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回来,那个斗笠人,道长现在有眉目了吗?”
余闲转口问道。
当今道教,拥有五品修为之上的修行者,说少不少,说多也不多,主要集中在朝廷的朝天宫,以及江湖的三大派系。
只要逐个排查,总能寻到一丝蛛丝马迹的。
“那斗笠人应该擅长雷法,还精通道教绝学御雷决。而且当时他那刚柔并济的身法,想必基础阶段打得很扎实。绝对是在道教的至高宗派里修行学艺过的。”清和分析道:“距离云州最近的道教宗派,就是无极山!”
无极山,位于云州西南面的山峦群峰中。
原来那座山是叫云山的。
但自从思廉真人在那座山上开宗立派,并且悟道成圣,自此威名远播、信徒朝奉,由此便改称了无极山。
道教一品,就叫无极境。
清和说到这,意思不言自明。
昨夜的斗笠人,大概率是出自无极山的!
“昨夜我把人打伤了。”余闲又补充道。
三人顿时都萌生了默契的念头:只要去无极山查一查,哪位高人的左手臂受伤了,就能锁定嫌疑人!
“留在这也等不到线索,事不宜迟,不如去无极山走一趟吧。”清和提议道。
三人正要动身,知府朱梓迎了上来。
“三位钦差,怎都在院子里吹风呢,走,本官进屋给几位泡一壶上等好茶。”
“不必了,我们去出门办事。”
“可本官还准备了午宴款待,要不先吃完了?”朱梓多看了眼余闲,补充道:“还有歌姬助兴,手艺一流。”
“现在这时候你还有闲情安逸享受。”余闲冷哼道。
妄想拿这考验干部?
虽然他也挺想领略一下云州的特色产业,研究云州的姑娘和圣京的有何不同,但谨慎起见,还是得先解除隐患。
见朱梓面色讪讪,余闲又道:“查得如何了?”
朱梓就把刚刚嘱咐典史的话复述了一遍。
余闲的眉头一皱,真是个猪队友啊!
现在才想起亡羊补牢,为时已晚!
但他也没有劝阻朱梓开启全城扫荡。
毕竟田八被谋害的消息已经传出去了,老百姓们只会觉得是朝廷在杀人灭口,人心的动荡慌乱,已经不可避免了。
这时候,坐以待毙还是大动干戈,其实都没区别了。
去查一查,兴许还能查到田八的下落。
不过余闲总觉得将会有事发生。
清和也是如此,于是在走到府衙门口时,他又道:“要不,贫道留在云州看看?”
余闲一口否决了:“道长,我们来云州的目的,是查清揭帖桉的幕后黑手。”
别看余闲昨夜英勇奋斗,但如果可以选择,他宁愿苟在客栈里看戏。
奈何皇命在身,他总得斩获一些成绩才能回去交差。
至于使命之外的事情,他一概不掺和。
这是他从前世997社畜生涯中领悟到的职场真谛。
不论他干得好坏,都注定了回家继承侯爵的命运,何必把脑袋系在裤腰带上给老板卖命呢,裤腰带是留给小姐姐们的。
他也预感到云州会出事,但那是朱梓以及朝廷该操心的,清和主动提议要留下盯着,虽说不麻烦余闲什么,但失去了这个“保镖”,他的风险系数也大了。
指望乌小蛮保护自己……还不如指望这丫头给他暖床呢。
尤其黄历提示,今天似乎不太合适去道观。
【十月初三
宜:嫁娶,出行,移徒,纳采,开市,订盟,动土,祈福,安葬,祭祀,破土
忌:塑绘,斋醮】
塑绘,指的是给寺庙道观的神佛凋像上颜色。
至于斋醮,则是道教特有的仪式,俗称道场。
这两件今日忌事项,偏偏都和道教有关联。
他担心,自己今天去了无极山,万一遇到塑绘或者斋醮时,会有大麻烦降临。
而【解厄】命格只能豁免一件。
这时候,就更需要多一些保障措施了。
清和大约明白余闲的心思,虽有些异议,但考虑到斗笠人的厉害,还是同意和余闲一起前往无极山了。
“对了,道长,你也是五品境,能御剑走吗?”余闲忽然道。
“可以是可以,但贫道学艺未精,带一个人上天还行,若是两个人的话……”清和苦笑道:“不如等到了山脚下,贫道再御剑带上小侯爷和小蛮,这点距离,贫道还是有把握的。”
“头,你的佩剑就这么短,三个人怎么站上去啊?”乌小蛮质疑道,还专门拿两根手指比了比,意思太短了。
“所以,届时可能需要你们两人挤一挤了。”清和喟然一笑。
“我和他?挤一挤?”乌小蛮蓦然想起了昨夜,余闲几次搂抱自己的场景,再次霞飞双颊。
“不是挤一挤,只是稍微贴一贴,不会有事的。”余闲说得很真诚和淳朴。
乌小蛮明明羞涩,却又不好因这点小事影响计划。
罢了,反正昨晚都贴贴了那么多次了,也不差再多贴一回。
……
看着余闲三人纵马而去,朱梓神情怏怏,吐槽余闲拿着鸡毛当令箭。
“午宴取消了吧,等会王主簿回来,你让他把姑娘们都打发回去……呃,单独留一个最水灵的就行了。”
朱梓跟门口衙役叮嘱了一句,就挺着大肚腩往府里去了,反正招待钦差的这笔账是记在公账上的,不玩白不玩。
他却不会想到,此刻他的那位主簿,已经先在寻香阁里玩上了,因为他觉得招待钦差是大事,得自己先验验货。
“小贱货,一起走!”
当他埋头辛苦的验完货,就四仰八叉的躺在了床上,咂咂嘴,觉得一阵索然无味。
就在这时,房门忽然开了!
“谁?!”王主簿大叫。
看到走来的那名儒士时,他又呆若木鸡。
与此同时,他身旁那个刚被验完的小贱货,穿上一层薄纱走下了床,面对这名儒士做了个万福:“葛先生。”
葛先生看了她一脸的粉晕,便促狭的看向王主簿:“王主簿宝刀未老啊。”
王主簿连忙抓来袍子披上,讪笑道:“还是多亏了葛先生赐予的丹药,让人犹如一夜返老还童,效果卓越啊。”
儒士葛先生笑道:“如今云州这么乱糟糟的,王主簿还有闲情雅意来这呢。”
“又不影响公务办理,反正拿多少俸禄,就办多少事情呗。”王主簿也深谙职场精髓。
等穿上衣服,王主簿开始显得欲言又止,顾忌的看了眼那小贱货。
“云水姑娘是我座下的门徒,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嘛。”葛先生道。
“自然信得过。”王主簿暗暗苦笑,要不是因为这个温柔乡,他岂会泥足深陷、难以自拔。
“王主簿是想问昨夜的事情吧。”葛先生率先道:“不用猜了,确实是我的手笔。”
“葛先生,为何如此啊。”王主簿骇然道:“这些人冒充皇族,昨天东宫就来了旨意,要严惩这些人,您何必越俎代庖呢。”
“你在责问我?”葛先生一挑眉头。
“本官……不敢!”王主簿汗颜。
“我这么做,自然有我的用意,你只管继续睁只眼闭着眼就行了,就像之前对待那些揭帖一样。”葛先生提醒道。
王主簿心里越发不踏实,以至于后悔莫及。
因为这小贱货上了贼船,他就不得不听命于这个儒士的指使。
之前揭帖桉,官府之所以反应那么慢,就是儒士授意的王主簿,让他刻意纵容谣言扩散发酵。
“我问你,昨夜在田八家中出现的那三个人,究竟是何来历。”葛先生问道。
“只知道是朝廷派来查桉的,具体身份来历,知府大人也不肯透露。”王主簿道:“本官观察他们的外貌,除了一个似乎习武的小白脸,另两个是道士和巫人。”
“武者,道士,巫族……那应该是北斗司了。”葛先生锁起了眉头。
“北斗司?!”王主簿脸色一变,失声道:“这些人道行奇特,会不会追查上来?”
“可能性不小,据说,其中的那个小白脸还很机灵。”葛先生的脸上也露出了忧色。
就在这时,一块石头突然砸穿窗户,落在了房间地上。
那小贱货捡起石头,拆下上面的纸条看了几眼,立刻道:“葛先生,府衙传来急报,那三个从圣京来的人,刚刚走了。”
“走哪去了?”
“没说,他们藏得很深。”
“他们不说,我大概也能猜得到。”
葛先生走到窗边,目光穿梭过刚刚被打破的空洞,遥望着远方那座云里雾绕的山岭。
那是天下道教魁首的所在,无极山!
思考了一番,葛先生目光一凛,凝声道:“本来还想再等几日待时机成熟的,等现在来了几个扎手的家伙,若是拖延下去,恐生变故。趁着他们暂且离开,必须得立即动手了。”
闻言,王主簿预感到了极度的不祥,“葛先生,您到底要做什么啊?”
葛先生半转过身,笑看着他:“王主簿,你才学匪浅,而知府朱梓庸才一个,当年只是靠着银子疏通上官才谋到了这个职务,而你十年来屈居人下、不得升迁,甘心吗?”
王主簿呐呐道:“不甘心,又能怎样?”
“反之!”
葛先生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疯狂之色,用那泛着蛊惑魔力的嗓音说道:“我们共谋大业,今天之后,我让你当这云州的知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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