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儿成了姨娘的事情终于板上钉钉,安安稳稳地住进了凝翠苑,说是与她的姓名相得益彰,又派了几人去伺候,早上胡闹给柳梦颖颜色看的事情,柳峦峰知道了也因为老夫人安慰着说已经安慰过柳梦颖,便也就没有多理会。
出嫁三日后的回门,对于柳梦汀而言是难得的,毕竟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想时常回娘家,又是她这等嫁入宫中的女子,却是难能可贵的,不过对于商翎宸而言却是不值得一提的小事了,自大喜之夜之后,商翎宸就未曾在她的屋子里歇过,甚至其实在大婚之夜,商翎宸也只是圆房之后便离去了。
前一日,柳梦汀便差人去问过商翎宸是否一同回府,得到的回复却是一切未定,且自己安排着,当下也就死了心,不敢再做任何的奢望,本也知晓商翎宸的心思不在自己的身上,只是心中还盼着是要回柳家,可以出现什么奇迹。这会儿看来也只是枉然。
清早起身,柳梦汀便忙着梳妆,张罗好了带回娘家的礼物,便催促着上了路,到了柳家,门口众人已经等候多时,这会儿马车走近,众人皆迎了出来,柳梦汀由碧蓝扶着下了马车,刚站定,众人便齐齐跪下:“参加九皇侧妃。”
看着伏倒在自己脚下的众人,柳梦汀心中没有半分欣喜,反倒没来由的生出一种孤寂,碧蓝看柳梦汀半天没有反应,忙拉了拉衣袖,柳梦汀回过神,上前扶起跪在首位的柳峦峰:“大家都快起来吧。”
“皇侧妃劳累了,老夫人身子不够硬朗,在院里等候,就没有出来相迎了。”柳峦峰解释道。
“父亲怎么这样说,祖母当然不需要出来迎我的,就算是父亲,女儿其实也不该担此大礼。”柳梦汀心中有些难过。
柳峦峰拍了拍柳梦汀的手:“侧妃实在不该说此话,我们先进去说吧。”
柳梦汀点点头,转头间看到了身后的柳梦颖,柳梦颖脸上带着笑,眼睛却是没有看自己,在她身后倒是站着个装扮华丽的女子,只觉得眼熟,也叫不上名字,不由得停下了脚步:“她是谁?”柳梦汀好奇地问道。
“侧妃贵人事忙,自然不知道。”大伙儿还没来得及开口,梅姨娘却是急急忙忙地接了话茬,“这是老爷新纳的姨娘,翠姨娘,住在凝翠苑。”
柳梦汀母女被梅姨娘打压欺辱多年,对于梅姨娘柳梦汀从来都不喜,再加上之前柳梦兰又妄想夺取自己的机会甚至还设计陷害柳梦颖,柳梦汀淡淡地回过身,只当没听见梅姨娘的话。
在大门口,柳峦峰自然也乐得柳梦汀不多问,狠狠地瞪了眼梅姨娘,趁着众人进门的功夫吩咐了人带了梅姨娘回去,这才一起进了禅茗苑。
老夫人一大早便是在巴巴地等着了,人老了,再怎么不喜欢也是自己的晚辈,柳梦兰没有光明出嫁,送去李府后就再也没回来过了,柳梦汀是风风光光嫁出去的,又是皇帝亲自指婚的,饶是一个侧妃,也足以让老夫人欣慰了,这会儿可不是期待着见着一面,看看正式成人了的柳梦汀是否安好。
“老夫人,九皇侧妃来了。”婢女远远的看着人群过来,就忙进屋通报,然修扶着老夫人起身等待,柳梦汀也被人簇拥着进了屋,还没等老夫人行礼,她便一把搀扶住老夫人:“祖母,切不可如此,梦汀担不起。”
老夫人欣慰地笑了,她也在心里担忧过,害怕柳梦汀飞上枝头以后便变了个人,不再似从前那般谨慎恭敬,如今看来是自己多虑了。她拉过柳梦汀的手,二人并排坐了下来:“皇侧妃一切都好吗?”
柳梦汀点点头:“今日回来殿下和我给大家都准备了礼物,碧蓝,你去帮着分到各个院子里,也省得待会儿麻烦了。”
老夫人仔细地打量着柳梦汀,口中忍不住叮嘱道:“皇子府不比家里,虽说如今只有你一人,你也该处处遵循礼制,九殿下回宫后是由皇后娘娘教导的,你也该时时入宫,孝顺娘娘,殿下独自立府了,杂事必然也多,他得忙着正事,后院里就少不得需要你操持,好在从前你母亲也多有教导,总不至于让你两眼抹黑,不过这日后,你必然不如在家作女儿那般快活了。瞧瞧,不过两日,这脸色就差了许多。”注意到柳梦汀眼下有着并不明显的乌青,老夫人不禁有些心疼,可是当着众人,也不能问什么,便感慨了句。
云锦娴笑着摇摇头:“老夫人一向疼爱晚辈,梦汀不过才出嫁几日,老夫人也觉得辛苦了,无论如何,这门亲事是中意的,好与不好都是她自个儿的事情,老夫人只管养好身子,别为梦汀操心了。”
“老爷,九殿下来了。”门房匆忙入内禀告道,众人皆是一惊,本以为商翎宸没有和柳梦汀一同出现便是不会来了,没想到来的却是如此突然。柳梦汀一愣之后心中便只有欣喜,下意识转头看向柳梦颖,却发现柳梦颖似有离开之意,忍不住的心酸,只怕他这番来也不是为了自己吧,终究在他心中的人,不是自己啊。值得高兴的是,商翎宸为人清冷,若不是她一番爱人细致之心只怕也无法察觉他待柳梦颖不同的心意,那旁人更是无从知晓了,无论他来柳府所为何事,在旁人眼里看来,都是他心疼这个侧妃,为了她的颜面,而处理完正事后便匆匆赶来,这份体面是他无意间给的,她却是必得兴高采烈的受了。
胡思乱想间,柳峦峰已经叫上了柳晟睿一同出去相迎了,同为男子,又是成婚后的回门,直接这般入了后院必然是不妥当了,柳晟睿作为柳家的独自,自然也该跟着出去迎接。老夫人拉着柳梦汀,眼角有掩饰不住的笑意和满意:“看来殿下还是看重你的,这般,我便放心了。”
一旁站着的柳梦颖在听到商翎宸来了的时候便慌了,柳梦汀出嫁时吐出的话让她猝不及防之余更是没有理好自己的心绪该如何去面对二人,本来柳梦汀回门她便想借口躲着,可是探听到商翎宸不会来,想着众人聚集一处,便也就罢了,免得柳梦汀多心难堪,可是这会儿,她却实在是不想再待下去了。想了想,她走到堂中:“祖母,我今日身子不舒服,这会儿看着大姐姐安好也就放心了,想先回去休息了,还望侧妃娘娘和祖母能够同意。”
“三妹妹这是怎么了?”柳梦汀下意识地想要留下柳梦颖,若是待会儿商翎宸来了见不着她,是否会失望呢?“可要让大夫来瞧瞧?”
“不用了,我一向体弱,大约是没休息好,头晕的很,梦颖先告退了。”柳梦颖婉拒之后便福了福身,带着婢女退了出去。
落樱虽然觉得柳梦颖行事突然,但一路人来人往也不好多问,一路回了屋子,落樱这才不解地开了口:“小姐今日是怎么了?”
“嗯?”柳梦颖反问道,“什么怎么了?”
“小姐一贯与大小姐亲近,今日大小姐难得回来,小姐怎么不多陪一会儿?”落樱试探地问道,脑海中突然滑过了什么,“小姐可还在为大小姐所说殿下的事情而介怀?”
柳梦颖点点头:“你都知道又何必再问,纵然我觉得并没有什么,可是这话从大姐姐嘴里说了出来,我又知晓她待殿下的心意,无论真实与否,我都不知道该如何去应对他们二人。索性大姐姐回门府里都得陪着,多我一人少我一人也无妨。”
“奴婢只是担心小姐不开心。”落樱回答道,“不管大小姐从前说了什么,小姐能做的便只能是装作不知道罢了,殿下和小姐还有箪食馆作为联系,总不可能日后都不相见。”
柳梦颖忍不住叹了口气,点了点头,正想让落樱退出去让自己一人休息会儿,就听到一一敲门道:“小姐,皇侧妃来了。”
落樱和柳梦颖相识一眼,终是起身开门相迎:“皇侧妃怎么来了?”
“殿下陪着老夫人他们说话呢,我惦记着你的身子便来瞧瞧。”柳梦汀笑着和柳梦颖手拉着手进了屋子,“你可还好?”
“没事的,只是你也知道我不喜热闹,又实在是没睡好,就来躲懒了。”柳梦颖轻描淡写地说道。
柳梦汀仔细打量着柳梦颖,犹豫地开了口:“你真的不是因为我曾经的话而介怀?”
“姐姐说过什么?”柳梦颖心中一颤,终是扬起了笑脸,一脸茫然地问道。这般对待,总好过都纠结于之前的事而无法相与吧?!
柳梦汀一时无话,终究没再提及,岔开了话题:“对了,那个翠姨娘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不过才离家几日怎么又有了个姨娘?”对于柳峦峰,虽然不敢说专情,但是这么多年,在柳府子嗣单薄的情况下,柳峦峰终究是只有三人为伴,未在娶妻纳妾,柳梦汀怎么都想不明白,怎么短短不过几日便出来个姨娘,之前却是一点风声都不曾听闻。
“翠姨娘从前是梅姨娘身边的,送给父亲做通房的。”柳梦颖解释道,“你出嫁那日晚上梅姨娘带着她来告诉父亲,翠姨娘怀了身孕,这才被纳了姨娘,因为肚子里有柳家的骨肉,老夫人和云姨也都只能同意了。”
“我就说怎么回事。”柳梦汀这才了然,想起门口的匆匆一瞥,又继续道,“我方才见她并不十分恭顺,只怕也不好相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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