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拉那拉氏一进殿便扫了坐在罗汉榻上的女儿一眼,眼中满是怒气,随即看着景嬷嬷三人,一挥手道:“你们都下去,本夫人有话和侧福晋说。”
此刻的乌拉那拉氏可不知坐在罗汉榻上的已经不是她养大的女儿,而是宁煦。
“启禀夫人,奴婢奉命伺候侧福晋,若无侧福晋吩咐,奴婢等人不敢离开。”
乌拉那拉氏脸色一变,随即抬起头看着宁煦道:“芙蕖,让她们出去。”
“额娘有话请说,她们都是皇阿玛钦赐的人,信得过。”宁煦脸上带着笑意,眼中却是一片冷然。
乌拉那拉氏见此一怔,随即沉下脸来,低喝道:“芙蕖,你想和额娘作对吗?”
“夫人此话差矣,咱们侧福晋可是皇上亲封的,是皇家的人,您虽然是她的额娘,却也不得在侧福晋面前失了规矩。”景嬷嬷说到此,对一旁的含烟道:“含烟,教教夫人,如何给侧福晋请安。”
“是。”含烟应了一声,占到了乌拉那拉氏跟前,看着宁煦屈膝福身道:“妾身给侧福晋请安,侧福晋吉祥。”
“你……。”乌拉那拉氏完全没有料到自己养到大的女儿会这般对自己,她抬起头看着宁煦,却见她一脸冷笑看着自己,心中大惊,失声道:“芙蕖,你这是怎么了?出了何事?”
宁煦尚未开口,一旁的景嬷嬷便喝道:“夫人,不得放肆。”
乌拉那拉氏看着她们,欲言又止,思虑片刻才往后退了一步,黑着脸屈膝道:“妾身给侧福晋请安,侧福晋吉祥。”
“起来吧。”宁煦看着她,半响才让她起了身。
看着乌拉那拉氏,宁煦心中没来由生气了一股子怨恨来,当年就是这个女人和喜塔腊氏联手害了额娘,又不知使了什么手段抢走了姐姐,将姐姐当做棋子,当做筹码,当真可恨,她现在虽然不能对付乌拉那拉氏,但却不会给她好脸色看。
如今自己虽然顶着姐姐的身份,却做不到认贼做母。
乌拉那拉氏起身后看着她,心中惊惧不已,心道,芙蕖为何用这样仇恨的眼光看着我?
宁煦轻轻一挥手,对景嬷嬷和含烟和乐瑶道:“我与额娘有话要说,你们先出去吧。”
“是,主子。”景嬷嬷闻言立即领着两个宫女出去了。
“芙蕖,你是怎么了?告诉额娘,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乌拉那拉氏来此本来是要质问女儿的,可见女儿竟然仇视自己,心中万分诧异,随即拉着她的手一脸焦急问道。
宁煦看着她的脸,心中一片冷然,若站在这个女人面前的是姐姐,恐怕便会被她这幅假面孔给骗过去,甚至还会因为她的“关心”而感动不已吧。
只可惜,她是宁煦,她早就知道这个女人的真面目。
将手从她掌心中抽出,宁煦淡淡的笑道:“额娘今日怎么入宫来了?难道是来看女儿的吗?女儿倒是不知您竟然这般关心女儿。”
乌拉那拉氏见她话中带刺,心中不免火气上涌,低喝道:“你今日怎么这般阴阳怪气,我可是你的额娘,做女儿的即便飞上枝头变凤凰,也不该对自己的额娘如此吧,芙蕖,你到底是怎么了?”
“额娘,你是我的额娘吗,你配做我的额娘吗?”宁煦猛地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指着乌拉那拉氏喝道。
“你……你怎么说出这样的话,你是我怀胎十月辛辛苦苦生下来的孩子,这么多年来为了你,我不知受了多少苦,你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是谁?是谁离间你我母女之情,你到底听了什么风言风语?”乌兰那拉氏震惊不已,眼中闪动着泪光道。
“到底是风言风语,还是确有其事?这么多年来额娘做过多少对不起女儿的事儿,女儿一清二楚。”宁煦冷声道。
“住口。”乌拉那拉氏眼中满是痛苦和愤怒,还有无尽的失望,她万万想不到自己亲手调教了十五年的孩子,竟然会变成这样,早知道会如此,当初就不该费尽心思将她弄到自己身边养大,一把掐死了倒是一了百了。
“额娘真是芙蕖的好额娘,竟然因为几个汝窑青瓷的茶具便将女儿卖给和珅,您这般做还配做我额娘吗?若是亲额娘,会这样对自己的女儿吗?”宁煦看着她质问道。
“什么?”乌拉那拉氏没有料到她会说出此事,脸色猛的变白了。
“额娘大概没有料到和珅竟然会胆大到无法无天的地步,竟然在宫中找到我说了此事吧,我很好奇,若我没有嫁给嘉亲王,是不是真的要嫁给和珅做妾?”宁煦当真恨极了乌拉那拉氏,这个女人这般做是要将姐姐推入火坑啊。
乌拉那拉氏看着她,片刻才稳住了心神道:“你不要听和珅胡说八道,是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欲娶你做妾,我与你阿玛气的不成,回绝了他,可他三番五次趁你阿玛不在府中时,前来见我,让我将你嫁给他,额娘也是被烦的没有法子了,加之和珅权倾朝野,若我们一而再再而三的拂了他的脸面,他一定会对付你阿玛,无奈之下,额娘想起你外祖父家曾经有一套十分名贵的汝窑青瓷,却被那些败家子用来巴结和珅了,听说和珅甚爱此物,我想他必定不会忍痛割爱,所以便告诉他,若他能用汝窑青瓷茶具,外加一万两黄金做聘礼,便将你嫁给他。”
乌拉那拉氏说到此也是唏嘘不已,她哪能料到女儿竟然知晓了此事。
当初她千方百计将芙蕖弄到自己身边养大,为的便是有朝一日利用她报仇,还要得到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
所以,她必须做两手安排,若芙蕖能成为嘉亲王府的人,那便是万幸,若不能,她就要将芙蕖嫁给和珅换取荣华富贵。
可乌拉那拉氏做梦也没有想到和珅竟然会找女儿说了此事,当真可恨之极。
“这么说,这一切都与额娘无关?”宁煦故作诧异道。
“当然和额娘无关,额娘也没有料到和珅竟然会答应,当时骑虎难下,只好收下了,为了拖延时间,便告诉他,等你入宫选秀后再嫁给他,额娘也孤注一掷,用汝窑青瓷贿赂惇妃,帮你求得了侧福晋之位,如今不是两全其美吗?”乌拉那拉氏急声说道。
宁煦闻言,定定的看着她,她知道,此刻还不到和乌拉那拉氏彻底翻脸的时候,便强迫自己起身轻轻抱住了她,将头靠在了乌拉那拉氏怀里,故作害怕道:“额娘,您知道女儿有多么害怕吗,当和珅将这一切告诉女儿时,女儿真的好难过,好难过,女儿以为额娘不要女儿了。”
“傻孩子,额娘怎么会不要你呢。”乌拉那拉氏轻轻拍着她的背,柔声道,心中却怨气冲天,觉得自己白养了她。
“额娘,和珅说,女儿不是您亲生的,他还说,若是亲额娘,便不会卖女求荣,他说,是您缠着他想将女儿嫁给他的。”宁煦添油加醋道。
“他胡说八道。”乌拉那拉氏脸色更加难看了,却不敢发作,免得露出马脚来。
“额娘莫要生气,仔细气坏了身子,是女儿错了,竟然相信了贼人的话,误会了额娘,女儿该死。”宁煦说到此作势要跪下去请罪。
乌拉那拉氏一把拉住她,柔声道:“你是额娘的女儿,做额娘的岂会生女儿的气。”
“额娘。”宁煦装作十分感动的样子,紧紧抱住了她,心中却盘算着如何做才能真正揪出乌拉那拉氏的狐狸尾巴。
而乌拉那拉氏也在心中暗暗道,到底不是自己生的女儿,与自己果然不是一条心,旁人挑拨两句便怀疑起她来。
两人紧紧相拥,表面上母慈女爱,实则两人都心中都互相埋怨着对方,算计着对方。
“你这孩子,就是冲动,即便和珅找到你说了此事,你也不该去告诉惇妃娘娘啊,她方才将额娘宣入宫来,狠狠骂了一顿,额娘不担心自己,就是担心她往后欺负你。”乌拉那拉氏紧紧握住她的手柔声道。
“女儿那时也是气急了,在这宫里,女儿也只能去找惇妃娘娘诉苦,请额娘放心,往后再也不会了。”宁煦柔声道。
“孩子都是娘的心头肉,额娘没有怪你,倒是你这孩子太缺心眼,额娘听说你嫁入嘉亲王府一个多月尚未和王爷圆房,王爷对你也是不理不睬,可有此事?”乌拉那拉氏说到此一脸担忧和关心,她害怕自己的计划因此被打乱,多年的心血付诸东流。
“额娘不必担心,女儿有法子走出困境。”宁煦柔声道。
“如此便好,时辰不早了,额娘该走了。”乌拉那拉氏说到此轻轻拍了拍宁煦的手。
宁煦点了点头,将她送出了承乾宫。
狭长的宫道上,乌拉那拉氏在丫鬟的搀扶下慢慢往前走去,此刻的她眉头深锁,心事重重。
她记得,方才她抱着芙蕖的时候,不经意间瞧见了芙蕖的后颈,她记得很清楚,芙蕖后颈上有一颗小红痣,可方才她却没有瞧见啊,红痣不会自己消失,那到底是为何呢?乌拉那拉氏陷入了沉思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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