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日光已经暗澹。
梅葛楼的国王寝宫内却依然亮的如同正午。
带来这景象的不是火焰的红光,而是嵌在天花板上的龙晶球散发出的清冽白光。
偏殿之中。
等候国王召见的“魔法师”马尔温博士正昂起脑袋盯着天花板上明亮的龙晶球。
这就是魔法,或者,按乔佛里国王的说法,神恩?
这些龙晶球是怎么发出光芒的?入城时候临河门的龙晶球又为什么能记录信息?
国王化身巨人是真是假?光明和火焰都是科本亲眼所见?
马尔温陷入了沉思。
仆从们给三位来客呈上茶水,随后不约而同地观察起最奇怪的访客,仰头发呆的马尔温博士。
这个男人穿着皮革做的上衣,体型矮胖而壮实,脑袋大,脖子粗,宽下巴。比起运用智慧的学士,反倒更像是混迹码头和酒馆的恶霸。
从外表来看,只有他脖子上戴着的许多金属串成的链子符合他的身份。
这是学士项链。
其中的每一种金属都代表着某一领域的知识,代表此人在此一领域的造诣得到了学城的承认和证明。
马尔温还被授予了瓦雷利亚钢制成的戒指、权杖和面具。
这代表学城承认他在魔法与神秘学的领域堪称大师,且拥有“博士”头衔,能够列席枢机会,管理学城,选举大学士。
尽管如此,马尔温博士在学城的日子仍然不算舒服。
马尔温对其中原因心知肚明。
学城一向厌恶甚至敌视巫术、预言和魔法,致力于构建一个追捧学识、没有神秘力量的世界。
正因如此,其他博士都对痴迷魔法和神秘知识的他异常排斥,“酸醋”维林博士还讽刺性地给他起了个绰号,“魔法师马尔温”。
马尔温对此欣然接受。
对于相信和认同魔法力量的他来说,魔法师的名号不是侮辱,反而是一种祝福和赞美。
魔法,这也正是他远途跋涉而来的目的和动力。
科本送来的信里提到了许多。亚夏人的预言,坦格利安,乔佛里国王的加冕,火焰与光明,神恩,能够瞬息之间通传讯息的光幕,研究部。
对这些内容,一般人只会当作是说胡话,但马尔温愿意相信。
他了解科本。
科本和自己是一类人,能够直面真相,渴望真相。只是科本太过执迷,以致不为世人所接纳,更别说学城里那些灰衣绵羊了。
他相信科本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而且还有从君临传来的只言片语作左证。
相比起曾经在狭海对岸的八年的漫长、危险但收获寥寥的探索之旅,科本和乔佛里国王的邀请无疑十分值得一试。
这是一枚不确定的硬币。
正面朝上,梦想成真。反面朝上,耗费些许时光,或许还有未知的危险。
马尔温决定抛一下这枚硬币。
硬币远在君临。
为了能够拿到硬币,首要的困难就是离开学城和旧镇。
学城的那些博士都是灰衣绵羊,只会下毒、辩论和诡计,马尔温并不担心学城的阻拦。
但如今可是战时。
除了两个儿子都被扣在君临的雷德温伯爵以外,整个河湾地的领主全都效忠了蓝礼国王,也包括旧镇的海塔尔家族。
一个博士的动向足以引起海塔尔等家族的注意了。
倘若从陆地北上君临,恐怕根本走不出玫瑰大道就会被截下,况且沿途还有无数蛮不讲理的士兵。
马尔温明智地选择了海路。
以探索自由贸易城邦潘托斯的名义,搭船南下绕过多恩,再沿东海岸向北航行至君临,一个合理的计划。
可惜,旧镇的海港内只有几艘划桨商船会航向君临。
划桨船的大量桨手能让船只更加的灵活,但也使其需要经常靠岸停泊,补充食物和澹水等物资。
沿途的多恩和风暴地可都对君临的乔佛里国王并不友好。虽说行程的目的已经被遮掩,但船只每停泊一次,风险就增大一分。
为了保险起见,马尔温带上了手底下两个身份特殊且热衷于冒险和魔法的助理学士。
有一半多恩血统的拉蕾萨应付了多恩的检查。
出身提利尔家族的里奥·提利尔在风暴地各个港口都得到了妥善的招待。
旅程很顺利。
更令马尔温满意的是,抛出的硬币正面朝上。
科本没有说谎,至少没全说谎。
君临确实遍布着神秘的力量。神恩,魔法,管它叫什么,总之,多年的追寻终究有了结果。
马尔温恨不得立刻投入对这力量的研究之中,一窥世界的真实。
学城的绵羊还想消灭魔法?
痴心妄想!
学士的知识或许能干扰巨龙的生存繁衍,但却根本无法影响世界,世界一直都是它本来的面目,魔法、神秘和凡人并存。
见到君临的变化之后,马尔温更加肯定自己的想法。
魔法已经归来?不,它从未远去。
马尔温的视线终于从龙晶球上挪开,直直望向寝宫深处,仿佛看到了那里的乔佛里国王。
到底什么时候召见?
他已经等不及了,只想在今晚就和国王做好约定,随便什么条件都无所谓,别耽误明天和科本的交流就好。
又过了好久,终于有一个少女走进偏殿,“陛下召见,你们三人一起。”
马尔温立刻起身,走了两步,又回身招呼两个助理学士,“陛下召见,快点过来。”
拉蕾萨轻快地跳起来。
里奥·提利尔伸了个懒腰,慢悠悠的站起。
……
“参见陛下。”
三个人站在大厅中央一同行礼。
国王坐在最深处的宝座上,领路来的那少女和另外一个银发紫眸的女孩在一旁侍奉。
马尔温看向左边,灰白头发的科本正对着自己微笑,他变老了啊。
乔佛里打量着马尔温左右的两个少年。
左边的金发男孩穿了绿色和金色,样貌和洛拉斯有些相像。助理学士“懒人”里奥·提利尔。
右边的少年有着黑色卷发和澹褐色皮肤,纤瘦清秀,眼神灵动,穿着绿色的紧身甲。助理学士“斯芬克斯”拉蕾萨。
拉蕾萨,一半多恩血统。
想到原着的理论猜测,乔佛里精神一扫,还真是个女孩。
有意思。
拉蕾萨一个激灵,似乎感觉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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