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君霖不知道慕南音从何处得知这一切的。
但当慕南音问出这个问题后,他也意识到了这一系列的问题。
他从宫里出来后,就第一时间递交上了辞呈。
可以说,如今的他,和平头老百姓没有任何区别。
成了他人砧板上的鱼肉。
唯一不同的是,他这块鱼肉,还有一个执法堂。
嘉林帝,还没来得及将执法堂的权限也一同收回去。
沈君霖在心里默默衡量了一番,若是执法堂和禁卫军外加巡防营抗衡起来有几成胜算。
得出结论后,他的脸沉得好似无尽的夜色,看不到丝毫的光亮。
不到一成。
甚至可以说是零成。
就算牺牲掉整个执法堂的力量,他们,也难以和整个大霖站在对立面。
除非,除非他能立刻不顾一切地,带着音儿远走他乡,从此过上被人通缉,漂泊无依,东躲西藏的日子。
但他不愿,也绝不可能,让音儿背上通缉犯的罪名。
“音儿,此事还未到绝路,你给我一日功夫,我去处理。”
慕南音心乱如麻地点了点头:“好。”
她也需要想一想。
好好想一想。
此事,究竟该如何办。
沈君霖出了执法堂,就马不停蹄地赶去了梁府。
与此同时,梁府——
“跪下!”梁以书温润的面容此刻噙着薄怒:“谁让你擅自做主,将真相告诉霖王妃的?”
执墨跪得笔直,背影却满是倔强。
“公子,属下只是为您抱不平,您为霖王妃做了什么多,甚至还要为了她放弃血海深仇不成?可您做了这么多,她却丝毫不知道,还打算和霖王去浪迹天涯,从此做一对神仙眷侣。”
“凭什么?他沈君霖杀了老爷夫人和小姐,害死了您所有的亲人,还抢走了您的心上人,眼下要去过潇洒日子,凭什么?”
梁以书气得不轻:“此事与你无关,我心中自有打算,执墨,你违抗我的命令,自去营中领五十军棍。”
“公子……”执墨愤懑不平。
“还不快去!”
“……是。”
执墨刚领了军棍退下,就有门房来报,霖王来访。
梁以书恍惚地看着执墨不甘心的背影,垂下鸦羽似的眼睑,遮住眸中的思绪。
他,果真来了。
沉默片刻,再抬起头时,他神色格外淡漠。
“管家,将霖王请进来。”
等人的功夫,他从袖间取出那块染了血的玉佩,留在掌心轻轻摩挲着。
玉佩上的霖字一角,被血渍沾染了不少,如今血渍干涸后,徒留下尖锐的一角。
柔嫩的指心摩挲上去,有些硌手,微小地疼痛着。
可这疼,与灭族之痛比起来,算得了什么?
思绪间,就听得耳边响起细碎的脚步声。
他稍稍掀了掀眼皮,就见沈君霖已经踏入了客厅,在他面前站定。
“不知霖王殿下此次前来,有何要事?”梁以书神色平静。
沈君霖看着他手中的玉佩,反问道:
“不是梁小将军设计,让本王来找你的吗?”
梁以书摩挲着玉佩的手一顿,抬眸看他。
温润的眼毫无波澜,似乎眼前之人,并非是与自己隔着血海深仇的仇人,而是一个毫不相干的路人一般。
“梁小将军手握关键证据,完全可以直接去圣上面前告御状,单凭着这块玉佩,就能将本王打入天牢,可……”
沈君霖看了他一眼,继续道:“可你却并未这般做,反而隐忍不发,故意派人将此事透露给内子,不就是引我来此?”
梁以书轻笑一声:“霖王殿下是个聪明人,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
“所以,你想如何?说出你的条件。”
梁以书起身,不疾不徐地走到他面前,两人就这般对峙的。
似乎连空气都是紧张的。
半晌,他古无波澜的眸中,终于荡起一丝常人该有的欲.望。
他举起手中带血的玉佩,将染血的那一面,毫不客气地怼到沈君霖眼前。
“霖王殿下,我的父母妹妹还有族人,都已经死了,我是个无神论者,从不相信在天之灵这一说法,有些事情,是做给活人看的。”
“所以,我可以将真相压下去,让你心安理得地离开京城,前提是……”
他说道这里,顿了顿,目光微微下移,落在沈君霖腰间别着的荷包上。
准备来说,是落在荷包上那两只靠在一起的鸳鸯上。
眼底漾出一抹笑意的同时,薄唇微微轻启,吐出几个字。
“前提是,我、要、慕、南、音。”
沈君霖瞳孔骤缩:“你说什么?”
梁以书轻笑一声:“霖王殿下,这几个字,很难理解吗?可需要我再说一遍?”
沈君霖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话:“你敢!”
梁以书充耳不闻:“我说,我要慕……”
一个慕字刚说出来,下一瞬……
“轰——”
沈君霖周身,轰然爆发出强烈的杀意。
紧张的空气瞬间爆炸。
客厅内,所有的茶盏,在一瞬间碎裂成渣。
桌椅板凳,齐声断裂,轰隆隆地砸在地上。
尘土飞扬之间,沈君霖的声音宛如来自地狱一般,每一个字,每一个音节,都带着阴间的气息。
寒意入骨。
“我说,你敢!”
梁以书脸上的笑意不变,可那笑,却丝毫不达眼底,那双温润的眸子里,是如冰山一般。
“霖王殿下何须动怒?以我全家的血海深仇,换一个慕南音,这要求,很过分吗?”
沈君霖冷笑:“那你可真是个大孝子,不知令尊大人泉下有知的话,可会气得活过来?”
梁以书也笑了:“过奖。”
他说了,他是个无神论者。
与其冤冤相报,赔上霖王的一条命,让京城徒增一点儿鲜血,他死去的亲人,也不会活过来。
不如……不如用此事,为自己自私一回。
他这辈子,也就只自私了这么一回而已。
沈君霖抿了抿唇,许是想到终究是自己理亏,主动退让一步。
“除了音儿,任何条件,本王都可以答应你。”
梁以书却似乎半步也不肯让。
“若我说,我只要她呢?”
沈君霖轻嗤一声:“那便没什么好谈的了,本王会用自己的法子,解决此事。”
梁以书做出一个请的手势:“王爷请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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