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青鱼说的轻描淡写,谢珩听着心口却是一紧。
她不是蒙北王义女吗?小时候怎么会同野狗抢食?
傅青鱼接着说:“我记得我以前应当跟你提过,我是没有亲生父母的,只有养父养母。不过他们是在我五岁之后才收养的我,在那之前我是个孤儿。”
“五岁?无人照顾你?”谢珩的声音不由的有些发紧,“那你如何养活自己?”
“其实想活命也没那么难。”傅青鱼笑笑,“弄弄野菜,去酒楼不要的潲水桶里翻些吃的,再跟野狗抢一抢,实在哪天没弄到吃的就拿个破碗去街边坐一坐,总能遇见一两个好心人施舍一两枚铜板。”
“其实讨生活不难。那时比较难的是躲人牙子。”
“毕竟年龄小,力气也有限,打不过那些人牙子。”
“你这般生活了几年?”谢珩问。
“先前不知道,没记忆了,如今记得的也不多,后面就被养父养母捡回去了,日子就过的很好了。”
谢珩没有哪一刻如此时这般感激蒙北王夫妇。
傅青鱼微微往后仰头看谢珩,“大人这是同情我呢?”
“不会说话便别说。”谢珩抬了一下傅青鱼的后脑勺,将她推回原位,继续给她擦头发。
傅青鱼垂眸轻轻一笑,“大人,你方才看着都快哭了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被野狗挠了的人是你呢。”
傅青鱼哪里是看不出谢珩的心疼,只是这份心疼对于现在的她而言太过沉重。
能如这般与谢珩相处,对于傅青鱼而言已经算是越界的奢侈了。
“那时野狗挠的不是你脑子,而是你智商吧?”
“大人,好好聊天便好好聊天,人身攻击算什么?”傅青鱼一把抓下头上的帕子转头,气鼓鼓道:“低头。”
谢珩眼里划过笑意,心里的郁气消散了些,依言低头,“以后不会了。”她不会再是一个人了。
“什么?”傅青鱼没听清楚。
谢珩却不再说话。
傅青鱼撇撇嘴,用已经半湿润的帕子给谢珩简单的擦了擦头发上的水,“只能这样了。走吧,我们也下楼去,郑婶熬了姜茶。”
谢珩点头。
两人下楼,郑婶正好端了熬好的姜茶出来,“我还说送上楼去呢。东家,郎君,你们快些趁热喝了去去寒气。”
“谢谢郑婶。”傅青鱼接过两碗姜茶回身递了一碗给谢珩,“大人,跟我来。”
傅青鱼端着姜茶出了门,去了外边的屋檐。
大雨依旧未停,屋檐水不断线的往下流。
傅青鱼提了一把小椅子过来示意谢珩坐,自己则随意端了一根小板凳坐下,捧着冒热气的姜茶小口小口的喝了几口才舒服的喟叹一声。
谢珩在她旁边坐下。
傅青鱼捧着碗看噼里啪啦往下掉的屋檐水,心里是这段时间以来难得的宁静。
“你……”
“你……”
两人同时开口。
谢珩收了声音,“你先说。”
傅青鱼笑了一下,“我心里一直有个疑问想问大人。”
“你问。”
“中都距离宁州那般远,而且宁州也算不得一个适合养病的地方,大人当初养病为何会选择去宁州养病呢?”傅青鱼问的随意,嘴角还带着笑,似乎当真只是好奇随口一问。
谢珩已经知道了傅青鱼的身份,听见她这么问便知道了她试探的目的,下意识的避开了视线,组织语言尽量说能说的话,“我当时去宁州除了养病之外,还有其他的事情。”
傅青鱼的心咯噔一下,“查案吗?”
“确实是查一些东西。”谢珩顿了一下,补充道:“与蒙北王府有关。”
傅青鱼捧着姜茶碗的手太过用力,以至于指尖发白却不自知,“那蒙北王府……”
“大人,傅姐姐,热水烧好了,你们谁先沐浴?”晨夕笑嘻嘻的跑出来。
傅青鱼的话头收住,谢珩转头看她,“什么?”
“没什么。”傅青鱼起身拿过谢珩手中的姜茶碗,“大人先去洗澡吧。”说罢转身快步进屋。
谢珩的眉头皱了皱,晨夕还疑惑,“大人,你跟傅姐姐又吵架啦?”
“没有。”虽没吵架,但情况或许比之前每一次发生争执的时候都要严重一些。
傅青鱼的试探是想问他与蒙北王府一案是否有关,而他并非毫无关系。
傅青鱼进了厨房,郑婶回头看见她的脸色吓了一跳,“东家,这是怎么了?可是淋了雨哪里不舒服了?”
傅青鱼摇摇头。
谢珩说他去宁州确实跟蒙北王府有关,他要查一些跟蒙北王府有关的东西,到底查的是什么呢?
当初义父被判通敌卖国,说的便是证据确凿。
这个证据确凿是谢珩提供的吗?
不是!也不一定!
谢珩说查的东西跟蒙北王府有关,也未必就跟义父被冤枉通敌叛国有关,也可能是查其他的事情。
她不能下意识的就将事情往最坏的结果上想。
“东家?”郑婶有些被吓着了。
傅青鱼回神,对郑婶笑笑,“郑婶,你先洗,我揉点面。”
“啊?哦,好……好吧。”郑婶见傅青鱼的面色恢复正常才稍微放心一点。
傅青鱼揉的是糯米粉,又切了两个土豆,在锅中热了油,将糯米粉搓成手指尖大小的形状扔进油锅中,膨胀起来后便迅速捞出,然后再炸琅琊土豆拌上料汁。
“傅姐姐,你炸的什么啊?好香!”晨夕第一个被吸引进厨房,谢珩顺势跟着进来。
“鱼鱼酥和狼牙土豆,试试味道。”傅青鱼用筷子夹了一粒鱼鱼酥给你晨夕。
晨夕昂头接住,炸得膨起的糯米在嘴里喀吱一声被咬开,带着一股咸香的口感。
“傅姐姐,好好吃!”晨夕的眼睛都亮了。
“好吃你就多吃一点,有很多,管饱。”傅青鱼直接倒了一碟递给晨夕。
“谢谢傅姐姐。”被投喂的晨夕美滋滋的捧着盘子去旁边吃去了。
傅青鱼夹了一个鱼鱼酥喂给谢珩,“大人也尝尝。”
谢珩的眸光闪了闪,里面的复杂情绪一闪而过又随即被掩盖,“这双筷子晨夕方才吃过。”
傅青鱼无语,晃了一下自己还沾着有糯米粉的手,“那也比我的手干净。”
谢珩还是不肯吃。
傅青鱼翻了个白眼,用指尖捏住鱼鱼酥喂到他嘴边。
谢珩看她一眼,张嘴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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