的刁钻刻薄。
“是,迟到是我不对。”
吃饭时间赶上高峰期,沈然下了飞机,马不停蹄地赶来,还是迟了那么一会儿。
“你也别高兴的太早。我们江家能者居上,你这继承人够不够格,还得让大家考验一番。”
当众被挖苦了一顿,沈然脸上的笑意缓慢消失。
外公到底让她干嘛来了?
接班人的位置是强加给她的,并非她想要。
另外,有外公的遗嘱和法律公证还不够,还非得通过几位叔公叔婆的认可?
六叔公见沈然站在那儿不说话,更加猖狂。
抖抖腿,他故意笑话老太爷,“二哥,我就说你当年应该再娶个媳妇儿。
你这辈子就江棠一个女儿,又给你生了这个么一个没用的外孙女。
家里头就算不要男丁,起码也得多养几个孩子,后继有人还有得挑啊。”
一拍脑袋,六叔公突然想起,“哎哟,瞧我这记性,我忘了,你今年还抱了个曾孙女呢。”
他讪笑,“二哥哥呀,不怪我多嘴。趁着你还能喘气儿,他们小夫妻又年轻,赶紧催着多生几个吧。偌大的家业没个男丁继承怎么能行呢~”
六叔公太得瑟。
底气就是自家有仨儿子,人丁兴旺。
但他也有不满意的地方。
他嫉妒老太爷八十来岁,就能抱上曾孙女。
反观他自己,三个儿子至今打光棍。就知道他妈搞事业!都不舍得结婚生个小娃娃陪他玩。
人家第四代宝宝都快半岁了,六叔公这几十年,只听得到那怨种仨儿子喊他爹。
早晚有一天他这个爹死了,也不见得能抱上乖孙。
“还愣着?还不给你几位叔公叔婆敬茶?”六叔公越看沈然越气,嫉妒地冒火。
“嘿,我给你脸了?老六。”老太爷一发话就是要吵架的阵势。
他看似很生气的样子,“这顿饭爱吃不吃,不吃你滚蛋!我外孙女大老远来一趟,伺候起你们来了?”
深吸一口气,沈然脱下外套。
她左手握住茶壶的柄,将青花瓷壶端起,先给外公倒了一杯茶。
“外公,您消消气,六叔公说的也没错,这些本来就是我身为晚辈该做的。”
老太爷勉为其难平息了怒火,叹气道,“你妈打小就是一副跋扈性子,作天作地,嚣张到谁也不敢惹。你呢,性子软,不适合当家做主,或许我应该尊重你的意愿,不该强逼着你继承江家。”
沈然眼里放光。
她启唇,刚想顺坡下路,想问问自己能不能放弃继承人的资格,让外公另选他人。
紧接着,老太爷吹吹气儿喝了口茶,话锋一转。
“你们一个个的都组建家庭,嫁了个男人就跑了,就我这孤家寡人守着那么大一座宅院。现在笙笙才刚断奶,等将来她长大,又只剩我一个老头子了。”
“唉,兴许我也活不到那时候。”
“外公……您千万别这样想。”自愿放弃继承权的话到嘴边,硬生生咽回肚子里。
沈然轻拍老人后背,给他顺气。
忽然她灵光一闪,“要不我和明爵努力努力,给您生个曾孙子?有一对曾孙陪着,您肯定不会寂寞的。”
闻此言,别的叔公叔婆甭提有多高兴,差点都羡慕死了。
但老太爷非但没有笑容,反而甩手一挥,把那杯热茶给用力打翻。
热腾腾的茶水蔓延到桌角,成一条直线滴落下去。
沈然后退两步躲开,实在搞不明白自己哪里惹他了,有些许惶恐。
“外公。”
一拍桌子,老太爷低眉顺眼的,怨气极重,“得,好说歹说你都当耳旁风,我真是在你身上白费工夫。你现在是咱江家的独苗,责任重大,就非得去跟那姓陆的过日子?”
“还给我生个孙儿……”阴阳怪气一番,老头冷哼。
生孩子哪是容易的事,时运不济可是能要人命的。
老太爷被她的发言气得肝疼,“我有笙笙就够了,再说我缺的是曾孙儿吗?”
“……”
其余的叔公叔婆虽然默不作声,但满眼写着,想要。
老二也真是的,他不要曾孙,生下来过继给他们啊。
就连六叔公也白了一眼,腹诽他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的老东西。
没有比这死老头更会装的了。
专门把大家伙凑到一块唱白脸,不就是看沈然过得太安逸了,想逼沈然一把,给她制造点决心和刺激吗。
沈然羞愧地低下头,知道自己把问题想简单了,“对不起。”
“我只问你一句话,这继承人你当不当得了?还能不能干?”老太爷露出一副阴险资本家的邪恶嘴脸,心里其实偷着乐。
“能。”他这张牙舞爪的,沈然哪敢说不能?
“你老公怎么办?”
沈然稍作考虑,“他有自己的事业,我们都有各自的责任,不冲突的。”
满意地点点头,老太爷拿来新的空杯子,指挥沈然重新倒杯茶。
他一边思索,一边给沈然布下任务,“咱们江家在澳洲有十几家场子,其中一家的王八蛋负责人卷款跑路,不把这个害虫抓到,杀鸡儆猴,其余的场子恐怕也会受到影响。一窝蜂地乱起来,可就麻烦了。”
“需要我做什么呢?”沈然一听就觉得,这不是个好差事。
且不说她是个女流之辈。
她平日里接触的都是些有权有势、有涵养的社会人士。
参加个宴会聊聊天,偶尔跟妈妈的贵妇朋友们喝下午茶,到自家公司视察一圈帮帮忙,不痛不痒,也谈不上累。
可直接派她出国,搞定卷款私逃的叛徒,跨越度太大了。
一群要钱不怕死的亡命之徒,她当然怕呀。
“外公,我觉得这事儿还有待商榷……我没怎么出过国,您让我去的地方又乱。”
老太爷不听她的胡言乱语,摆手道,“你可以的。”
抿唇斟酌了许久,沈然总觉得外公在坑她,最后鼓足勇气,“好吧,我试试。”
沈然走后,隔壁包厢的奶妈把笙笙抱了出来。
“老爷,笙笙小姐睡醒了一直哭,可能是想妈妈了。”
沈然坐上车回家,哀叹一路。
酒楼的贵宾包间里,几个老头老太围着小宝宝站成一圈,逗着笙笙玩。
江家多怨种。
老太爷那一辈的兄弟姐妹,更是古灵精怪,都是些胡搅蛮缠的老顽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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