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嘉亲王看来,此事疑点重重,不能断定是喜塔腊氏所为,而一直追着喜塔腊氏不依不饶的武佳晴允也让嘉亲王起了疑心。
更何况,喜塔腊氏为何要害弯弯?难不成是为了对付芙蕖吗?嘉亲王不禁摇了摇头,若喜塔腊氏真的要害弯弯,何须等到现在,在王府就有很多机会啊。
不过……芙蕖即将临盆,若是知道弯弯性命垂危,那……后果不堪设想,嘉亲王想到此心中又是一颤,立即吩咐王粟,让他派人盯紧王府,绝不让人将这消息传回去。
此刻的弯弯,的确陷入了危险之中,接连被用猛药,她小小的身子岂能承受得住?此刻她忽冷忽热,浑身青紫,看着倒是十分像,中了毒,但太医们仔细用银针试了,又把了脉,确定她是因为中了暑气,又用了过猛的药,忽冷忽热,这才伤了身子,太医们因此也被吓得不轻,不敢轻易再用药,深怕引火上身,一直商量着,就是未下决断。
“一群庸医,不过是中了暑气,你们一直迟疑不定,到底要如何才能救朕的小孙女。”皇帝气急,忍不住喝道。
众位太医被皇帝一吼,更是吓得不轻,唯唯诺诺的,不知该说什么好。
“启禀皇上,要等看了那药膏,奴才等才能知晓要给小格格用何种药物。”为首的太医硬着头皮道。
皇帝闻言,正欲呵斥,王进保却指着外头道:“来了,来了,奴才派去拿药膏的人回来了。”
但那小太监却是空手而归,看着皇帝,颤声道:“启禀皇上,奴才奉旨去拿药膏,可那丫鬟双梅却说,她家主子落入水中时药膏掉入千鲤池了。”
“什么?”皇帝闻言脸色大变。
嘉亲王也是脸色发白,忍不住看向了十七贝勒永璘。
永璘对此事一无所知,自然问心无愧,面色没有丝毫异样。
“柳毓,朕问你,那药膏是不是你给李云儿的。”皇帝一急,忍不住呵斥道。
“启禀皇阿玛,儿臣发誓,儿臣若是给了李云儿药膏,便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喜塔腊氏也是被逼急了,忍不住发了毒誓。
“朕不是让你们传旨,将李云儿宣来问话吗?人在何处?”皇帝冷声道。
“启禀皇上,奴才传旨了,可十七贝勒那儿的奴才说,格格李氏不能来了,她此刻大出血,院子里的奴才正跟着过来请太医。”太监颤声道。
一旁的十七贝勒永璘闻言脸色瞬间白了,立即跑了出去。
“皇阿玛,儿臣告退。”武佳晴允立即向皇帝行礼后快步追了上去。
皇帝今日被这重重折腾的心力交瘁,此刻面露疲惫,嘉亲王见此,连忙道:“皇阿玛请回养心殿歇息吧,此处有儿臣在,儿臣一定会照顾好弯弯。”
“嗯,有何需要,便差人去办。”皇帝轻轻颔首,站起身便欲离去,岂料小太监却进殿禀道:“启禀皇上,和珅大人求见皇上。”
“和珅。”皇帝闻言一惊,和珅竟然跑到此处求见他,可见是出了大事,立即派人将和珅给宣了进来。
“奴才和珅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和珅进来便给皇帝行了礼。
“和珅,你求见朕,所为何事?”皇帝有些疲惫的问道。
“启禀皇上,皇上昨儿个下了旨意,今日由嘉亲王带皇上去南书房批阅奏折,这是嘉亲王今日所批阅的户部呈上去的折子。”和珅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上的折子呈了上去。
皇帝打开后慢慢往下看,随即脸色一变,心中顿时升起了一股子气,立即将奏折丢给了一旁的嘉亲王。
嘉亲王拿起了看后,脸色也是一变,随即跪了下去,颤声道:“皇阿玛,是儿臣疏忽了,请皇阿玛赐罪。”
皇帝让他去南书房批阅奏折,他心中岂能不激动?可越是这般,嘉亲王越小心翼翼,看奏折时唯恐看错一个字,可他万万没有想到,还是出了差错。
前些日子,山东发大水,皇帝早已下旨今年要免除山东等地的钱粮赋税,可没想到这户部的折子里要征税的各省中依旧写着山东,而自己竟然还准许了,当真是失误。
嘉亲王突然想起来了,自己看这份折子时尚未看完,便听奴才禀报弯弯病了,因着急匆匆看了一遍,见是户部呈上来收税的折子,便准奏了。
“户部那些人也是糊涂了,朕明明下旨山东免税,他们还写在这上头,当真该死。”皇帝忍不住怒喝道。
“启禀皇上,这事的确是户部的错儿,今年征税的折子时他们一早便拟好的,只是未上奏给皇上,岂料山东大水,皇上下旨免了山东钱粮赋税,户部也另外拟了折子,可没想到户部侍郎却误将从前的折子呈上,这才让王爷给误批了,所以他们接到了王爷批阅的奏折后,吓得不轻,立即又送回来了,因怕皇上责罚,户部尚书等人还跪在乾清宫外头。”和珅说着说着看了嘉亲王一眼,脸上露出一丝冷笑。
“永琰,看来你还得历练历练,批阅奏折一定要心平气和,一字一句瞧清楚了,皇帝大印,可不是这般容易用的。”皇帝看着嘉亲王,语重心长道。
“是,儿臣知错了,请皇阿玛责罚。”嘉亲王连忙磕头请罪。
“和珅,传旨,户部众官员各罚俸禄一个月,命他们回去吧。”皇帝沉声道。
“是。”和珅应了一声,随即试探道:“皇上,那嘉亲王……。”
和珅刚刚开口便见皇帝变了脸色,随即陪笑道:“这是本是户部的错儿,可奴才说句实诚话,皇上若是只罚户部,不罚王爷,只怕他们会对王爷不满啊。”
皇帝闻言,面色稍稍缓和了一些,随即又道:“还是你想的周到,嘉亲王罚俸禄三月。”
“谢皇阿玛。”嘉亲王连忙谢恩道。
“永琰,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今日这事,朕便不多追究了,往后你还得多历练历练。”皇帝说到此站起身来,欲离开。
和珅连忙上前,在王进保之前扶住了皇帝的手,笑道:“皇上,奴才伺候您回去。”
“嗯,朕许久未与你品茶下棋了,今日陪朕杀几盘。”皇帝笑道。
“是,奴才遵旨。”和珅笑着陪同皇帝走了出去。
“恭送皇阿玛。”嘉亲王与喜塔腊氏等人连忙行礼。
“王爷。”喜塔腊氏见嘉亲王脸色越发苍白,顿时有些担心了,立即上前欲关心一番。
“本王问你,药膏真的不是你给的?”嘉亲王沉声道。
“王爷,要如何做,您才会相信妾身?”喜塔腊氏含泪道。
“王爷,这两日妾身一直和福晋、完颜妹妹在一起,从未见福晋给李云儿药膏,更何况,武佳晴允话中疑点重重,王爷可不能相信她,而无悔了福晋啊。”刘佳氏连忙上前道。
“你们下去休息吧。”嘉亲王闻言原本紧握的拳头慢慢松开。
今日发生的事儿太多了,他没有法子不去想,不去在意。
女儿此刻性命垂尾,自己又因批阅奏折出了错,被训斥,虽然皇阿玛并未严加苛责,但嘉亲王知道,这事一定会成为旁人的把柄。
连奏折都未看清便用了大印,这是为君者的大忌啊。
嘉亲王想着想着便进了内室。
此刻,太医们还在忙碌着,为小弯弯医治,所用的药物全是温和的。
看着女儿小手和小脚,甚至连头上都扎满了银针,嘉亲王心中一疼。
“王爷。”几位太医见嘉亲王进来了,立即行礼。
“弯弯如何了?”嘉亲王问道。
“启禀王爷,奴才们不知药膏中有何物,如今只能保守医治,为小格格施针,加以温和之汤药调理身子,见效会慢一些。”为首的太医连忙回道。
“嗯。”嘉亲王闻言点了点头,命王粟与乐瑶守在此处后,自己满心惆怅走了出去。
而厢房之中,喜塔腊氏正坐在罗汉榻上,汗水几乎将她的中衣都浸透了。
“一定,一定是李云儿伙同武佳晴允来害我。”喜塔腊氏颤抖着身子说道。
“不仅要害您,还害了完颜妹妹和小弯弯,当真可恨,她们这么做到底是要做什么?”刘佳氏也十分愤怒道。
她也是嘉亲王府的人,一荣俱荣,一损即损,虽然此事与她没有多大干系,可只要与王爷有关,便是大事。
她此次带着女儿入宫,还指望着孩子能在皇帝面前好好表现,得到皇帝的喜爱,没想到却会出这样的事儿,而且就连王爷也因为批阅奏折出了岔子被皇帝训斥。
“一定两个贱人合谋的,我一定不能放过她们。”喜塔腊氏紧握双拳道。
就在此时,夙兰疾步走了进来,颤声道:“启禀福晋,方才传来消息,李云儿因小产后身子虚弱,大出血死了。”
“什么?”喜塔腊氏闻言忍不住站起身来:“死了,竟然死了。”
“是。”夙兰连忙应道。
“她这一死,便是死无对证,我的冤屈要如何来洗脱?”喜塔腊氏愤怒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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