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旭光说:“小李、小虎你们又在这,真巧。”那个女孩没理他,张王虎说:“过来看会电视。”董旭光对我说:“我今天听小虎说,你昨晚差点钻小树林,以后可得小心,那里可不是一般人能进的,李姐把房产信息给你没,用我明天陪你去不?但是得中午或者晚上,明天得上班。”那女孩才看见董旭光,说:“小妹头很有出息的,明天打算找老马去理论,分析一下入住制度的不合理性,再努力给自己争取套房子。我们跟她说别去找老马,这妞还在做心理斗争呢。”董旭光说:“你可别去找老马,找骂呢,要是不想找房子,你信得过我,我帮你定也行。”我说:“不用了,我自己能搞定,我现在担心我的眼睛,今天给我体检的医生让我明天复查,说我眼睛有问题。”董旭光说:“不用担心,我们体检比较严,不会有事的,他们就爱小题大做,上回我嗓子发炎,竟然要给我做胃镜。小虎,小李,走吧,小师妹明天还体检呢,要休息好了。你们俩也得早点睡了,明天实验再出错,擎等着被主任骂。”他的话没对我造成安慰,我还是很担心,但是他确实把这两人弄走了,我可以睡觉了,我的心还是挺大的,明天检查出什么再说,别为犯不上的事郁闷。好好睡觉,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明天先去体检,再去看房子。
我八点准时到的军区总医院,女大夫把我领到眼科诊室。“这是我们医院眼科的主任。”女大夫给我介绍道。“主任,你帮我看看。”女医生说对着个一脸严肃的老医生说。那个老医生让我坐在他对面,拿着手电照了半天,我也辛苦的配合他,不停地转眼睛,又让我把头放在一个仪器下,那个仪器扫描我的眼睛。老医师看了半天,表情很凝重,问道:“你眼睛酸吗?”我说:“很酸,还有点疼。”那老医生表情更凝重了,我问道:“医生,我怎么了?是青光眼还是白内障,还是视网膜脱落,我是不是要瞎了?”老医生说:“年轻人不得这些毛病,白内障老人才会得,小张,你带她去到耳鼻喉科,让李主任做下详细检查。”我问道:“我是不是有什么毛病?您实话跟我说吧,我心理素质很好。”老医生说:“我看不出来有什么毛病,你只是虹膜有些变异,眼睛发蓝。”他正在用一个镊子把我的整个眼皮都掀了起来,我疼得倒抽冷气。我说:“我有四分之一俄罗斯血统。”老医师说:“跟这没关系,小张,你们过去吧。”他收起工具,摆摆手,示意我们先走。张医生又把我带到耳鼻喉科室检查,这里的仪器更加稀奇古怪,是个老太太在给我检查,我躺在手术床上,昏昏欲睡,但她会动不动就弄得我很疼,想睡睡不着,又无聊的要死。眼科主任过来卖呆,这三个人像是看低头看鱼缸里的鱼怎么死的,我就是那条鱼缸里的鱼。
他们研究了半天,真的把我当成是死鱼了。眼科主任忽然问道:“你有没有哭过?”我想了想,好像真没哭过,说道:“没有,想哭哭不出来,可能还是不够伤心吧!”眼科主任说:“老李,把探针递给我,我扫一下CT。”他在我眼睛下方挤上点润滑油,推着那个小棒,说:“你们看。”另一只手指着显示屏,我问:“怎么了,肿瘤吗?”眼科主任不答,中指摁着我的眼下方,说:“什么感觉。”我说:“很酸,好疼啊,别摁了,我都晕了。”眼科主任说:“你没有泪腺。”我问:“泪腺是个什么东西?大家都有吗?”眼科主任说:“你是我见过的唯一一个没有泪腺的人。我想对你进行深入检查。”他兴奋地搓起手来说:“你的贡献将会很大。”
这时隔壁传来电钻嗡嗡的声音,还有叮咣声,我问道:“那是什么声音?咱们隔壁是干什么的,你们医院在装修吗?”眼科主任说:“骨科手术室,在做手术。”我心里一惊,问道:“我可以起来吗?”眼科主任说:“哦,当然可以,请起来吧。你的现象很罕见,如果深入研究会对医学进展有长足的帮助,希望你配合。”我说:“我死后肯定会捐献遗体的,你别着急。”我心里暗暗祝福他:“少吃多动,放松心态,多活两年,争取死在我后面,姐肯定把遗体留给你,不过你怎么看都不像能活过我的样子。”我说着先离开耳鼻喉科,张大夫跟着我出来,说:“你跑那么快干嘛?害怕被扣下了?这里没人敢扣你们所的人。”我说:“还有事吗?没事我走了,我还得去租房子。”张大夫说:“有事我再联系你。”我想起一事问道:“体检不合格,会不会被8348所踹掉?”张大夫说:“每年这些人挺多的。”我问道:“我会不会不合格?”张大夫说:“一般都是身体残疾,你吗?呵呵。”我听她的笑声有些发毛,说:“我身上也少点东西。”张大夫说:“你没事,如果不出别的纰漏,后天你的体检报告就能出来。你的身体很好。你只要能跑能跳能吃能喝,没人会不要你的。”
第三天中午,我坐在办公桌前,看着我的体检报告,上面用红色的方形戳盖着一个章,合格。肉猪出厂时如果还有气,看着自己身上的蓝色印章“合格”,会是什么感觉。“小妹头,看什么呢?这么认真,你男朋友的照片?”我已经知道了张王虎的女朋友叫什么,她跟我介绍过了,她姓李,叫三三。她让我猜,“你猜我是哪个李。”我说:“木子李呗,总不能是里外的里吧,你既然这么问,那肯定不会这么简单,鲤鱼的鲤。”她说:“哈哈,木子李。你再猜我是哪个三三。提示你啊,平舌的。”我说:“还能是哪些三,姗姗来迟,摘王旁的珊珊,平舌的,总不会是一二三的三吧!”我吃惊地看着她,她得意地说:“怎么样,奇怪吧!两个三都是一二三的三。”她的年龄我不知道是比一一大还是比一一小,但她肯定比双双大,这么奇怪的名字,只有我姥爷起得出来,但是怎么排的,我问道:“你是颍川李家的人?”李三三说:“我家营口的。”我问道:“你的名字谁给起的,怎么这么奇怪。”李三三说:“我爸啊,我三月初三生的。”我一直觉得起名字这事,我姥爷天下难觅知音,现在我才知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他的知音在辽东半岛横空出世了。
李三三说:“小妹头,你想什么呢?你看啥呢,美滋滋的。”我打断联想,回到现实中,说:“你看,我是瓜子脸。”我把我的X光片指给她看,说:“你看这尖尖的下巴,你看这瘦小的脸颊。”李三三说:“大头的X光片都是瓜子脸,铅笔身材。我看你的颈椎有问题,好像疲劳受损。”大头是我们所里唯一的异类,唯一不具有高智商的生物,他是唐氏综合症的病儿。自从我晚上听见打更大爷弹奏胡琴,唱《俄罗斯郊外的晚上》。就连野猫都会趴在窗台上和我们一起看没有字幕的美剧,就我看不懂也听不懂,我就觉得,这里面,这个神奇的地方,只有大头和我最接近。主任看我们看得很紧,我们只有中午一小段时间可以休闲一下,张王虎和我一个办公室,李三三在隔壁,她中午时总会过来,现在就是中午李三三过来视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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