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君临城是如此的不平凡。
先是劳勃国王身死,满城钟鸣,陛下的灵柩也在昨天送进了贝勒大圣堂,今天港口又迎来了浩浩荡荡的舰队,幸好风帆上立着的是硕大的宝冠雄鹿。
河边的人们好奇地望向港口。
港口内最大的泊位已经被清空。金袍子们如同凋像一般守在两侧,中间站满了雍容华贵的大人物,就连仆从和侍女也好像高不可攀。
人们于是知道了,他们看向靠港的战舰。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戴着王冠的英武少年,和他身边那个可爱也普通的小女孩。
至高无上的国王陛下于今日抵达自己忠实的君临。
“陛下万岁!”
乔佛里热情地扶起正要躬身的艾德首相,“艾德大人不必多礼,咱们一家人用不着这样。”
他立刻询问,“父亲已经葬到圣堂了?”
首相默默点头。
乔佛里面露遗憾,“要是没有蓝礼叔叔这事,哪里用得着专门去一趟龙石岛,让我连父亲最后一面都没能见到!”
真是蓝礼吗?艾德稍稍偏过头,眼前的小女孩立刻吸引了他的注意。
“陛下,这是希琳?”艾德犹疑不定。
虽说从没见过面,但他对史坦尼斯独生女幼时的悲惨遭遇早有耳闻。
足以致死的灰鳞病虽然没杀死这孩子,但灰黑色的可怖死皮却永远侵占了女孩的面容。难道都是谣传?
希琳淑女地提起裙角行礼,“艾德大人,希琳向您问安。”
她尽力表现自己的真诚,“灰鳞病很难熬,但您和父亲的那些荣誉事迹曾让我忘却痛苦。还要感谢陛下的治疗,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希琳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艾德看向乔佛里。
乔佛里微笑不语,招呼众人回城。
希琳的症状已经算是轻的了,至少没有全身石化发疯,治疗难度并不大。
让希琳喝下麻醉的药剂,割下那些被灰鳞病摧残的组织,回复魔能顺利催生出了新鲜正常的血肉。
只有一点让人很在意。
乔佛里回忆起当时治疗的场景。灰鳞病,好像不只是一种普通疾病。
熟悉的提琴和鼓号旋律传入耳中。
乔佛里一愣。
提利昂走过来恭敬行礼,“陛下将此曲命名为《君临》,劳勃陛下更是喜爱有加,今日进城怎能不奏此曲?”
乔佛里感慨地笑了笑,“是啊,既然父亲喜爱,我当然要传承下去。”
传承好啊。传承意味着稳定。
廷臣们彷佛听到了承诺,顿时对陛下的孝心大加赞赏。但他们却都忘了一点。
劳勃·拜拉席恩最爱战争。
雨水凑了过来,乔佛里摸了摸它的脑袋,跨上狮背踏入城门。
激昂的乐声仍在回荡。
人们看着年轻的国王和巨狮奔向高踞山丘的红堡,恍然醒悟,君临迎来了新国王,旧时代彻底终结。
新君临。
……
晚霞灿烂。
猎狗为陛下拎来了两个沉重的木盒。
乔佛里悠然坐在国王的书房里翻着堆积成山的过时奏报。
要么哭穷,要么就抱怨缺少人手,或者辩解为何没能完成任务,喜报很少很少。
单看这些,谁能想到王室就在这种状态下支撑了十几年,表面看上去居然还一切正常,堪称奇迹。
他看向猎狗手边微微晃动的木盒。
人为的奇迹。
“桑铎,还等什么,国家危急,快快宣两位大人觐见。”他戏谑着说。
猎狗看向木盒。
尽管已经过了这些日子,但半人高的木盒每晃动一下,他心里就也随着颤抖一次。他曾以为被火焰灼烧就是最大的酷刑了,谁知人世间竟能有此等炼狱手段。
果然,玩政治的人都没有心。
猎狗呲牙咧嘴地打开木盒前方的盖板,两张熟悉的脸就在盒子里。
乔佛里丢开手中的奏报。
“瓦里斯大人,培提尔大人,你们怎么哭了,莫非你们也为父亲的逝世伤心吗?”
提利昂叹息着移开视线,“世上终于诞生比我还矮的人了。”
两个从肩部和大腿根被截肢的半身人在木盒里蠕动着不存在的五肢,却只能让木盒微微颤动。
他们怎能不哭?
小指头的反应比瓦里斯更加强烈。他曾有那么多底牌,无数谋划计策,奋斗终生的远大志向。
可如今,所有的这些都随着手脚和下体埋入了土地,化为虫蚁的美餐。
我还没有继承人呢!
罪魁祸首就在眼前,小指头勉强平静着开口,“乔佛里,你……”
猎狗一脚踢翻木盒,小指头差点咬断舌头。
瓦里斯挤出一个谄媚的笑容,“尊敬的陛下,我本就是残缺之人,手脚对我已经是最后的安慰了,求您把它们还给我吧。”
乔佛里轻笑道:“让你重新做回男人都可以。不过,瓦里斯大人,你用什么来换呢?”
“用那个假尹耿?你舍得吗?你办得到吗?”
什么?!
瓦里斯摇着脑袋嚎啕大哭。他怎么可能知道尹耿?我彻底暴露了?!
乔佛里走到木盒前面蹲下,“别说他是假的,就算是真的坦格利安王子又如何,让他尽管来,战争将为王座增添荣光!”
瓦里斯从那双眼睛里看不出一丝软弱或迟疑,只有无穷火焰。
提利昂将一张图纸递到他眼前,“探明的红堡密道都在这里了,瓦里斯大人,你看看还有哪里遗漏?”
一处不落。瓦里斯闭上了眼。
乔佛里示意猎狗扶起小指头的木盒。
“瓦里斯,培提尔,庆幸你们是难得的聪明人吧。从明天开始,我会把你们放在王座两旁,期待你们的谏言。”
“努力吧。一百道有用的谏言换一只手或脚,二百道换男人的尊严。”
瓦里斯和培提尔忍不住计算到底要多久。
乔佛里挥了挥手。
盒中的半身人立刻惶恐,不住哀求。
猎狗无情地合上木盒,将它们送回远处黑暗死寂的储物箱中。
乔佛里坐回宝座啜饮美酒。
提利昂恨恨道:“小指头实在活该,国库都被他糟蹋成什么样子了,让别的财政大臣怎么干?”
情况比预想的更糟。
王室外债已高达六百五十万金龙,年度日常开支已有一百万金龙,但实际年收入仅有一百三十余万,各地各项税收都有不同程度拖欠。
小指头自然罪责难逃,廷臣和诸侯却也在其中若隐若现,甚至包括西境和北境。该怎么应对?
狰狞锐利的铁王座并不好坐,各种意义上。
乔佛里查着意识中的无形符文。一,二,……,总共二十枚。
王座该换个坐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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