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最近有关“应歌是断袖”的传言,是她故意为之。
本来沈莺歌是想借原颜朱之手将消息放出去,却没成想,她瞌睡了就有人递枕头。
一度让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否极泰来,开始转运了。
那人正是之前挨了四十板子,又被逐出锦衣卫的吴城。
因为他触了容久的霉头,那四十板子可是一点水都没放,当时就将吴城打得昏过去好几次。
后来他又因没调养好,落下了病根。
可即使如此,也没能堵上他惹是生非的嘴。
在听说沈莺歌升任百户的消息后,吴城心中的嫉恨之火愈燃愈烈。
他将自己遭遇的所有痛苦和不如意都归咎到了沈莺歌的身上,并且坚定地认为都是因为她,他才会变成半瘸,还被赶出锦衣卫。
作为报复,他便悄悄将之前偷听到的消息散了出去。
而且为了防止再被容久抓住,他传完消息之后,就找地方躲了起来。
这些,都是沈莺歌暗中让原颜朱派人去查的。
她得知后,不但没有阻止,甚至还推波助澜了一把。
不然也不会传得这么快。
——
沈阙乃一国之君,自然不可能放任流言四起。
因此有关他的那部分,很快就被人以各种方式压了下去。
但相对的,与沈莺歌有过牵扯的其他人,都和她一起沦为了茶余饭后的谈资。
上到容久,下到锦衣卫,甚至就连只与她有过一面之缘的部分朝臣都没能幸免。
这些人平日里高居庙堂,普通百姓连见一面都难,突然有这么个集“桃色,人伦,上位者”为一体的消息传出来,顿时戳到了许多人的心上。
他们怀着一颗好事之心,用最大的恶意去揣度臆测。
他们只在乎传言够不够刺激,能不能满足自己那份腌臜的隐秘心思,真相对他们来说无足轻重。
就像对当初的南柯和鲁阳郡王一样。
流言四起时,他们趋之若鹜。
真相大白后,他们反而兴致缺缺,作鸟兽散。
这也导致近几日许多人看见沈莺歌都绕道走,生怕被她连累。
尤其是那些古板的文臣见到她,更是吓得面色煞白,逃走时步伐仓促,好像恨不得生出四条腿。
沈莺歌看着那些年纪一大把,要么中年发福,要么须发皆白的男人们飞也似地逃离她的视线,只觉得有些无语。
难道因为她是断袖,所以就来者不拒,是个男人她都能看上吗?
……她还没瞎,也没有什么特别癖好。
就算真的要对谁下手,那作为从小被醉西楼内或英俊刚毅,或风流不羁,或温雅清隽等等各式男子熏陶的沈莺歌来说,她的要求也不多——
怎么也要长相俊美胜过沈非愁,武功高强打得过凌烽,心思缜密堪比原颜朱吧?
不过她虽是这样想,却也并未解释什么。
任由这些人在背后对她指指点点,甚至编撰一些连她自己都没想到的“艳色情史”。
这日,沈莺歌正带着人准备回北镇抚司,却意外地在路上碰到了两个熟人。
本来街上来往的人多,她并没有发现对方,还是苏含章先叫住了她。
他笑着朝沈莺歌做了个揖,神情与之前见面时别无二致。
“应大人,多谢你帮在下救回郑兄,原本前几日我就想去找你当面致谢,但又想到你刚从晋陵回来,一定有许多事要忙,这才暂时按下了,却没想到这么巧,今日能在此碰到。”
沈莺歌笑着摆摆手:“无妨,这本就是我的分内之责,还有几日就是春闱,你们准备的怎么样了?”
“多谢应大人挂念,在下和郑兄最近都在备考,今日是他说一直闷在屋子里太紧张了也不行,我们这才出来逛逛。”
一旁的郑文舟附和道:“是,含章近些日子起早贪黑,我担心他还没上考场就把自己熬倒了。”
苏含章有些不好意思:“让应大人见笑了。”
“不必客气,之前回来路上我还说呢,我很欣赏你的为人,也有意结交你这个朋友,你若不介意,直呼我的名字便可。”沈莺歌笑道。
她心里是这么想的,便也这么说了。
苏含章与赵眠有些相像,当初她在刑部时之所以和赵眠走得近,就是因为对方心思耿直,为人义气。
而苏含章为寻找郑文舟不惜与王公子发生冲突,又在认识她后放下成见,这些都是沈莺歌很欣赏的地方。
只是她没想到,还没等苏含章说同意与否,郑文舟便率先抢了话。
“应大人能力出众,不过数月便已得了陛下赏识,升任锦衣卫百户,郑某与含章初来乍到,参加春闱故然是为了步入仕途,但应大人毕竟是陛下亲信,若与我们走得太近,恐怕会惹人非议,于您名声有损。”
苏含章忍不住皱起眉,目露诧异:“郑兄,你怎么能……”
沈莺歌垂眸片刻,忽地笑出声:“无妨,是我考虑不周,给两位添麻烦了。”
“不是的,应大人帮了我们,苏某愿意……”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身旁的郑文舟拉了一把。
郑文舟向沈莺歌恭敬作揖,语气疏离:“既然如此,改日郑某会为之前的事送上谢礼,我们就先告辞了。”
沈莺歌也不强求,朝他微微颔首。
郑文舟正要拉着苏含章离开,忽然,不远处传来一阵骚动。
几人循声望去。
只见数丈之外,容久身着蟒纹飞鱼服,骑在威风凛凛的踏雪乌骓上,好整以暇地打量着被锦衣卫押到面前的人。
那人形容猥琐,獐头鼠目。
沈莺歌看着总觉得有点眼熟。
倏地,她眼神一亮。
这不是当初在东集市想要将露白卖掉,结果被她和孔川等人揍了一顿的地痞老大吗?
他怎么会惹到容久?
周围的百姓见有人惹怒了锦衣卫,都纷纷退避三舍,生怕殃及池鱼。
沈莺歌也跟着往身旁的一个小摊后退了退。
刹那间,街上安静得落针可闻。
马鞭在地痞老大满是冷汗的侧脸上轻轻拍打了两下,传来特有的粗砺触感。
容久高跨马背,居高临下地睥睨着眼前的人。
清冷嗓音轻飘飘落下,带着懒散笑意:“来,再把你方才的话重复一遍给本督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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