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我刚刚好像听见有对话声。”白溪疑惑。
“啊?没有啊,这房中就你我二人,我能跟谁说话?”李钰顺势在床边坐了下来,问道:“白溪,你突然来找我,是有什么事么?”
“我方才遇见大师兄了,他说你还是不肯吃饭,不过……”白溪看着桌上被吃得一干二净的空盘子,挑了挑眉梢:“果然还是大师兄管用,我送来的饭菜你一口不吃,他送来的,连油渣都不剩呢。”
李钰露出一个搪塞的微笑:“大师兄的手艺一向不错……”
“公子,我想了很久,有些话还是得说出来,哪怕会得罪你也好过看着你难受,”白溪说着便走到李钰身旁坐下,目光真挚,声音诚恳:
“你八岁便拜入天山,真正原因不就是为了离开那个肮脏的帝王之家么?你对西凉王府是没有多少感情的,王爷虽是你的生父,却从未尽过父亲的责任,反而还逼死了——”
“白溪,你别说了。”李钰不觉间已泪湿眼眶,他起身走向窗边,推开窗迎进风雪,本来沉寂的心,被白溪这一席话又给扰乱了。
“我还知道你心情不好的另一个原因,是关乎那个背着巨剑的亡命徒对吧?”白溪劝道:“公子啊,你把他那种混迹江湖的亡命徒当朋友就真是太傻了,这类人在井市里生活惯了,自私,无情,卑鄙,贪婪——”
“阿……阿嚏!”
燕云霆实在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谁!”白溪急忙窜开,冲床底下大喝:“谁藏在床底,给我出来!”
燕云霆揉着鼻子从床底爬了出来,冲着白溪眨了眨眼睛:“白少侠,是我,那个混迹江湖的,自私的,无情的,卑鄙的,贪婪的亡命徒。”
白溪不禁脸颊微红,一时竟分不清真假,他扭头惊愕望向李钰:“公子,他……他……你……你……”
李钰苦笑道:“你要是不骂人,他也许就不会打这个喷嚏了。”
“可我明明看见他被毒人吃了啊,怎么突然出现在天山,还躲在你床底下!”白溪急忙拦在李钰身前:“难道是他偷偷潜入你房中,欲对你图谋不轨!”
“行了你,想歪到哪儿去了?”李钰摇了摇头,拉着白溪比并招呼着燕云霆一起坐下:“白溪是我无话不谈的好兄弟,不用瞒着他了。”
“瞒我?”白溪目光来回在李钰和燕云霆之间打量:“你们之间难道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公子,你好世情!好世情!”
李钰翻了个白眼,“一天没事少看那些世情小说,脑子里都装了什么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啊?”他打开木盒,将血莲推至白溪眼前,“我所要说的事,是关于这个东西的……”
于是,李钰便将燕云霆得来血莲的经历仔细和白溪讲了一遍。
“啪!”白溪听完后,猛地一拍桌,“我早就觉得落日峰的那群伪君子有异样,没想到竟私下与九幽勾结!简直是山门败类,简直是武林耻辱!”
李钰说道:“我想先去找唐长老确认血莲的来历,若它真是产自九幽,也就坐实了黑宫的罪名,到那时咱们再纠集各峰各殿的长老和弟子,一起上灵鹫峰,让老掌门出手清理门户。”
“你所说的那个唐长老,靠谱么?”燕云霆问道。
“一定靠谱!”李钰和白溪坚定得异口同声。
“去的时候最好打两壶美酒,唐老头儿一闻到酒香,什么忙也都愿意帮了。”白溪补充道。
爱喝酒的老头子,品性应该都不会太差。
“那还等什么,走,下山!”
……
唐长老独居于后山谷,想要找到他就必须先下山,还好天山通了缆车,否则下去一趟起码得耽搁大半夜。
“李钰,听说这缆车是因你而建,真的假的?”燕云霆每坐一次缆车,都忍不住感叹它的神奇。
李钰却皱起了眉头:“你听谁说的?修栈道和缆线是为所有上下天山之人某便利,与我并没有太大的关系。”
燕云霆低声道:“过路费可实在不便宜。”
白溪说道:“那是你们这些人是白嫖惯了,你瞧这偌大的工程得花费多大的人力物力?王府又不是做慈善的,当然得收点儿过路费了,何况这收缴的路费里头,有一半得交给公输家,一半的一半
拿来交税,真实到王府金库里的银子可没多少。”
燕云霆抿了抿唇,“公输家?我还以为他们只会制造火炮和战车呢。”
白溪问道:“你们行走江湖的不是见多识广么?怎连公输家的业务范围都不知道?”
李钰说道:“因为公输家向来就未曾涉及过江湖,他们只服务于朝廷庙堂,走的是高端制造路线,普通老百姓是没资格接触公输家机关的。”
燕云霆苦笑:“原来我才是井底之蛙。”
李钰又补充:“你行走江湖这么久,想必肯定听过与公输齐名的‘墨门’吧?这两个机关术世家唯一不同之处便是,墨门为民,公输为国,墨门讲究‘非公’,公输讲究‘霸道’,因此,墨门的机关术更融入民生,比方说牛马犁耙,悬梯,升尧水车;公输的机关术更多是用于战争,战车,木鸢,火炮,连铳……”
“那墨门与公输,这两家谁的机关术更厉害呢?”燕云霆问道。
李钰摇了摇头:“难道同为机关术世家,就非要比个高低么?若论护国,公输家肯定更胜一筹,若论治国,墨门的‘非公’与‘兼爱’更加适合,”说到这儿,他不由轻叹了一口气:
“可惜,我一直生长在西北,从未涉足过中原和南方,不然真想把墨门与儒宗这些圣贤之所参拜个遍,”他遗憾地看向燕云霆:“所以有时候我更羡慕你,可以四海为家游历天下,相比于你的江湖经验,其实我们才是真正的井底之蛙。”
燕云霆笑道:“在我们老家那边儿,能当上‘孩子王’的不一定是最高最壮的,但一定是性子野,打架猛的。反倒是那些白白嫩嫩经常受管教的孩子,经常受人欺负。”
“可惜以我的身份,我所在的位置,所处的环境,根本不允许我肆意撒野,”李钰满脸苦涩与无奈,他摇了摇头,望着月色下的天山,低声一句惆怅:
“自古红颜多薄命,最是无情帝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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