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界,缺月庄,凉亭。
当安心颜沏茶时,一阵沁人心脾茶香萦绕在鼻尖,她就知道婆娑茶非同一般。
今天,裴容仪倚在凉亭柱旁,目光却在看着安心颜。
有裴容仪在,安心颜拿着茶壶倒出两盏热茶:“阿裴可要尝尝?”
从裴容仪答应素秋,做安心颜护卫时,无所谓心中愿或不愿,终究是要守住这个诺言。
就在安心颜饮茶之前,裴容仪走到桌子旁,拿起茶盏将茶汤一饮而下。
护卫无论何时,都要守在主人身旁,其中更包括试毒这等事。
不饮婆娑茶不知道,一饮下婆娑茶,就会让人感到后悔。
当裴容仪咽下婆娑茶汤那一刻,眼眶竟出现泪光,神情似乎有些伤感。
她还未饮下婆娑茶,就看到裴容仪眼中有泪光,安心颜不想亦知道是婆娑茶的缘故。
不对劲啊!料想裴容仪一个惜字如金,面无表情的护卫,饮下婆娑茶竟变成这般模样?
这盏婆娑茶,到底有何神奇?安心颜如此想着,亦饮下一口婆娑茶。
眨眼间,安心颜好似看到天地被毁,生灵涂炭之惨况,心间尽是伤痛、难过、自责、悔恨等诸多情绪。
这一切又在眨眼之后消失不见,那等画面犹如昙花一现。
幻境?不像,究竟出现这等画面,安心颜一时未能想明白:“阿裴?”
被安心颜这一声唤醒,裴容仪迅速敛去伤感情绪,恢复以往冷漠神情:“主人。”
她饮下婆娑茶,未流出一滴泪水,心中伤感却是如此真实。
一盏婆娑茶,差点让一个七尺男儿伤心而哭。
就冲这杀伤力,安心颜就不敢轻视婆娑茶:“阿裴,方才瞧见什么?”
那段过往,裴容仪早已深埋在心底,不曾想今天因一盏婆娑茶,勾起伤心往事:“亲人被杀。”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魔,为天地间最邪恶的存在,他们未必没有感情。
寥寥四字,由裴容仪这等平淡的语气说出来,再观裴容仪之前的伤心。
事实必定远不如裴容仪,说的那般简单平淡。
在此之前,她从未了解过裴容仪的过去,甚至连裴容仪以往兴趣爱好都不知,可真真是一无所知。
做主人,做到如她一般,当真是失败。
一抹苦笑浮现于安心颜唇边:“往事如云烟,若阿裴今后想找仇人报仇,我必助你一臂之力。”
闻言,裴容仪不是如常人应下,而是满心疑惑:“为何?主人为何要助我?”
听到这个问题,安心颜好似早有预料一般,唇边笑意更浓:“朋友之间,互相帮助而已。”
在此之前,裴容仪从未想到是这样的答案:“属下是主人的……朋友?”
方才,她的注意力全在眼前画面上,未曾留意到婆娑茶是何味道。
反正已经饮下一口茶汤,安心颜不介意再多饮几口,仔细品一品婆娑茶:“是,朋友。”
“为何?属下只是一介护卫,于主人而言,不过是一个仆人而已。”
这一刻,裴容仪很迫切想听到答案,一改以往惜字如金的性情。
难得!真心难得!让一个话少之人,现今变得话多起来。
她这算是长本事了?安心颜神情极为认真:“在姥姥将你带到我身边时,我已将你当作朋友亲人般,不可替代之人。”
在裴容仪耳中,听到朋友亲人这等陌生又熟悉的词语,心间如有一股暖流,足以温暖全身:“那只是素秋姥姥临终所托,主人不必……”
“姥姥素来看人眼光极好,既然姥姥将你带到我身边,就足以证明你很不错,我不趁机将你拉拢为朋友,岂不是傻?”
当安心颜说最后那句话时,眉眼间尽是俏皮之意,她这是怕裴容仪接受不了,故意这样说。
“不,主人不傻,反而相当聪慧。”说着说着,一朵红晕爬上裴容仪俊脸。
明明一句称赞之言,没想到裴容仪却说到脸红。
若是被不知情的人瞧见,怕是会被人误会,她们两人说什么男女情话。
幸好,整个缺月庄,只有她与裴容仪两个人。
一口婆娑茶入口,让安心颜彻底消去调侃裴容仪的打算:“婆娑茶闻着清香,饮下就是难以言喻的恶臭。”
“是……是吗?”在裴容仪看到伤心往事时,自然而然忽略婆娑茶味道,现在看到安心颜不太好的脸色,心中一阵恶寒。
活到她这个岁数,自然品过不少好茶与劣茶。
可是这一盏婆娑茶,让安心颜瞬间破功,差点没呕吐出来:“难怪!难怪没什么人喝婆娑茶!难怪那个掌柜会给我忠告!”
唯恐安心颜不适,裴容仪重新取来一壶温水,好倒一些给安心颜漱口。
一连漱三次口又如何?刚才婆娑茶的恶臭,已被她牢牢刻在脑海里,此生怕是不会再饮婆娑茶。
偏生安心颜还买来一个茶饼,她悔到连肠子都青了:“婆娑茶饼,暂时先收着……”
婆娑茶饼,被裴容仪收到杂物房角落一个箱子里。
除了婆娑茶一事,安心颜还记着,刚才上街花销魔石是裴容仪所出。
亲兄弟,尚且明算账,她一向不喜亏欠任何人,不管是亲人朋友,还是路上陌生人。
在安心颜记忆中,好似从未出现过魔石这些东西。
以往,无论安心颜缺少什么东西,都会去找素秋去买,从未亲自上街采买。
以上情况,原因无非有二,一是这个能散布瘟疫的特殊体质,二是素秋为保护安心颜,不让安心颜出去。
今时不同往日,素秋已然故去,由安心颜来当新一代瘟神姥姥。
瘟神姥姥这个身份,有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尊贵地位,但始终无任何实权,无法差遣任何一个灭魂卫。
无权无势,她还无财,真是一个糟糕的事实。
“呀!”安心颜推开一扇门,入目尽是一片粉色,显然这是一间女子闺房。
自素秋走后,安心颜未踏进这个房间三月有余,房间里所有物件均未变动,保持着素秋活着居住时的原貌。
魔界不似人间,根本不会有灰尘,以至于素秋房间里,所有物件未沾染一丝灰尘,一如以往干净整齐。
亲人已逝,安心颜进入这个房间时,心间有说不出的怪异情绪。
所幸,只是短短一瞬,就恢复如常。
待安心颜环顾房间一周,视线停留在榻下,里面似乎藏有什么东西。
原是一个大箱子,打开后是数不清的奇珍异宝,这里一件已是价值连城,顶上千万块魔石。
钱财为身外物,安心颜向来不看重,随手挑一件赠给裴容仪:“送你。”
在裴容仪眼中,尽是惊讶与不可置信:“主人当真要将此物赠给我?”
见状,她所赠之物有何不妥?安心颜甚是坚定答道:“是。”
生怕安心颜不知此物价值,裴容仪耐下心来解释:“此乃点星焰珠,一颗就抵过上百极品魔珠,更是不少魔梦寐以求之物。”
她送去的东西,断然无收回的道理。
再者,极品魔珠而已,安心颜从未在乎:“这颗点星焰珠,权当我还你魔石。”
“不可!点星焰珠远超魔石价值。”裴容仪想都没想就拒绝,没注意这是违背主人意愿,是护卫最不该犯的错误。
看来,裴容仪不只是纯情,性情还很固执。
裴容仪若遇上别人当主人,安心颜真担心其能不能活个几天。
“点星焰珠,能增长功力,你是我的护卫,实力变强些,若他日遇上强敌,就能护下我,无甚不好。”
这个道理,裴容仪明白,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属下……”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难道还要拒绝她?
见状,安心颜难得严肃一回:“阿裴收下点星焰珠,这是命令!”
所有话被扼杀在摇篮里,裴容仪只好乖乖收下:“属下谢主人赏赐。”
财不露白,考虑到缺月庄,无其他人守卫。
魔界时局多变,随时就会乱起来,这么大一箱子奇珍异宝,就藏在素秋榻下亦有些危险。
出素秋房间以后,她暂不使用灵力,而是用安心颜自身所带魔力。
在这房间周围,布下一个结界,以保护奇珍异宝不被发现,更保护房间不让任何外人进去。
有一件事,于公于私,安心颜还是要问上一问:“姥姥临终时,为何会要阿裴当我护卫?难道阿裴不惧我瘟疫之体?”
对于这个问题,裴容仪只有一个大概的答案:“素秋姥姥与属下初遇时,正在使用杀意瘟鬼幡,瘟疫并未对属下起作用。”
杀意瘟鬼幡,所散布的瘟疫,莫说是魔族之人,就连仙神都不一定能避免。
听到裴容仪这番说辞,安心颜对此人甚是好奇:“当真?”
事实胜于雄辩,裴容仪坦然说一句:“主人大可一试。”
机会难得,安心颜断然不会错过,随手召来杀意瘟鬼幡,略施一点魔力,使瘟疫只遍布在缺月庄之内。
当裴容仪遇上杀意瘟鬼幡时,如无事人一般,根本无染上瘟疫的症状。
事实如此,不得不信,安心颜收去杀意瘟鬼幡,瘟疫如被风吹散,不复存在:“阿裴这体质,果真奇怪。”
莫说安心颜,就连裴容仪亦好奇,毕竟魔界只有其一人,能完全免疫杀意瘟鬼幡的威力。
一个人的体质,多少会与身世,或是经历有多关联。
为此,她想到裴容仪不为人知的身世,奈何有关身世那段过往,已成为裴容仪心中不可磨灭的伤痕。
揭人伤疤,她不屑去做,更不愿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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