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一巴掌呼在何晨后脑勺上的人,正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赶来练武场的教头!
练武学徒们平日里没什么事儿做,生活无聊,他这个当教头的,除了偶尔喝个花酒放松放松之外,能找乐子的事情同样不多。
何晨这如同说书似的故事娓娓道来,教头也逐渐听得入神,情绪随着他的讲述而变幻。
等他讲到这舍钱袋而要读书机会的片段时,一直在后面偷听,整个人带入“剧情”之中的教头,当即如同自己损失了十两银子似的,情不自禁便一巴掌抽了过去!
“哪个不......教头?!”
何晨愤怒地转过头,正想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家伙动的手,准备反打过去呢,一看居然是教头,激动地情绪立马冷静了下来,甚至稍稍有点心虚:
“教头你来了,那,现在开始练武?”
按理来说,现在的他,是应该带着练武学徒们开始练武了的,而他这个带教,却在这儿讲故事,这多少有点不像......
“什么练武!继续讲!人家真的给了你一整个钱袋,你还真拒绝了?”
本就没有什么敬业精神的教头,听故事听了一半,还正好在关键的时候断掉,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带学徒练武?全心想的都是弄清楚后面到底怎么了。
本来看见教头站出来而畏缩的学徒,一看教头站在了他们这边,一个个也全都鼓噪了起来:
“晨哥儿你快继续讲啊!后面怎么了?”
“晨哥儿,你就拒绝一次人家就真的不给你了?”
“带教带教,快说啊!”
......
听到这关键的转折处,所有人都迫不及待地想听接下来的故事,盛情难却之下,何晨只好继续往下讲。
听到推脱之后,丢书的彭炳就真的把钱袋收回,众人叹息;
听到彭炳从钱袋里面取出一两银子赠给何晨,有人高兴有人叹惋。
然后,他冲那个采药学徒说的那句“我已经学完了《内经》和《难经》”的话,也在其间就很自然地讲了出来。
听着这话,学徒们不清楚这意味着什么,任由这句话一晃而过。
但是皱眉听故事的教头,听到这里,思索片刻后,勐然想到了什么,整个人惊讶得再次打断何晨:
“何晨,你说什么?!《内经》和《难经》这两本书你全部学完了?!”
“嗯,是的。”
听见教头的喝问,侧对着教头,时刻准备躲避或者防反的何晨身体不由一抖。
不过,这次教头终究没有直接动手,继续深问:
“也就是说,你只剩下一本,一本什么草药经,就把成为采药学徒所需学习的三本医书全部学全,可以去当采药学徒了?!”
采药学徒?
只差一本书?!
原本茫然不知道教头所言何意的练武学徒们,听到教头这般的问话,一个个本就震惊震撼的脸上,更深的震撼喷薄而出。
好家伙,前段时间才被教头夸耀为毕业就能够担当小队长的何晨,转眼之间,竟然都要够得上采药学徒了?!
这跨越未免太大了吧!
还是说,何晨的意思和教头的意思不完全一样?
“是,还差《本草经》学完,我就满足负责招收采药学徒的掌柜所说的条件了。”
何晨不知道什么是谦虚,也没有任何遮遮掩掩的意思,直接应下:
“《本草经》我也学了三四成,就差最后一半,所以我没选钱财,而是选了借书的资格!”
————————————
之后何晨的讲述过程中,教头再也没有打断,只是一脸神色莫名地看着他。
而其他听故事的练武学徒们,在听最后几段内容的时候,也明显浮躁了很多,对故事不再那么带入得进去。
哪怕何晨讲到彭炳的书架上有多少书,一面书架的价值就顶得上卖掉一个号舍的男孩,这群被何晨在举例中卖掉换钱了的少年们,也没有太多的惊呼。
故事讲完,何晨很自然地招呼学徒们起来练武。
在教头的注视下,他轻车熟路讲练防反招式,轻车熟路殴打偷懒走神的学徒,然后轻车熟路地确认学徒们都在好好练武后,自己找了个合适的地方看起了揣在怀中带来的《本草经中品篇》。
一如过去的那些天一样。
教头的目光经常看向何晨,不时有欲言又止的模样,但是却终究没有和何晨多说什么。
只是在对练的时候,教授得又更加认真了些许而已。
直到对练完,在何晨喘息休息的时候,他才终于找了个时机不经意地问道:
“那个,你,真的要学完医书......去当采药学徒了?”
“嗯,是啊,估计再有几天,就能学完了!”
何晨的脸上笑容洋溢,难得的满是信心。
看着何晨的表情,教头嘬了嘬牙花子,带点不甘心地又问:
“借书之前你在哪儿看书的?书这玩意儿那么贵,你爹都在山林里失踪了,怎么能有书看的?”
“招采药学徒的掌柜送了我一本《难经》,然后这些天里,我每天中午都去县上的书铺里面蹭《内经》看,也就都学会了。”
借到书之前,何晨对书铺蹭书看的事情一直都尽量守口如瓶,以免被别人误了事。
但是现在已经能够在彭炳那里借阅一整个书架书籍看的他,对书铺蹭书的事情自然不讳言。
“嗯......看书好啊,看书好。”
教头干巴地说了两句,然后带点不甘带点期待地又问道:
“这么短的时间,你真的都学会了?只是看个几遍不一定行的,听说采药学徒那边问题的难度都很苛刻,得全部背出来才行!”
“嗯,我全部都背下来了。”
何晨回答得干脆利落。
“嗯,好,这就好。”
“......那个,其实,小队长也很好的,我前几届带出来的一个学生,现在也是小队长,每天也是一样的享受,而且还比采药学徒那边出来的人清闲多了。采药学徒进去了之后还得天天读书,很难的!”
“当采药学徒能早点吃肉啊。当小队长,那得是毕业之后的事儿了,两年呢,太久了。”
何晨的脸上满是对吃肉的向往。
而教头的脸上多有不舍,却又没法劝阻何晨不去。
毕竟,尽管他说过什么小队长比采药学徒还好,但实际上如何,他这个清河药派的老人最清楚不过。
真要劝何晨不去当采药学徒,而是继续当为门派培养喽啰的练武学徒,他自己都拉不下这个脸。
唉,就是可惜了,教习练武学徒这么多年,最有练武天赋的一个孩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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