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顷,媚娘察觉到山洞外那抹熟悉的气息,交代姬十三一句:“十三娘先行修炼,我出去瞧瞧。”
山洞外之人乃是商睦,这人都追到家里来,姬十三不相信这两人没点什么:“好。”
媚娘飞出山洞,一眼便看见站在瀑布前的商睦,落在商睦身旁:“老不死的,为何前来?”
“你我已是千年好友,媚娘待我的态度,还不如小十三友善。”乍一听是调侃之言,实则是商睦的真心话。
时间宝贵,媚娘不愿跟商睦在这里耗着,随即转身准备进山洞。
眼看媚娘要走,商睦须直奔主题:“涂山氏狐族中,有狼族的奸细。”
这句话中暗含太多,非是媚娘不信商睦,而是怀疑这个消息是否准确:“你是如何知晓?”
“有,我与涂山氏中一位族人交好,这消息自是千真万确。”
因刚才有姬十三在此,商睦不便道出,是以,才选现在这个时间点。
此等大事,绝不是媚娘一人能解决:“你为何不将此事禀告国君?却要来告诉我?”
这正是商睦的用意所在:“我如今只有人证,却无物证,就算禀告国君又能如何?还不如你我合作揪出奸细,之后再禀告国君。”
涂山氏有奸细之事,媚娘听起来有许多疑点:“若此事为真,你的好友与奸细同出涂山,那人将此事告诉你便是出卖同族,一样要受惩罚。”
“我知晓媚娘在担心什么,但是以我对他的了解,绝不会因为怕受罚而枉顾事实,何况唇亡齿寒的道理,你我都懂。”
青丘国与涂山氏,早已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若是青丘被狼族所灭,涂山氏更免不了被屠杀的结局,商睦绝不愿看到那一天的来临。
外患乃是狼族,内忧乃是涂山氏的奸细,媚娘在族中人微言轻,力所能及之事有限:“就算如此,我绝不能将十三娘被卷进来。”
商睦的心情与媚娘一般,姬十三终是亲眼看着长大的孩子:“若要保护小十三,就必须先护好青丘。”
为了姬十三的安危,媚娘不得不牵涉其中:“你那位好友到底是何人?他又是如何得知此事?”
媚娘有保护之人,商睦何尝不是如此:“请恕我不能言明他的身份……他偶然间撞见那个奸细与狼族来往的情景,故而才得知此事。”
在未查清事情之前,媚娘不会立下判断:“那个奸细是何人?”
当初,商睦知晓奸细身份时,还惊讶了好一会:“涂山绾。”
“原来是她,身为涂山氏族长,还与狼族勾结,当真是胆大包天。”媚娘一直都看不惯涂山绾此人的办事作风,如今更能证明没错。
不论之前有何过节,商睦相信媚娘还是能公正的处理此事:“涂山氏族人不甘心屈居于青丘之下,涂山绾有如此作为,无甚奇怪。”
“终是涂山与青丘之事,涂山绾又何必勾结狼族?莫不是她的脑袋被门挤了!?”若是换作媚娘,肯定做不出来这事。
涂山绾勾结狼族一事,除了媚娘,商睦未曾告诉其他人:“媚娘莫恼,如今我们该想想如何处理此事。”
“此事单凭你我定不能成,就算不禀告国君,还可以告诉族长。”这件事可大可小,媚娘不能全部揽上身。
在来山洞之前,商睦已先找过族长辛夷,可惜事与愿违:“族长去了人间未归。”
青丘族人的主心骨有二,一是国君苏千尘,二是族长辛夷。
如今出现这些事,媚娘之前未曾处理过,亦知要早做打算的准备:“可知族长归期?”
“约还有七天,族长方才从人间回来。”在这七天之内,商睦只能向天祈祷,青丘无事发生。
七长不长,说短不短,媚娘霎时间内无了主意:“族长不在,我们当真不将此事禀告国君?若涂山绾与狼族来一个里应外合,那时青丘危矣。”
“自要禀告国君,具体是何计划,全听国君吩咐便是。”刚才媚娘与商睦所言之事,姬十三在山洞中悉数听到。
顾着与媚娘谈及此事,商睦无注意到姬十三何时从山洞出来,只当是想得太入神:“话虽如此,但我们不知国君身边是否还有奸细,若是走漏风声……”
商睦想得到的漏洞,姬十三自然能想到,还有应对之法:“无妨,我们可布下隐身结界面见国君。”
“隐身结界?”商睦与媚娘,两人异口同声道。
差点忘记在青丘并无这门法术,幸好姬十三未露慌张之色,糊弄之言张口就来:“不错,这法术乃是我翻阅古籍所得,况且效果还不错。”
跟在姬十三身旁,且隐去身形的烛阴,见此不免叹气,因为被姬十三糊弄的人,实在太多。
生怕媚娘与商睦不相信,姬十三还特意演示一遍:“小姨可看得到我?”
姬十三在眼前消失,却能听见姬十三的声音,由不得媚娘与商睦不相信。
从前,媚娘怕姬十三一人留在山洞无聊,便取来许多奇奇怪怪的书籍给姬十三,当下自不会怀疑此言的真假:“看不到。”
撤去隐身结界,姬十三又重新出现,还向旁边的烛阴甩一记眼刀,示意烛阴收敛一些:“如今有隐身结界,树爷爷自不用担心走漏风声。”
又听见那不讨喜的称呼,商睦那张俊脸拉得老长:“小十三,说过多少次了,不是树爷爷,而是商大哥。”
“啧啧,商大哥……亏你这老不死说得出口。”每每听到此言,媚娘少不得要揶揄商睦几句。
不管什么理由,商睦一概不接受:“有何不妥?你们何时见过如我这般,年轻英俊的树爷爷?”
闻言,媚娘只能淡淡回一句:“树连皮都不要,还不是找死?”
“你再说一句试试!?”商睦最不爱听这话,特别还是从媚娘嘴里听到。
不是冤家不聚头,眨眼的功夫,这两人又吵起来,姬十三又要当一回和事佬:“停!言归正传,我们何时将此事禀告国君?”
“越快越好!不若就现在?”不仅为了青丘,还是为了姬十三,媚娘恨不得立刻跑到国君苏千尘面前。
在这件事情上,商睦与媚娘的看法不一:“今天乃是青虹节,国君不能随意离开,为掩人耳目,我们需找个适当的时机。”
白天不适当,那晚上呢?姬十三狡黠的看了媚娘一眼:“我们今晚去找国君,小姨以为如何?”
现在既无人证在场,又无相关物证,媚娘还真不知国君苏千尘是否相信:“好,不管国君信不信,我们都做了应尽的本分。”
正事说完,商睦要与媚娘谈一谈私事:“媚娘的烧鸡做得不错,不若给我与小十三各烤一只?”
“你一个树精吃什么荤?还是去吸收天地日月精华为好。”媚娘莫名其妙的看了商睦一眼。
这话听起来没毛病,在撮合媚娘与商睦之前,姬十三要先探探商睦的口风:“说到烧鸡,我都馋了,小姨快给我做几只。”
“还做几只,十三娘都不想想,你那小肚子能不能装得下。”媚娘用玉指轻轻刮了刮姬十三的鼻子,眼中尽是宠溺之意。
姬十三那可怜兮兮的水眸看着媚娘,仿佛快要饿坏那般:“我好饿,小姨快去做烧鸡。”
偏生媚娘最怕姬十三来这招,随即便答应:“好,我这就去捉几只鸡,一定将十三娘喂饱。”
待媚娘离开以后,姬十三坐到石椅上,随手拿起茶具来沏茶:“你心悦小姨多久了?”
千年过去,商睦始终未曾向媚娘袒露心意:“你……你怎会知晓?”
还是那句话,旁观者清,姬十三一眼便能看穿商睦的小心思:“狐族天生多情,我未心悦过谁,不代表不知情事。”
“不对啊……小十三今年才到百岁,就算比同族早熟,都不会知晓得如此清楚。”
一个修炼六千年的老树精,在今天被一个百岁小狐狸看穿小心思,商睦想不惊讶都不行。
被人说破心思,还能如此冷静的分析问题,姬十三看商睦此人,就是一个另类:“你打算何时做我未来小姨父?”
“你……好直接!我还未想过此事。”商睦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无底气。
千年都未曾追到一个姑娘,这让姬十三说什么好:“小姨待你如何?有无心悦于你?”
媚娘的心思,商睦还真说不准:“我不知。”
若要撮合这段姻缘,不比击退狼族容易,姬十三好歹弄清楚商睦的心意:“此地乃是青丘国,而非人间,无那些弯弯道道,你当真不打算与小姨表白?”
说到表白,商睦想到青丘有一个节日:“我若在青羽节与媚娘表白,小十三以为如何?”
“青羽节?就是那个与人间七夕相似的节日?”这个节日,姬十三刚才还以为是媚娘开玩笑,哪曾想有现在这一出。
现在离青羽节还有些日子,足够商睦做准备:“不错。”
表白是男女间,成为恋人前的第一步,这还是姬十三看话本得来的经验:“甚好!你且好好准备,必须给小姨一个惊喜。”
“我办事,你放心。”商睦还冲姬十三使一个心领神会的眼色。
不巧,媚娘刚回到山洞时,听到商睦说这一句,手里还拿着几只刚做好的烧鸡:“什么事?莫不是你这老不死的,要拐骗我家十三娘?”
为免媚娘误会,商睦第一个回答:“没有!媚娘莫要多想。”
商睦此举,落在媚娘眼里,就是不打自招:“当真如此?十三娘你说。”
就知道会问她!幸好姬十三会随机应变:“我让树爷爷到人间,买几个糖人回来,仅此而已。”
“青丘便有糖人,何须去人间买?难不成人间的糖人更好吃?”媚娘甚少吃糖人,自不知姬十三此乃糊弄之言。
反正随媚娘怎么说,姬十三意在转移媚娘注意力:“听树爷爷说,人间的糖人更为有趣,而且还有其他小零食……”
“原来是这事,待我改天有空,便去人间给十三娘买些好吃的,省得麻烦这老不死的。”
媚娘语气中透着一股酸味,显然在吃姬十三的醋,全因姬十三向商睦求助,都不向媚娘求助,想不吃醋都难。
“就以小姨所言,快拿烧鸡给我吃。”事情能翻篇便好,许是狐狸爱吃鸡肉的天性,姬十三盯着媚娘手中的烧鸡,那模样当真馋。
媚娘一向最宠姬十三,就算当着商睦的面亦是如此:“好,十三娘快吃。”
旁边还有被冷落的商睦,一只爪快要搭上媚娘的玉手,企图拿一只烧鸡来吃。
奈何还未得逞,便被媚娘一巴掌拍走,还让媚娘凶狠狠的瞪了一眼。
世上最可怜之事,莫过于有烧鸡摆在面前不能吃,而商睦就是那个可怜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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