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一刻,门外的风吹得沙沙作响,黑色是晚上最好隐藏踪迹的颜色,漫天的黑蝴蝶皆朝着南厢房而来。
成群结队的黑蝴蝶,那种强大的撞击力,将原本破旧的门窗撞得快要坏烂一般。
墨淇手持桃木剑挡在韩湘君面前,作随时战斗的准备:“今晚情形与昨晚一样吗?”
“正是。”一到子时便有漫天的黑蝴蝶袭来,韩湘君看黑蝴蝶的背后,定是端木长生的后代在搞鬼。
有关黑蝴蝶一事,墨淇早有耳闻,只是不知黑蝴蝶的会如此强悍。
门窗被撞开,黑蝴蝶飞进来,不要命般扑向韩湘君与墨淇两人,一时之间整个南厢房皆是黑蝴蝶有些恐怖。
当然,韩湘君有结界护身,黑蝴蝶自是近不了她的身,可黑蝴蝶还是拼命的撞击结界。
墨淇拿着桃木剑,一剑砍掉一只黑蝴蝶,被砍中的黑蝴蝶皆化为黑色灰烬,消失在空气中。
尽管墨淇不断砍黑蝴蝶,地上有不少黑蝴蝶的尸体,可还是有许多活的黑蝴蝶,此举无疑是治标不住本。
表面上韩湘君是站着看戏,实则是在观察黑蝴蝶活动的规律,既然是有人控制黑蝴蝶,必定有控制黑蝴蝶的方法,如不同寻常的乐曲,又或者是一些旁门左道的法术。
在一旁砍杀黑蝴蝶的墨淇,终于发现韩湘君站着不动,还不帮忙杀黑蝴蝶:“姑娘莫要忘了你我如今是合作关系,若贫道死了,姑娘亦讨不到好处。”
这话的意思不能再明显一些,堂堂茅山道士怎向她一个厉鬼求助,幸好韩湘君已经想到对付黑蝴蝶的方法。
她打了一个响指,一团火从手指头流出,韩湘君将火烧到黑蝴蝶翅膀上。
火遇到黑蝴蝶之后越烧越猛,南厢房有不少黑蝴蝶都死在火焰之上,而被火烧死的黑蝴蝶是连一点都不剩,如被净化一般。
原本成群结队的黑蝴蝶,只剩下二十余只且得到主人命令纷纷离去,这场黑蝴蝶之战算是给对方一个小小的警告。
在看到韩湘君能使用火并控制火的那一刻,墨淇对韩湘君是另眼相看,那目光中有惊讶更有疑惑:“姑娘乃是厉鬼之身,怎能使用火焰这等阳刚之物?”
就知道墨淇会产生疑惑,可她实在不能告知原因,韩湘君正纠结不知如何开口时,外面发生的一切正好替她解了围。
门外突然出现许多无意识的鬼魂,有老有少有男有女,将外面整个院子都站满了。
“端木府怎会有如此多鬼魂?难道当年端木府一事有所偏差?”墨淇此次下茅山,本就是为解决端木府闹鬼一事,可如今亲眼瞧见这么多鬼魂,事情看起来比想象中棘手许多。
她看这些鬼魂的穿着,少说亦是百年以前的服饰,历史从来都是由胜利者书写,依韩湘君看当年的端木府一家并非贬为奴仆,而是被圣上下令诛杀才是。
“端木府的疑点太多,可眼前的敌人如此多,我们不宜与之交战,应找个地方躲起来才是。”
对方人多势众,可他们只有一人一鬼,这一比较便知输赢,况且墨淇并非好战之人:“姑娘言之有理,一会我们杀出去,先找个隐秘的地方躲起来。”
有墨淇在前面开路,韩湘君便在后面断后,两人合作得天衣无缝,任有众多鬼魂挡在前方,可他们终究是受人控制的鬼魂,行动力自然不能与韩湘君、墨淇这些有意识的人相比。
终于从那群鬼魂中跑出来,韩湘君带着墨淇在大宅院中跑,许是机缘巧合竟跑到主人卧房去。
主人房名为思雨轩,屋内摆设清新雅致,别有一番特色,可奇怪的是屋里竟无半点灰尘,且整理得整整齐齐,就像有人居住在这里一般。
“端木府明明已空置百年,为何这间房如此干净?”房间里无铜镜胭脂那些物品,墨淇看在此房间居住之人,定是一个男子。
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她先前好歹算是逛遍整个端木府,可唯独这间主人卧房没有去,若是韩湘君先看主人卧房,或许早些发现问题,更不会有那些事发生。
待墨淇走到榻边时,看见墙上挂了一幅画,画上明显是一个年轻男子,作画之人的署名正是端木长生:“端木长生的自画像。”
画中的端木长生年轻似少年,眉宇间散发着忧愁,韩湘君料想端木长生的后代,模样应与画像之人有些相似:“看来端木长生的确有后代活于世,就是不知此人目的为何。”
这世间无非就是权财爱恨之俗事,更是墨淇这个方外道士所不能懂的:“若他有害人之心,贫道绝不会放任他。”
细细算来,由端木府出事至今已有百年,端木长生的后代若要害人,那些成为鬼魂之人怕是要数不清,韩湘君不明白这些陈年往事为何到今天才被人发现。
“当年的端木长生已有不死之身,他的后代亦会继承这种体制,道长要如何对付他?”
捉鬼灭鬼之事,墨淇还算了得,可杀这等不死的怪物,明显是超出所有知识范围:“如今是没有办法,不代表以后没有办法。”
外面传来乌鸦的叫声,任谁听见都觉得没好事,韩湘君就怕是对方又有新招数了。
果不其然,乌鸦声过后,又有许多鬼魂聚集在屋外,这次的鬼魂比先前那些无意识的鬼魂更厉害,皆因他们浑身散发着煞气,乃是与韩湘君一样的厉鬼。
“端木长生的后代果然厉害!控制黑蝴蝶还不够,还有控制厉鬼之能。”莫看这次的厉鬼数量不多,可杀伤力比之前那些是强上数倍,逃是逃不了,墨淇便只有一战。
墨淇身手敏捷,能在这些厉鬼身边不停穿梭,更在这些厉鬼身上贴上定身符,有些厉鬼被定住便不能动,未被贴上定身符的厉鬼,墨淇便想办法绕到他们的身后贴定身符。
在这些厉鬼之中,韩湘君看到几个熟悉的身形,他们正是韩湘君一直未能见到的师兄们:“师兄们都成了厉鬼!?”
墨淇听到韩湘君的话,亦是大为震惊,厉鬼的形成极为困难,若非死者生前心中有怨气,且还要身穿红衣死去,否则是不能成为厉鬼。
记忆中的几个师兄并未如她一般穿红衣,韩湘君觉得此事大有蹊跷,说不定这些厉鬼是人为所致:“此事不简单,道长莫要伤了他们。”
就算韩湘君不说,墨淇亦不会伤害这些厉鬼,好不容易将所有厉鬼都定在原地:“眼下他们都失去意识,若想解答疑问,需让他们恢复意识。”
“道长可有让他们恢复意识之法?”这等控制厉鬼如同控制傀儡之法,若是不得法门,很容易便伤了他们,而韩湘君明显不愿伤害他们。
恐怕让这些厉鬼恢复意识之法,与超度那等净化的道法是大同小异,可墨淇不曾修炼这等罕见的道法:“贫道不能,只要找到像超度那等净化的道法,或许能让他们恢复意识。”
说到净化一些邪煞之物,自然非玄玉笛吹奏出的净魔乐莫属,墨淇先前已对她产生好奇心,韩湘君亦是左右为难。
在他们谈话之际,竟有厉鬼陆续挣脱定身符的桎梏,向韩湘君与墨淇冲过来。
定身符最少能定住鬼魂半个时辰,墨淇看这些厉鬼如此快挣脱开,心中亦是有些慌乱。
事已至此,唯有走一步算一步,韩湘君取出玄玉笛吹奏净魔乐,此曲一出让所有厉鬼痛苦不已,纷纷倒地,他们身上的煞气开始渐渐退去。
韩湘君身上有太多谜团,就算是墨淇亦不会全然相信:“姑娘,你这是……”
有太多事是她不能说,韩湘君唯有先以此曲净化厉鬼,让这些厉鬼恢复神智,再从中了解一些真相。
净魔乐之下,所有煞气无所遁形,在场的厉鬼强行被净化,所受之痛苦非常人能想象。
四师兄花想容似恢复一丝神智,看清此时的情势后,完全是一头雾水:“小师妹这是在做什么?我们怎会变成如此模样?”
墨淇没想到这乐曲对这些厉鬼竟然有用,便长话短说的说明当初的真相:“阁下可还记得当初是谁,将你们变成这般模样?”
当花想容了解真相之后,便尽力回想当初发生的一切,感觉头痛得快要裂开一般:“……一个年轻男子……我……”
还未等花想容说出关键所在,这些厉鬼竟在眨眼之后消失不见,仿佛从来不曾出现过一般。
不难猜这正是端木长生的后代在搞鬼,目的是不想让她们查到一点蛛丝马迹,韩湘君只好将玄玉笛藏起来:“看来端木长生的后代是一个年轻男子,总算是有些收获。”
“姑娘恐怕并非是厉鬼那般简单,先前使用火焰,如今连吹奏的乐曲都有净化之能,你究竟是谁?”
不是墨淇疑心重,而是韩湘君太过可疑,所拥有的能耐远超一般红衣厉鬼。
她的真实身份不能被人知晓,韩湘君想起话本里的老梗——装失忆:“我感觉遗失了一段记忆,正是如何拥有这一身本领的记忆。”
“好拙劣的谎言!姑娘还是说实话为好,不然休怪贫道手下不留情!”墨淇冷着一张脸,手上的桃木剑,如有随时砍向韩湘君之势。
这个道长的脾气真是古怪,难怪会有莫要死在墨淇手中的任务,韩湘君这次的任务比从前都要难上许多:“我连怎么死的都不知晓,会遗失生前部分记忆,难道不正常?”
确实有些鬼魂会忘记生前的记忆,却只有死后的记忆,墨淇思及此,已将手上的桃木剑重新收起:“是贫道失礼了,姑娘莫要怪罪。”
总算是糊弄过去,韩湘君亦是松了一口气,这条小命算是暂时保住了:“无事,只要道长以后三思而行便好。”
今晚有黑蝴蝶,被控制的普通鬼魂与厉鬼出动,足见对方的实力很强,墨淇猜天亮之前,对方应不会再有行动:“我们今晚现在先此歇息一二。”
墨淇是茅山道长,终究是一介凡人会累,可她现在是厉鬼,别说累连饿都不会有,韩湘君就坐到椅子上等天亮。
而墨淇已坐到榻上盘膝打坐,以调息补回今晚损失的修为,房间内重回安静的氛围之中。
天渐渐驱散所有黑暗迎来光明,韩湘君打开房门,一跃而上坐到屋顶上,静静的看着太阳升起。
虽然太阳是哪个异世都有,可景色与心境不同,一切便会显得不同。
原在房间里打坐的墨淇亦出来,站在院中一同看着太阳高升,心中颇有感慨。
一个人在屋顶上,令一个人在屋檐下,看着同样的风景且两人都是各有思绪,看似很近实则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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