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梦颖回到清影苑的时候心情不好,脸色也不大好看,虽然落樱跟着去了,但是毕竟未曾入内,对于室内的情况却是半点不曾清楚,对上一一等人好奇的目光,只能摇摇头示意不要多话,独自陪着柳梦颖进了屋子,将贵妃榻上垫好了靠垫,扶着柳梦颖靠下,替她按摩着太阳穴,轻声问道:“小姐,今日是怎么了?”
“你在外等候没瞧见什么吗?”柳梦颖有气无力地说道。
落樱回想了一下,试探着问道:“奴婢在外瞧着梅姨娘带着翠儿进去了,难道今日与她们有关?”
柳梦颖闭上眼睛,深呼了一口气:“落樱,别问了,我想歇会儿。你们不用伺候了,都回去休息。”
“是。”落樱应下,躬身退了出去,关上了门。一回了屋子,画儿和一一就围了上来:“小姐今日怎么了?”
“是啊,怎的连你也出来了?小姐身边没人伺候哪行。”一一担忧问道。
“小姐心情不好,嘱咐我们不要去伺候。”落樱摇摇头,“我也不知是怎么回事,本来与老爷是好好的,可是后来梅姨娘带着人去了,小姐出来时脸色就不好了。”
“不好了不好了。”正说着,情儿却是难得地慌乱地冲进了屋,对上一脸茫然的落樱三人,咽了咽口水,又继续道,“老爷新纳了姨娘。还说有孕了。”
“纳了姨娘?”落樱大吃一惊,想到今日跟在梅姨娘身后装扮不俗的翠儿,又追问道,“莫不是翠儿?”
“可不就是她。”情儿点头称是,又补充道,“梅姨娘来了葵水不能服侍老爷的时候,就送了翠儿去,翠儿早就成了通房的丫鬟,只是,老爷一直未曾说明,便一直没过了明路。此番有了身孕,便直接成了姨娘,成了主子了。”
“难怪小姐心情不好。”一一这才对柳梦颖不悦一事了然,“但是不管怎么说,这都是老爷的意思,我们这些做奴婢的能说什么,且宽慰宽慰小姐也就罢了。”
“一一说的对,这事便不要再在小姐面前说起吧。我们好歹自己有个院子,关上门过自己的日子也就算了不是?”情儿点头附和道。
落樱面色仍旧有些凝重,自小跟在柳梦颖身边的她对于柳梦颖有着更多的担心,小时候温如画心疼柳梦颖,柳峦峰也宠着,小时候的柳梦颖生活的有姿有色,可是后来柳峦峰变心,温如画也被禁了足,柳梦颖受着白眼自是吃了不少苦头,眼看着温如画再度有孕,日子刚有些起色,温如画却是没了,柳梦颖即便表面上看着并没有事,只怕心里也是十分不好过的。想到这里,落樱便摇摇头:“我还是去小姐身边陪着吧。”
“也好,时候不早了,伺候着歇了才好。”一一附和道。落樱忙离开了。
柳梦颖一夜睡的也不算安生,但总算睡着了,早上起来的时候脸色也还算能看,情儿为她梳发,笑道:“小姐今日脸色还好,昨夜睡的可还好?”
柳梦颖点点头,抚了抚头上的簪子,最终取了下来:“换那只素粉色梅花的簪子吧。”
情儿虽不明白,但仍旧依言照做,刚要说话,一一进来了,面色有些难看,柳梦颖从镜子中看到了,便回头笑道:“一一,怎么了?面色这样难看?”
“小姐。”一一福了福身,“那个翠儿成了姨娘了。”情儿猛地抬头,不解地看着一一,似乎在问着她为何将这说好不告知柳梦颖的事情又这么轻易说出了口,因着柳梦颖在一旁,又不好立刻发问,不过柳梦颖倒是没有什么反应,她淡淡一笑:“我早便知晓了。可是你的脸色又为何这样难看?”话音未落便听见外头吵吵嚷嚷的,一一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些,柳梦颖更是茫然:“这外头怎么了?”清影苑里柳梦颖只留下了几个贴身的侍婢,都是可心的,知道柳梦颖喜静,素来清影苑里是不会这样吵闹的。
“回小姐的话,”一一福了福身,“是翠姨娘身边的小婢女来了,非要见小姐,落樱在外头拦着,此刻只怕是起了冲突。”
“翠姨娘,”柳梦颖低头沉思了一会儿,抬起了头,“既是她身边的人,便让她进来吧。情儿,扶我出去吧。”情儿应了,扶着柳梦颖到厅里坐了,刚坐定,一个婢女便进来了,微微福了福身:“奴婢见过小姐。”
柳梦颖点点头:“起来吧,你叫什么?”
“奴婢莹儿。”婢女又福了福身,回了话便抬起头来笑道,“今日是姨娘大喜,说府里进来稍嫌寂寥了些,特意请了大伙儿去听戏,这会儿想着小姐一人也是无趣,便让奴婢来请了小姐,小姐请吧。”婢女说着便做了个''请''的姿势,示意柳梦颖立马起身。
柳梦颖低下头理了理衣袖,并没有开口,情儿见着柳梦颖面色并不大好,便开口道:“这位姑娘,我家小姐今日身子不大舒坦,还请姑娘回了姨娘改日再去吧。”
“小姐怎可这样青天白日的说睁眼瞎话呢?”那婢女掩嘴笑道,对上柳梦颖扫过来的眼光,止了笑,“小姐恕罪,奴婢失仪。不过奴婢看着小姐到底没有不适。姨娘也特意嘱咐了奴婢,要奴婢一定请了小姐过去,还请小姐垂爱,别让奴婢为难。”
“姨娘为何要请我过去。”柳梦颖淡淡地开了口,问道。昨日她的态度应当是很明显的,那翠儿在一旁站着可是看的一清二楚的,不应该不会知道她的态度,这会儿却巴巴的派了人要请自己过去,不管自己是如何想法,到底是小辈,她何必这样来请了自己?
“姨娘自然是希望与小姐多亲近,毕竟夫人已经去了,小姐一个人,孤苦无依的,也怪可怜的。”莹儿说着忙不迭地捂住了自己的嘴,福了福身,“奴婢失言,小姐莫怪。”
柳梦颖沉默良久,终于起了身:“如此,便去吧。你带路吧。”
跟着婢女到了翠儿住的凝翠苑,凝翠苑是柳府的一个稍显偏僻的院落,虽然离主院子很远,但是很是宽敞,翠儿之前不过一个婢女,如今能有这样的住处倒是十分的体面。不过刚到门口,便见着门口守着个婢女,见着柳梦颖便福下了身:“奴婢见过小姐。”
柳梦颖点点头,心中暗叹凝翠苑人手充足,并没有多话,一路引着进了屋,看着屋里众人的坐处,心中却是惊诧了,虽然翠儿有孕在身,可是竟然狂妄到和云锦娴并坐在了主位,而昨日被柳峦峰关进雪梅苑的梅姨娘更是坐在了一旁,她上前福了福身:“给云姨请安。”
云锦娴虽然有了夫人之位,对待柳梦颖却仍旧恭顺的很,这会儿也忙扶起了柳梦颖:“不必多礼。”
柳梦颖含笑站定,一旁的梅姨娘今日倒十分乖觉,恭恭敬敬地起了身:“妾身见过小姐。”
柳梦颖并不诧异于梅姨娘今日的恭顺,梅姨娘是个聪明人,每每见了形式不对便会忍下一时之气,伏低做小是常态,为的也不过是一时的周全,从来都不是发自内心的,当下便笑道:“梅姨娘今日怎么在这里?我记得父亲昨晚是禁足了的啊。”
“瞧瞧我这糊涂的。”翠儿掩嘴笑道,“今日我刚搬进了这里,瞅着宽敞,那院子里还有个戏台子,就让人立马出去请了戏班子来,觉得府里很久没热闹过了,便求了老爷放了梅姐姐出来大伙儿一同乐呵乐呵。哦,对了,我这肚子里怀着孩子,实在不便起身,就不给小姐行礼了。”
柳梦颖淡笑着在一旁坐下,对于这个翠儿,柳梦颖并不在意这个人,从前为奴为婢时尚且不够恭顺,这会儿涨了身份又怀着柳家的骨肉,自然更是不会客气,言语中不谦逊,更是处处都有拿着肚子的孩子威胁之意,听得一旁的云锦娴也忍不住皱了眉,担忧地看着柳梦颖,生怕柳梦颖年轻气盛二人起了冲突,看着柳梦颖含笑并不理会,自顾自地坐下也安了心,打断了翠儿的话:“不是看戏吗?都准备好了吗?我们过去吧。”
众人移步到了院子中,戏台上戏子咿咿呀呀唱着,柳梦颖没有半点心思,只觉得无趣,正闲着无聊的时候情儿在耳边低声道:“小姐实在觉得无趣,不如去看老夫人,这会儿到了老夫人吃药的时间了,小姐此刻离开必然不能被说什么。”
柳梦颖的确不愿再待下去,立即起身到了云锦娴身边,低声道:“云姨,我想去看祖母了,这会儿祖母该喝药了。”
“你去吧。”云锦娴笑着应了,“老夫人最心疼你,现在府里小辈也少,你多去陪陪也好,一并叫上晟睿一起过去,你们姐弟二人也该亲近些。”
“嗯。”柳梦颖应了,便离开了。
见柳梦颖起身离开,翠儿扶着身边的人起了身,想要去拦,云锦娴淡淡地开了口:“你怀着孕呢,且坐着吧,我们在这儿看看戏也就罢了,你何苦要拘着一个孩子在这里,她到底是嫡出的小姐,你也该知道身份。”
翠儿悻悻的落了座,梅姨娘接过了话茬:“夫人当真是宠爱着小姐,不知道还以为小姐是夫人生的呢,妾身看夫人如此懂礼数又大方,若是早日当了柳府的家可不比当年的夫人好多了,只可惜啊,这出生,啧啧啧,若不是这前夫人,只怕也落不得这好处。”
梅姨娘的冷嘲热讽云锦娴只当没听见,并不做理会,梅姨娘见她不理会,也失了兴趣,便专心看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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