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天色不早，我就先回家了。”
牛爷爷说着，把自己坐着的凳子搬回屋子里，然后再去栅栏那里把系着的绳子解开了。
二妮儿看见吴婶儿用胳膊肘了肘陈大娘，后者啧了一声，从屋里拿出了一小篮子的鸡蛋，拿到了牛爷爷那里。
“拿着吧，今天让你帮了忙。”
牛爷爷一脸受宠若惊，连忙把篮子推了回去。
“不行，这个我不能拿，本来我就要去集市，只是顺路捎带的你们，小事情而已。”
陈大娘说什么都要让他带走，牛爷爷最后实在拗不过她，还是把鸡蛋带走了。
望着黄牛在雾气中渐行渐远，二妮儿看了眼陈大娘，她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那里呢。
“大娘，人已经走远啦——”
陈大娘被二妮儿的声音拉回了注意力，脸色羞赧，“好了好了，站都站的累死了，我们进去吧。”
“今晚跟我睡，走，一起烧火炕去。”
“嗯！”
下过雨，就不能去小山坡捡干柴，所以去了厨房后面的角落里，把之前储藏的柴火拿出来放进去烧。
今晚吃的有些多，二妮儿干脆包揽了烧火炕的活儿，让陈大娘继续去织给小孙女的毛衣了。
夜色降临。
屋内亮起了昏暗的灯光。
“大娘，炕已经烧热了，针线活明天再继续吧，晚上对眼睛不好。”
“好好，听你的。”
睡觉前，陈大娘不知想起了什么，有意无意地问了一句，“二妮儿啊，你有没有想起什么呢？”
她犹豫了很短的一瞬间。
“……没有呢。”
她眼底的迷茫却是褪去了一点。
“没事，不急不急。”
二妮儿想，她应该是对《白暮》这个电影有印象的。
不论是男主角还是女主角，都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但是一想多了，二妮儿的脑海里传来了阵阵的抽疼，让人不适。
想不出来，就不想了，她在看着窗外微弱的光亮，还是喜欢这种静谧的生活。
至于她在逃避什么，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过了几天，马嫂子才从自己的屋里出来。
手里提了两箱牛奶敲响了陈大娘和吴婶儿家的门。
二妮儿开了门，见是马嫂子，还是礼貌地打了声招呼。
“二妮儿，陈大娘在家不？”
“在呢，有啥不能进屋说的，来都来了！”
一听到陈大娘的声音，马嫂子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不少。
但是二妮儿却看到她的嘴角是向上扬起的。
应该是……在开心吧？
“来就来了，还拎东西，是不是把我当外人了？”
陈大娘嗔怪道，脸上的神色却是善意的。
“这是我的一点意思，您可得收着，不然我可就生气了。”
两人相互挽着手臂，走进了屋子里。
二妮儿去了厨房倒水，心里也跟着一起高兴。
“想通了？”
她出来的时候，陈大娘问马嫂子道。
“想通了，我不再指望罗壮，也要一个人好好过日子。当然还有大娘你和婶儿，你们也是我最重要的人。”
“想通就好，我们女人本来就不容易，放心以后有我们两个老家伙陪着你，不会孤单的。”
二妮儿放下水，也跟着坐在一边。
看得出来，马嫂子的状态要比前几天好上不少。
嘴角的青紫也消散得差不多了，眉间不阴郁，笑容都明艳了不少。
“对了，我新买了台电视，二妮儿要是想看电视就到我家去。”
“好嘞，谢谢马嫂子。”
三人长谈许久。
大部分都是陈大娘关心马嫂子以后的生活。
“你有想过再找个汉子吗，年纪还很轻哩。”
“不找了，我不能生孩子，这是最大的问题，我只管把一个人的生活过好了就行。”
马嫂子一脸的洒脱，看上去是真的释然了。
可马嫂子释然了，罗壮却还想要蹬鼻子上脸。
没过两天，二妮儿还在喂羊羔的时候，罗壮带着一个年轻的清秀女人敲响了马嫂子家的门。
二妮儿忽然看见了，赶忙去叫来陈大娘和吴婶儿。
“马娟，我知道你在家，把门打开！”
他使劲地拍着门，一脸的不耐烦，看到二妮儿三人走过来，更加不耐烦了。
“拍什么呢，吵死人了。”
陈大娘率先说道，一叉腰，定在马嫂子家里的院儿里一副不走了的架势。
“哪来多管闲事的老八婆，别人家事要你管啊？”
年轻女人操着浓重的外地口音，一皱眉，将清秀的面容破坏了八分。
“知道是别人家的家事，跟你这死三八狐狸精有个屁的关系，脸都不要哦——”
吴婶儿非常给力地翻了个白眼，一点面子不给年轻女人留。
“你！”
年轻女人见说不过，就扒拉住了罗壮的手臂，撒娇道：
“壮儿，你看她们都欺负我——”
二妮儿只觉得中午吃得都快要吐出来了。
但是罗壮没有第一时间帮年轻女人说话，而是颇为忌惮地看向了二妮儿。
他感觉到自己的手腕已经在隐隐发痛了。
“你说吧，什么事情。”
马嫂子打开门，站在了二妮儿她们的面前。
眼中无畏惧，整个人散发出了与之前大不相同的气质。
罗壮颇为惊讶，但很快换上了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马娟，我们离婚。”
“不然……”
他扭了扭拳头，满脸的威胁。
陈大娘被气得不轻。
他们人都还在这里呢，罗壮竟然还敢出言不逊。
“好啊，离婚，你净身出户就离婚。”
马嫂子并没有把罗壮的威胁放在眼里。
之前，就是因为她不断地退缩，才让自己陷入孤立无援的地步。
对于罗壮这种无赖，和对女人动手的人来说，退缩没有任何的意义。
“净身出户？”
年轻女人一听，毛都炸起来了。
“你害死了自己的儿子，又不能生孩子，凭什么让壮儿净身出户？”
“凭他婚内出轨，你的女儿就是最好的证明。”
马嫂子的话让罗壮的脸色出现了慌乱。
“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你们的女儿跟我的儿子一样大，这说明什么不用我说了吧？”
“你去城里，是为了让一家人团聚，其实这段日子，你都是和这个女人还有你们的孩子在一起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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