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姐妹相视而笑,都能感觉一股热乎乎的心劲儿。
尤其是余穗,上辈子也没有个亲兄弟姐妹,父亲的新家庭倒是也生了个儿子的,但是见到了余穗,除了用陌生和排斥的眼光看她以外,再无其他;母亲那边也有异父妹妹,但年龄差距大,还特别骄横,不是能坐在一起说话的人。
反观余禾苗,对她这个妹妹,疼爱有加,又温柔和善,还懂道理知进退。
余穗很喜欢这个姐姐。
等到了家里,余禾苗看见父母专门给她盖了一间小屋子,眼泪刷刷地掉,说自己给父母兄弟都添麻烦了,以后会想办法报答的。
余穗安慰她一番,扶她在小床上睡下。
余禾苗不禁叹气:
“怪不得汤招娣要寻死,你想想,他们家连猪棚都不给她住,还天天骂,她的心里肯定非常难受,二妹,她过得越不好,我越觉得我真是幸福,回头你帮我把旧衣服给她一身吧,就当是积德行善了。你看她身上穿的,都是啥呀,她说她那个男人什么都不给她,她就身上一套衣服回的娘家。”
“行,姐,等我去还了自行车,晚上再去,省得看见的人多了,闲话也多。”
“你考虑得周到。”
余穗借口要去公社还自行车,出了村,半路上趁着没人就躲去了空间。
先是把自行车处理掉了,再是美美地睡上一觉,直睡了三个小时,她才再买了些麦乳精之类的东西拎着走回家里去。
村里已经炊烟四起。
家里,余程正在烧火,余禾苗正把一些麦麸放下锅。
余穗进去一看,不禁说:“姐,我们现在都不放这么多麦麸了,米好像还够。”
余禾苗愣了愣:“啊?家里还办了你的喜事呢,米竟然还够?”
余程从灶后探出头来说:“是呢,姐,真的够,我娘说,我家的米缸好像是聚宝盆似的,三十斤米吃了快两个月都没吃完。”
余穗一惊。
哎哟,她这总是往米缸掺米的事,是不是得停一停?
万一真让孙玉英觉出不对来,也挺难解释的。
余穗走过去拍弟弟一下:“什么聚宝盆似的,那是因为上回夏凛生给买了十几斤放下去了。”
余禾苗:“这夏凛生真是太好了,亏得有他,连带着我也沾了光能吃白米饭了。穗,你可记得给他写信啊,多夸夸他。”
余穗随口应着,把买的麦乳精递给余禾苗:“我给你买了点东西,你可得吃。把身体养好,才能把小囡囡接回家。”
余禾苗又感动又想推辞,余穗没给她机会:“你别说废话给我听呀,最好马上收进你房里,一会儿娘回来又得说我乱花钱。你总不能让我一片好心花了钱还挨骂吧?”
余禾苗只好接了,抿了抿嘴:“二妹,姐姐心里都记住了。”
吃了晚饭,天已经黑沉沉了,余穗拿了几件旧衣服,包了一个饭团,穿过大半个村巷,去生产队仓库那边找汤招娣。
生产队在仓库的后面盖了几间屋子,算是专门给知青住的。
当初刚有知青来的时候,大家都挺稀罕的,渐渐地发现,知青来了,一点好处都没有,反而要分掉队里每年的分红。
所以现在生产队的人对知青没那么客气,最多就是做到相安无事罢了。
偏偏有个别的知青还特别爱偷鸡摸狗,很容易让人看不起,所以知青所在的地界,大家都不来,看见了他们也不怎么理。
余穗之前听张彩凤说,给汤招娣安排在知青点的最后一间。
但屋子是一排的,到底是左边数最后一间,还是右边数的最后一间,余穗可不知道。
本来可以敲开其中一扇门问问的,但余穗想到上次那个苏胜强,莫名觉得恶心,便没去敲门,而是绕到屋后,听一下声音来判断。
第一间房很吵,明显是几个陌生男人声音,在商量怎么才能拿到社办厂花生糖订单的事。
余穗暗喜。
张彩凤做事情可真有效率,看来,下午她在空间睡觉呢,张彩凤已经找知青们谈过了。
听这些人的口气,都还挺积极的。这样一来,既能让知青们显得有用,也能实实在在地帮助到生产队,最终还选出有贡献的人去当工农兵大学生,真是一举三得。
亏得是她余穗,能想出这么好的法子。
余穗不禁自夸了一下,准备去最后那一间。
谁知,刚走到第二间呢,就听见一个认识的声音——苏胜强。
只听他正在嚷嚷:“……我为什么不参加,我肯定要参加啊,这是最快离开这个破乡下的法子了,我怎么可能放弃呀!”
回应他的,是一个陌生的男声:“可你不是和那个谁,陈明丽谈对象吗?你都把人姑娘睡了,你还要离开这儿?”
苏胜强不是很硬气的争辩:“我……又不是我强奸她的!真是的,是她自己总找我啊,她贱,上赶的!再说了,现在我们不太好了。”
“啊?不太好了?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她家要我拿出两百块礼金来,我哪儿有呢?我要有两百块,我都可以娶个沪上的老婆了,何必要她个乡下女人!”
“你这个人啊,你怎么这样呢?你这样,那个陈明丽怎么办啊?”劝解的这个男人似乎还算正直,一个劲地问着。
苏胜强很不耐烦起来:“我管她呢!现在她也不会再找我了。”
“分手了?”
“……反正闹掰了。”
“啊,怎么闹掰的,给我说说。”
“不想说。”
“告诉我吧,我保证不和别人说。”
劝解的男人也是个八卦的,一直缠着苏胜强。
两人缠了好久,苏胜强大概也是想要和人打探消息,最后就说了:“那你可千万不能跟人说啊。”
劝解男人:“我保证不说。”
苏胜强:“唉怎么说呢,其实我这也不太好开口,可能告诉你也不懂。”
“你看你这,女人似的!扭扭捏捏,到底什么事,你总要说了我才知道懂不懂。”
“就是,就是,床上那点事。上回,我不是告诉你,我在陈明丽家看见鬼了吗?现在我去陈明丽家,我就不行了……怎么都不行了!就总觉得有个女鬼在看我们!这你懂?你压根就没碰过女人,你不懂!”
窗外的余穗:“……”我懂。
男人不能说不行。
而现在,苏胜强说他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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