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厚礼,若是不收会驳了苏千尘面子,商睦唯有收下:“我们夫妻二人谢过国君。”
此后婚礼继续,苏千尘随族人们站在一旁观礼。
那位担任司仪的族人,继续高声大喊:“一拜天地……”
良久,今天的成婚的跪拜之礼已完成,该到下面一个环节。
司仪端着两杯酒上来,还递到媚娘与商睦身旁:“两位新人需喝合卺酒。”
两位新人自当照做,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那个担任司仪的族人,在青丘主持过的婚礼,就算没有上百亦有几十,能见证族人得到幸福,自是很欢喜:“礼成!”
不知是那个族人起的头,嚷嚷着要看新娘子:“新郎官快掀红盖头。”
商睦从司仪手中接过喜秤,掀开媚娘的红盖头,今天的媚娘比寻常更多了几分魅力:“媚娘,你真美!”
赞美的话,媚娘不介意多听几句:“这话我爱听。”
青丘民风向来比人间开放,人间的凡人不敢说,到青丘族人这便无甚顾及。
“新郎官还不快与新娘子亲热一番?”
“今天乃是商睦与媚娘的大喜之日,若不让我们看到这一幕,我们今天就不走了!”
“对!别说今天,就连以后,我们都赖在这不走了!”
为了不被族人缠着,商睦顺从民意,当众在媚娘的额头轻印一下。
虽未印在媚娘的朱唇上,但是媚娘那小脸已染上羞意,比往常更为动人。
婚礼必会有婚宴,之后便是今天的重头戏——媚娘的拿手好菜。
在山洞外少说摆上十几围,桌上有许多美味佳肴,如烧鸡、乞丐鸡、焖鸡肉等等,差不多是全鸡宴。
好菜自要配上好酒,商睦还特意买来几坛六十年的女儿红,以供族人饮用。
青丘狐族大多喜欢吃鸡肉,所以这些菜亦是投其所好。
大家酒足饭饱之后便各自散去,唯独苏千尘还未走,想来是有事要说。
就算真有什么大事,商睦都不想浪费今天的美好时光,便趁着几分醉意不客气道:“时候已然不早,还请国君尽早回宫。”
听见商睦如此不客气的撵人,媚娘不由得扯了扯商睦的衣袖,示意商睦要收敛些。
幸好,苏千尘未怪罪商睦如此无礼:“你们二人新婚燕尔,自不希望有旁人打扰,是以,本君想将姬十三回宫。”
媚娘抢在商睦之前表态:“我并未觉得十三娘会打扰到我们,何况我们一家三口,绝不能分离。”
她是那个旁人?她又为何一定要随苏千尘回宫?对于苏千尘这番话,姬十三听着很不可思议:“阿阴以为苏千尘是何意思?”
未知苏千尘的目的前,烛阴暂不下定论:“一国之君,必然有其目的,阿摇不妨继续听下去。”
“原因有二,一则本君有要事与姬十三相商,二则你二人婚后需要独处的时间,不知这些理由,能否足够说服你们?”
苏千尘仿佛早就料到媚娘会不同意,不慌不忙的解释缘由。
有要事相商?无非是狼族与涂山氏勾结的事,并不觉得她有那么重要,姬十三对苏千尘这番话,持半信半疑的态度。
闻言,媚娘当真无法阻止苏千尘带走姬十三,只能弱弱的问一句:“十三娘何时能回来?”
苏千尘大概估算一下,方才回答:“两个月后。”
两个月的时间,她都要待在宫里,或许还要待在苏千尘身边?难道苏千尘不怕姬十三的灾星体质?
一想到两个月难以看见姬十三,媚娘顿时心生不舍:“我们可否进宫探望十三娘?”
姬十三终是媚娘一手养大的孩子,苏千尘对此问题不甚奇怪:“不可。”
“为何不许?难道……国君需要十三娘去做危险的事情?”姬十三是媚娘的亲人,更是商睦的亲人。
苏千尘未回答,算是默认商睦这个问题。
对付狼族与涂山氏一族,不正是一件很危险的事?青丘是姬十三的家,只要能保护家园,无所谓危不危险。
保护孩子是每个母亲都会做的事,姬十三与媚娘无亲生母女关系,确有母女之情:“十三娘只有百年修为,如何做得危险之事?还不如让我去做。”
“此事唯有姬十三一人能做,全因姬十三有灾星之体。”若非这个因素,苏千尘不会挑中姬十三。
最终还是绕回到灾星体质上面,饶是媚娘与商睦均无能为力,夫妻两人不免有些难过。
在此,苏千尘可以承诺此二人一件事:“本君必将尽力保护姬十三,两位不必太过忧心。”
“我希望再见到小十三时,能看见一个毫发无伤的小十三。”
不论姬十三要去何事,商睦的想法与媚娘相同,均不想姬十三受到伤害。
护下一个人,于苏千尘并非难事:“本君就如尔等所愿。”
媚娘还是舍不得离开姬十三:“可是……”
“有国君相护,小十三定能平安归来。”商睦打断媚娘的话,且将媚娘拥入怀中,给媚娘一丝安全感。
从头到尾均是这三人在说话,就无人来问问她的意见,姬十三云淡风轻的说一句:“若国君不怕被我的灾星体质所累,我倒是愿意为国君效劳。”
万物自有相生相克,灾星体质定不能压制君王之气,这正是苏千尘不惧的地方:“无妨,本君乃是青丘国君,自然无事。”
是与不是,她一试便知,姬十三走到苏千尘身旁,一抹坏笑浮现于唇边:“是吗?”
“这是自然,难不成你不信本君?”就算亲眼见证过灾星体质的厉害,苏千尘仍无露出惧意。
良久,苏千尘身上好像确无任何不对劲的地方,难道苏千尘当真不惧灾星体质?看来除了媚娘,如今又多了一个苏千尘,姬十三幽幽的说道:“不敢。”
“本君……”话未说完,苏千尘头上飞过一只灌灌鸟,一坨鸟屎正好落在苏千尘身上。
幸好,那坨鸟屎是落在苏千尘身上,而不是头上,不然苏千尘便是鸿运当头了。
见此情景,媚娘与商睦,还有姬十三,三人毫不客气的笑出声来。
苏千尘那张俊脸别提有多黑,还隐约散发着渗人的凉意:“灾星体质,果然厉害!”
这个黑锅,她不背!明摆着就是那只灌灌鸟的杰作,怎么能怪到姬十三那灾星体质来?
事实胜于雄辩,任苏千尘如何反驳均无用,最终还落得如此狼狈。
鸟屎的臭味扑鼻,苏千尘的洁癖发作,连忙施法换另一件衣衫,还施了一个清洁术,将全身都清理干净,方才作罢。
看在苏千尘如此可怜的份上,姬十三收敛了笑意,但仍有与烛阴传音入密:“刚才那一幕,当真有趣!”
“能令这位素来无任何波澜的青丘国君,因此事而直接黑脸,阿摇倒是个人才。”
非是烛阴夸大其词,而是事实如此,苏千尘确实比旁人都要无情。
将一番夸奖之言,说成跟冷嘲热讽无异,烛阴毒舌的功力,怕不是更胜一层楼?姬十三毫不客气的回一句:“彼此彼此。”
“……”烛阴与姬十三拌嘴,最终还是姬十三完胜。
碍于面子,苏千尘不忘威胁几句:“今晚之事,谁都不能说出去,不然……休怪本君不留情面。”
有苏千尘的吩咐,在场三人自不会外传此事。
“姬十三随本君回宫。”未等姬十三与媚娘告别,苏千尘便将姬十三带走。
苏千尘与姬十三走得好生突然,完全不给媚娘多说话的机会:“我家十三娘就那么被国君带走了?还不允许我替十三娘收拾些细软?”
此前,商睦不知苏千尘办事起来这般风风火火:“媚娘莫忧,小十三进到宫里,定然不愁吃穿用度。”
“可是十三娘爱品茶,我连茶具都未来得及给十三娘……”姬十三第一次离开家,媚娘不免会有些担心。
有苏千尘在姬十三身旁,商睦很是放心:“儿孙自有儿孙福,媚娘何必担心那么多?还不如好好珍惜今晚的时光。”
如今出了这等事,媚娘哪里还有成亲的欢喜:“十三娘被带走,我很不高兴,今晚你打地铺。”
为讨得媚娘的欢心,商睦毫不客气将苏千尘拉出来作挡箭牌:“此事始作俑者是国君,媚娘怎么将错算在我的头上?不公平!”
“怪只怪,你们都是男子,跟我莫要谈什么公平。”姬十三被苏千尘带走,媚娘别提有多糟心,不将商睦赶出去,已经算好的了。
说来说去,还是商睦成了最倒霉那个:“不!媚娘不能如此待我,我好歹还是你新夫君。”
此事不提便罢,一提起,媚娘又要发怒:“那又如何?还是不能改变十三娘被带走的事实。”
媚娘三句不离姬十三,商睦这个夫君,当得着实够可怜:“待我打听好小十三的住处,媚娘便随我偷偷溜进宫,探望小十三。”
“一言为定!”媚娘施法卸去一身嫁衣,与头上的凤冠,换上往常的赤红似火的衣纱裙。
媚娘脸色比刚才好了许多,但商睦还是不能免去睡地上的结果。
刚成亲的新婚夫妇,一人睡在石榻,另一人睡在地上,今晚过得最惨无疑是商睦。
凡间皇宫是金碧辉煌,青丘国皇宫则是玉石遍地,后者比前者更添仙气。
“今后你便是本君的贴身女官,两个月均伴随本君左右。”
无上宫,乃是苏千尘休息以及看书的地方,往常不会有外人进来,姬十三是第一个人。
贴身女官?这与她之前理解的内容不同,姬十三不可置信的看着苏千尘:“寸步不离?”
仅是出去一天的功夫,桌上已有堆积成小山的奏折,苏千尘如往常般看奏折:“是,本君已命人去打扫偏殿,你今后便在这住下。”
不仅寸步不离,住的地方还与苏千尘这边近?她以后的一举一动,都会被苏千尘所知晓,姬十三显然不喜欢这样:“国君为何要如此安排?”
除了涂山绾这个奸细外,苏千尘不相信无其他的狼族奸细:“为了你的安全,再来是方便商量要事。”
言下之意便是,无上宫是整个青丘国皇宫最安全的地方。
天下无不透风的墙,这个道理她懂,姬十三直接开门见山:“未知国君今后有何吩咐?”
批阅奏折,乃是每个君王都要做之事,苏千尘更是如此:“帮本君研墨。”
她问的是对付狼族的计划,而不是真的要做贴身女官的工作,腹诽归腹诽,姬十三还是要照做。
无上宫之内,苏千尘手执毛笔批阅奏折,姬十三负责替其研墨,陷入无比安静的氛围之中。
“回国君,偏殿已打扫干净。”一位穿着紫衣且貌美的狐族女子走进来回话。
苏千尘仍在批阅奏折,头亦不抬吩咐道:“紫苏去沏壶茶来。”
待那位名唤紫苏的族人退下后,偌大的无上宫又恢复之前那般安静。
紫苏?倒是人如其名,姬十三将墨研磨好,便开始打量这无上宫,比起她的万事屋还差一些。
今天是姬十三进宫的第一天,苏千尘还有许多奏折未批完,自不会让姬十三继续待在这里:“你可以去休息了。”
任姬十三有许多疑问,但还是应下:“是。”
偏殿,姬十三居住的山洞差不多大,装潢不比无上宫,倒还算清幽干净。
凡是有姬十三的地方,便有烛阴的身影,苏千尘算是在无形之中,多带一个人进宫。
商量事情,自然不能有外人在场,就算明知不会被苏千尘发觉,烛阴还是选择小心谨慎一些,故而来到偏殿后,方才与姬十三传音入密。
“阿摇居住的地方,距离苏千尘太近,我们今后的行动,恐怕会有诸多不便。”
这正是她所担心的地方,若是被苏千尘发现端倪,姬十三做事的风险便会大大提高:“我不想如此,奈何苏千尘要我寸步不离跟着他。”
苏千尘做这一切是何用意,烛阴现在还猜不到:“只好委屈阿摇,先做几天贴身女官。”
贴身女官,无非是伺候苏千尘的穿衣梳头,还难不到姬十三:“无妨。”
来到青丘国已久,烛阴始终未察觉到扶辰的气息:“扶辰迟迟未现身,就是不知扶辰下一步有何计划。”
原有救人的任务未有头绪,击退狼族又暂无进展,就只是撮合媚娘与商睦这件事最成功。
三件事去其一,除此之外还有躲在暗处的扶辰,姬十三肩上的担子一点都不轻:“或许待狼族与青丘开战后,我们便有扶辰的下落。”
此地乃是青丘,不是大千世界与三千小世界,在未因扶辰而发生不可挽回的错误前,烛阴心中仍保留一丝希望:“希望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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