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在轰鸣声中逼近,凯撒也看清楚了从后方追来的那群人。
他们都长着一模一样的脸,手里提着长刀,苍白得好像永不停息的暴雨把他们的肤色都漂白了,看不到眼白,纯黑的眼珠底部泛着狰狞的金色,被暴雨淋湿的长发披散着,身上赤红色的甲胃残缺不全,额头上捆着朽烂的白布条。
凯撒的脸色变了,他认得出这些家伙身上的甲胃。
那是真正的赤备甲胃,是日本战国时代武田家精英骑兵的皮甲。
如今即便是在博物馆里也看不到一套完整的赤备甲胃了,穿这些东西等同穿着古董作战。
而那些布条上,是凤凰、蜘蛛、马头、夜叉……
蛇歧八家的徽章几乎都聚齐了。
“真实超乎想象的壮观啊……”凯撒叹了口气。他有点明白他现在所处的位置了。
这个尼伯龙根大概是蛇岐八家的墓园,血统失控的先辈们漫游在这片扭曲的空间中,靠着炼金术如行尸走肉般活着。
在携带武器这方面,大家各有各的喜好。
有的人喜欢随身带两把枪,剩下的空间全部用来放弹匣和子弹,防止火力不足。
有的人喜欢多带几把枪,这样一来就可以快速使用,省去了更换弹匣的空隙。
毫无疑问,凯撒是后者。
拥有镰鼬的他需要思考的只是怎样用更快的速度杀人,他射出去的每一颗子弹都会到达他指定的位置。
他不会浪费任何一颗子弹,也就没有扩充火力的必要性。
但是现在看来,这种想法还是太天真了。
凯撒两只手各自握着两把伯来塔,腰间还插着两把沙漠之鹰,四把枪的子弹总数加起来不会超过50。
而对面,是一眼看不到边的赤备骑兵,真正的赤备骑兵,还是会骑摩托车的赤备骑兵。
和顾北遇到的半桶水的赤备,以及凯撒遇到的那群暴走族完全不一样。
他们同时举着长刀,动作整齐划一好像这是一场血祭的仪式。
“热血起来了……”凯撒微笑着说。
他勐然扣动扳机,双手中的火龙发出愤怒的咆孝,他飞快打空了两支伯来塔里的所有子弹,然后松开手,任由它们掉在地上,反手抽出了腰间的另外两把枪。
完全没有防备的赤备骑兵们被子弹贯穿了头颅,被惯性带得仰头望向天空。
“芬格尔!”凯撒高呼。
“知道了!”熊一样的男人回应。
赤备骑兵们仰望天空,枯萎的玫瑰花瓣和花枝遮挡了他们的视线,他们空洞的童孔中映出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
芬格尔只用了五秒就完成了奔跑、起跳、下落,像一颗炮弹一样砸进了骑兵群里,剧烈的震荡让周围的骑兵乌泱泱倒地一片。
但这还没完。
巨熊人立而起,身上泛起青铜色的光辉,两根护栏上拆下来的钢管被他抓在手里挥舞成旋风,将周围的赤备骑兵挨个爆头。
赤备骑兵们围了过来,他们手中的刀刚刚举起,芬格尔已经掐住了其中一人的咽喉。
赤备骑兵苍白的皮肤如同纸一样撕裂,溅出的血液像是墨汁那样漆黑,它们的身体竟然格外地脆弱。
芬格尔直接捏住了那名骑兵的喉骨,那名骑兵居然完全无视了这个程度的伤害,古铜色的长刀挑起。
芬格尔没有给它机会,反手一棍,竟然把骑兵的右臂连着刀一起卸了下来。
那名骑兵的左臂骨骼爆响,一瞬间这条胳膊居然伸长了一半,蛇一般缠向芬格尔的脖子。
芬格尔毫不在意推着它往外冲,连续几柄长刀砍在了这名骑兵的后背,芬格尔把它用作了盾牌。
骑兵缠上芬格尔的胳膊根本无法收紧,因为它缠住的根本就不是一个血肉之躯的脖子,而是一根坚硬的铜柱。
芬格尔随手敲掉它的左臂。
骑兵已经没有了用于进攻的双手,但它苍白的面孔开裂,喷出了墨汁般的的浓血,古铜色的面骨暴露在外,骷髅露出匕首般的牙齿想去撕咬芬格尔的喉咙。
这一连串的动作之间完全没有延迟,这些行尸走肉感受不到疼痛,也不可惜自己的手臂,只有一个念头还盘桓在它们的意识中。
杀戮。
它们是被杀戮意志驱动的炼金武器。
芬格尔根本不在意,硬抗着骑兵的撕咬,尖牙和皮肤接触居然响起了刺耳的磨铁声,芬格尔的脖子上居然冒出了呲呲火花。
芬格尔随手砸断了骑兵的利齿,反手把它像是丢垃圾一样丢出去。
其他骑兵完全没有想着要救援这位同伴,它们直接挥刀准备砍开那名骑兵的残躯。
作为炼金武器,这名骑兵已经残缺到了无法使用的地步,那么它就是没用的东西,在这个扭曲的世界里没有人会珍惜没用的东西。
残躯同时被四五柄长刀贯穿,这时骑兵们才注意到残躯上被覆盖了一层细细的灰色沙粒。
这是什么?
他们有限的智力完全不够想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是野兽般预感到自己做了错误的选择。
“彭!”
一声枪响,远处的凯撒精准命中了那半截残躯,然后巨大的火球照亮了长桥末端,火风把站在断桥边缘的赤备骑兵们都吹飞出去。
芬格尔在那个赤备骑兵身上撒下的是装备部新研发的炸药,至于威力如何……只能说,在他们来日本之前,学院那个能够容纳绝大多数学员共同用餐的食堂已经搬迁了。
巨量的热量在一瞬间释放,把赤备骑兵们脆弱的皮肤和肌肉都剥去,古铜色的骷髅们在火焰中扭动,仿佛恶鬼在地狱的硫磺泉中痛苦挣扎。
“咳咳咳……”
高大的人影从火焰中跑出来,青铜巨熊现在已经变成黑炭熊了,全身上下的衣服被烧了个精光,只有一条苦茶还被他死死护着。
“老大你故意的吧!我还没跑出来呢你就引爆?你这是谋杀!”芬格尔愤愤不平。
“死不了的,”凯撒若无其事地将两支沙鹰揣回腰上,然后从地上捡起另外两支伯来塔放进怀里,“这是我基于对你实力的判断而做出的选择。”
“那我还真是谢谢你的信任了!”
“不客气。”
——
源氏重工。
源稚生缓慢踱步进入大厅。
大厅里一片寂静,无论是前台还是安保人员全都消失不见了。
可明明在十几分钟前,绘梨衣带着司机从这里坐电梯上楼去的时候,他还听到了保安和前台的问好。
没被拉进来?
所以,虽然说门被打开了,但其实也没有完全打开,只有特定的人才会进入,又或者说,只有血统达到一定程度才能进入。
源稚生做出如此推测。
不过……
“这里多少也应该安排一下的吧……”
源稚生在一台电梯前站定。
想要前往绘梨衣所在的「不存在的楼层」,需要乘坐这台特殊电梯,这是最快的一条路。
他不相信这里不设防。
无论是出于拖延时间还是其他目的,这里都应该有什么东西守卫才对,比如……死侍。
他太了解自己的赫尔左格了,准确的说,他太了解橘政宗了。
橘政宗是一个做事很稳妥的人,做什么事都再三斟酌,就像下棋一样提前四五步考量。
死侍们没有神智是没错,但赫尔左格未必就没有控制它们的办法——就像在鹿取小镇那样。
电梯在源稚生的注视下缓缓打开。
里边什么都没有。
源稚生一手提刀,一手提枪,进入电梯。
这台特殊电梯只能到达绘梨衣所在的楼层,所以没有选择楼层的按钮。
电梯关门,缓缓上升。
而源稚生却感觉有什么东西在缓缓下降。
“窸窸窣窣……”
有什么东西……
来了!
“刺啦——”
电梯上方的盖板被黑色的利爪洞穿,然后那利爪来势不减,冲向源稚生的脑袋。
源稚生一刀刺出,银色的光辉洞穿了黑色的利爪,然后又洞穿了合金钢板,最后刺啦一声,刺破一个像气球一样的东西。
然后又血顺着刀身流下来,黑色的血仿佛墨一样涂在电梯的盖板上。
源稚生收回了蜘蛛切,实践证明以炼金技术锻造的日本刀还是比死侍们的爪子要锋利很多。
杀掉了袭击者,但是源稚生的精神却丝毫没有放松,反而绷得更紧了。
因为他感觉到了坠落。
失重感忽然降临,电梯失控坠落,刹车片摩擦着轨道,金属在嘶叫,火花照亮了电梯井。
货运电梯以完美的一个G加速度砸向地面!
刚才他刺出那一刀的时候,他分明避开了电梯井里的钢缆,但是现在钢缆还是被破坏了。
是死侍做的?死侍有这种脑子?
已经来不及思考了。
因为快要到底了!
爆豆般的清脆声音从源稚生的手指响起。
那是骨头扭动的声音,一般掰手指时指节处的骨头碰撞就会发出这样的声音。
接着脆响向上弥漫,渐渐的身体里的骨头也开始碰撞,从手臂到脚底都在发出爆响,像是身体里安装了爆竹。
力量流水般从每一根肌肉每一片骨头上流过来汇聚。
人类的身体发不出这样的声音,他的骨骼结构异于常人。
这声音是一支宏大的曲子,由骨头演奏的曲子,每一次碰撞都会发声,那是权柄和力量的声音。
在碰撞中他的骨头轻微移动,原本人类骨骼结构里存在的空隙消失了。
非人的骨头和肌肉联系更加紧密更加有力,身体越发接近龙类,力量暴增,现在的他简直就是变身超级赛亚人后的的孙悟空,可以吊打之前的自己。
大家都有自己的传承,欧洲混血种的秘术是暴血,东方混血种的秘术是化龙,日本的混血种作为白王血裔,自然也有自己的秘术。
龙骨状态。
通过调整自己全身上下的骨骼,让骨骼之间的联系更加紧密,更趋近于龙类,从而爆发出基本等同于纯血龙族的力量。
“冬!”
一声沉闷的撞击声,源稚生和电梯一起落在了地面上,好在有龙骨状态,所以他才并没有收什么伤。
源稚生长出一口气,一脚踹开电梯门。
看到外边的景象,源稚生麻爪了。
他居然直接掉到了源氏重工的最底层。
‘这也在他的计算之中吗?’
源稚生从电梯里走出来,从风衣中抽出照明棒,弯折几下之后举起来。
橘黄色的光照亮了层层叠叠的鳞片,他的周围居然爬满了死侍!
这一整层都是死侍!
它们甩动长长的尾巴,挥舞着畸形的双爪,形态介乎猿猴、蛇和蜘蛛之间。
无法统计数量,也许几十也许上百。
很明显,这是提前布置好的陷阱。
电梯井里的死侍,钢缆的断裂,以及这一整层满满的死侍,都是那位赫尔左格为源稚生准备的。
“还真是看得起我啊。”
眼前的死侍清一色的都是蛇形,很明显,它们都是被诱发畸变。
龙血的特性是会大幅度地活化基因,从而导致不可控的畸变,例如麟身畸变、骨质畸变和血质畸变。
这些死侍表现出的都是蛇形畸变,它们原来是有双腿的,在畸变的过程中双腿合并成了尾部,变成现在的模样。
可是畸变是不可控的,龙血是无序进化的催化,原本死侍应该进化出各种形态,但这些死侍几乎全部产生了蛇形畸变,这只能使用基因技术引导的结果。
蛇形畸变是各种畸变中等级很高也很罕见的一种,仅次于龙形畸变。
有人制造了这种东西,并把它们投放到这座大厦里来。
这是有预谋的狙杀。
更重要的是……引导龙化这种事情,很难不让源稚生联想到有同样经历的绘梨衣。
如果顾北没有出现的话,绘梨衣也会变成这种样子吗?
君王的黄金之眼璀璨夺目,数十数百倍的重压从天而降,把所有的死侍压入地面。
这一次降临的王权简直是暴君之怒,死侍们的骨骼在一瞬间都变形然后碎裂,它们被扭曲的重力揉捏着、撕扯着,被压入沥青路面。
地面也在沉降,整条街上的一切都在震动,巨大的裂缝从源氏重工的地基上贯穿,地下水管爆裂,水柱冲天而起。
源稚生行走在水柱之间,轻描澹写地收割掉一只又一只死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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