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
一株株各不相同的植株，在何晨术法的烘烤之下，迅速从原本光华水润，变得干枯干瘪。
而烘烤植被所产生的水汽，全都被他以真空之术，单独保留在植被旁边。
待到所有植株再蒸发不出半点水分，整个变得干枯酥脆，留存在植被旁边的水团，赫然比植株剩下部分多出几倍的重量！
而在另外一边被烘烤着的小动物们，相对来说明显好些，但是哪怕如此，水团与剩下的部分相比，也明显是水团更多，乃至于比剩下部分多出至少两成。
越是幼崽，其烘烤出来的水分便越多。
植株与动物幼崽，甚至能够烘烤出足足九成的水分。
换句话说，世上这么多的植物动物，实际上其中竟然绝大部分都是水！
“呼！”
“当真不可思议，水对于生命竟然这般重要耶？！”
何晨望着这般的结果，简直惊叹。
尽管他早就知道，水对生命来说很重要，无论是动物还是植物，都需要有水才能生存，才能繁衍。
但是在此之前，何晨也就以为水不可或缺而已，却从不曾想过，组成生命的成分之中，水竟然占据了如此大的比重。
这都不能说是生命体内有水了，简直是水构成了生命！
“哇，原来有这么多水啊！”
一旁的鱼儿看着这般情况，也是盯着那些水团惊叹着。
调动符纸之力的鱼儿，此前都是通过压榨的方式尝试挤干水分，相较于烘干而言，效果肯定更差。
此刻看着何晨这般清清楚楚的结果，鱼儿的目光中分明也闪烁着有所感悟的神采，围绕在鱼儿周遭的潭水，似乎都有了微弱的动静。
显然，对生命的这般认识，让鱼儿对水分明有了感悟，它的修为以及对水的操纵能力，都明显变强。
而何晨的目光，却在水团与剩下的干物上徘回。
不错，生命大半的部分，都是水。
那么，剩下的那几成，又分别是些什么？
不同生命之间，有没有可能，其组成部分其实没有太大差异？
“唰！”
脑海中有了这般猜想的何晨，当即冲着那些干巴的残躯，施展起了极微观察之术。
已经突破到了元婴之境的他，这极微观察之术自然而然便有了进步。
以往只是放大到能够看清细胞中器具的术法，如今在何晨的全力施展之下，放大的倍数分明变得更加之多。
干枯的细胞在何晨的目光中不断放大，比起此前又生生放大了十倍之多。
继而，更加细微，更加特别的东西，便呈现在了他的眼中。
何晨分明看到了细胞表面更加清楚，更加复杂的结构。
他发现，以往以为是一个整体的细胞壁，竟然是由一个个的细小物件组合而成。
乃至于细胞膜、细胞之中的细胞器、细胞核等等，也全都是如此。
细胞构成了生命，细胞膜细胞核等构成了细胞，而这些奇异而又各不相同的东西，又共同构成了细胞的组成部分。
难以想象，在如此细微的层面，一个小小细胞，都是如此复杂如此特殊。
生命这看似平凡，看似常见的东西，简直是......
“真是巧夺天工！”
何晨发出了由衷的感叹。
原本何晨以为，自己感悟到了天地生命体，便算是感悟到了生命最重要的部分。
却不想仅仅只是朝着生命更加细微的层面观察了一眼，他的认知就被再次刷新。
果然，天地道途无穷无尽，走一步，就有一步不同的光景。
以及，不同的修士，在这同一条道途上所见的，当真便是不同的景象。
大有收获的何晨，看着眼前呆呆的鱼头，都感觉这个徒儿顺眼了很多。
想了想的他，心念一动，从衣袍之下取出了几张符纸，将至交予了鱼儿并传念将符纸的用途告知鱼儿，而后冲其温言道：
“鱼儿，这几张符纸你且拿着用。”
“为师要去看看你师兄感悟得如何，这些时日你且继续在此感悟。”
“是，师父！”
“嗯，很好，继续加油！”
“休！”
留下一句鼓励的话语之后，何晨当即施展遁术，冲天而起，朝着城池的方向飞去。
两个徒儿本身距离便不远，仅仅数息的功夫，他便已然飞入城中，飞到了少年所在。
鼎沸的人声，正从下方嘈杂传出。
少年周遭，不出所料的热闹。
隐匿身形立于空中的何晨，低头下望，便见少年以及好些其他人等，此刻正聚拢在一起，闹哄哄地互相争论着什么。
而在这人群的周围，分明摆着好些卖吃食的摊子。
看到这副热闹景象，何晨不由面露笑容地微微摇头。
这孩子，总是免不了交朋友聚热闹，也不知道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有没有开始感悟......
“诶！大家论道就论道，不要人身攻击更不要打架啊！”
一声大喊骤然从下方传出。
这声明显带着传音之术的喊声，自然便是下方的少年发出。
“嗯？！”
听着这声话语，原本还想着是不是传音提醒少年一句的何晨，眉头一挑间已然惊异地看向了下方的人群。
少年说的什么？论道？
眼下这汇聚了一大片的百姓，他们是在论道？！
“唰！”
相当一段时间不曾用过的探听之术，再次施展而出，地下百姓的话语当即传入到了何晨的耳中。
“依我看，探究天地，便应当寻其根源，寻其从何而来，探其从何而去方是正道！”
“放屁！不知道什么叫做诸法不外求？所谓天地，不过是人之映射，当求诸己身，则天地之理自现也！”
“阿弥陀佛，腐儒又在放屁了，以我从佛经所见，天地万物都在受苦，要探究天地，就必然要从一个苦字上感悟，除此之外再无他法！”
“二栓仙人！寻同归总才是真正探索的方法啊！你记下来没有？生活之中那么多相同相似的事情，其间肯定有共同的缘由，你.....”
......
听着下方传来的一句句话语，何晨的眼睛惊异圆睁：
“这些百姓，在论道？！”
好家伙！
底下围绕着少年的，足有百多号人，一个个或是拉着少年宣讲，或者与其他百姓相互争执论述。
少年身旁负责将这些理论抄录下来的人足有五个之多，但是在这般激烈的交流之下，一个个却全都手忙脚乱，不停抄写。
而他们一个个口中所讲的东西，竟然全都是他们对天地，对道途的理解。
一百多号人论道！
不，还不止一百多人。
仔细观察的何晨，分明发现，一部分人在这其中表达了自己的观点后，或是记录完，或是没争过，便会走出这个圈子。
而后，等在周围亦或者从城里其他地方赶来的人等，又会钻进圈子，继而取代此前离开的人，继续论道讲道。
如是算来，在此处论道的，何止是一两百人，搞不好便是数百人。
若是这般论道持续不止一天，乃此处汇聚上千人对天地对道途的想法，都相当合理。
千人论道！
这般景象，何晨别说见没见过，那根本是想都不曾想过！
“嘶，这......”
停在天上的他，瞬间失语，满脸震撼。
亏何晨此前看到少年身边热闹的景象，还担心少年会不会忙着铲奸除恶交朋友，忘了感悟天地之事。
却不想，少年竟然做出了这般出乎意料，而又这般合乎道途的事情。
是的，就是合乎道途。
何晨收下这两个弟子，所为的就是能让更多人踏入天地之道，携众人之力一同感悟天地。
但哪怕是何晨，所想的也只是招收弟子，通过弟子的感悟，以此从更多角度感悟天地。
称得上妙的，也就是招收了个鱼妖弟子，从而让观察道途有了更加特别的角度。
何晨合众力感悟天地，合的也就只有两个徒儿而已。
可少年这一手却绝了。
他竟然汇聚起了城里成百上千的百姓，各自从各自的角度思考，提出自己对道途的想法！
诚然，这些不曾修炼的百姓，绝大多数想法都是有局限有问题，甚至完全瞎扯。
而且他们除了提出想法之外，基本上什么都做不到，真正验证正误，确定想法能否走通的，还得是何晨。
但是，如此多从不同角度对天地的设想，如此多种对探索天地的想法被提出，被何晨所得知。
其本身，对这天地道途便已经是莫大的助力！
方向并不意味着成果，但是正确的方向，本就对应着成果！
“唰！”
术法的作用之下，一番番关于天地的理解，从地上的百姓口中，传入到何晨的脑海。
而后，这些话语，便开始在何晨的脑海中翻涌思索。
有问题，不对劲的，第一时间何晨便将之排除在外，现在方向太多，这样的观点或许有其可取之处，但是当下先不多想；
与何晨此前想法相似或相近的想法，何晨取其不同之处，开始认真比对思索，琢磨这些不一样的地方有没有值得参考的；
而极少数让何晨看了之后，都为之眼前一亮，只觉打破心中块垒的想法，则成了他耗费最多时间经历其思考吸收的想法。
这般的分类吸收方法，已经可谓粗糙。
毕竟对于想要将天地道途真正扩大到囊括整个天地的程度，所需要的深度广度，都是万分惊人的。
只有不择细流，不辞垒土，方能横贯这天地大道，成就万法逍遥。
但，哪怕如此，速度都还是太慢。
毕竟，当下这广场之中，可不是一个个的道友在依次讲述自己的认识。
而是所有人全部身处其中，不断讲述着自己的想法。
同时处理这么多，以至于超过百种的观点，哪怕对于已经元婴境界，心念强度，神识强度已经上涨了不知道多少倍的何晨来说，也着实不实际了。
于是。
何晨的急智再次冒出。
循着此前传道玉简的思路，他迅速在身前创造出了一门阵法。
这门储存思想的阵法，不是用来储存他自己的想法，而是用来将这些何晨从地上百姓们口中听到的学识，原复原样地记录其中。
而后，再一个一个从中取出，依次钻研。
这听起来并不复杂，但实际上，这确实也是一门全新的术法了。
尽管何晨当下不清楚，也没有时间去思考这般术法的用途，但是，他能够清楚地感知到，这般术法，必然能够助力论道之用。
比如现在。
经过这般术法的整理，何晨方能不再慌乱，能够规规整整地查看这些念头，这些想法，这些对天地的设想。
而那些暂时不觉得有用，不觉得正确的理念，与那些能他有收获的理念，也可以通过再造阵法，从而将之分类存放。
如此一来，尽管其下的百姓，如同云聚云散，无数道理与想法散于天地之间。
但是何晨却能够汲取其中所有的想法，并且在其基础之上，钻研琢磨天地道途的更多方向。
论道并不多，与同方向修士论道，更是少之又少的何晨，此时当真感觉自己虽不在顿悟之中，却如在顿悟之中。
尽管当下的他，想的只是粗略过一遍其中内容，暂且不急着一个个尝试论证。
但是，仅仅只是这般查阅了解，拓宽认识的过程，便已然让何晨这初入元婴的修为，得到了明显的进展。
继续向后突破当然不至于，但何晨却分明感觉到，他天地元婴的境界，已然更加稳固。
“好徒儿啊！好徒儿！”
感受着这如同凭空而来的巨大收获，何晨脸上笑容满满的同时，看向人群正中，不断耐心与周遭百姓交流的少年，目光更是比以往的温情，多出了一份郑重。
今时今日，让他得到这般巨大收获的论道现场，正是他的首徒王二栓所成。
没有王二栓，何晨只怕直到十年之后，都不会想到寻普通百姓论道天地道途的想法。
这不是何晨看不起百姓，而是他完全不会想到，还能将普通百姓与论道天地道途联系起来。
有这两个徒儿，当真是何晨之幸也！
“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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