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刘备穿着睡衣坐在床边,发髻凌乱尚未梳洗,神情也有些迷茫。
他来洛阳本是为了拜访玉林观主柳羽。
如今,不仅拜访了,甚至能追随其左右,这是上天赐下来的机缘,可现在,一面是追随柳羽去南阳,一面是回乡。
虽同是抗击瘟疫,但这个抉择…并不好选。
“还是…回涿县吧!”刘备感慨一声,这一刻,他想到的是家门前的那棵大桑树,想到的是桑树下老母亲编织竹席,想到的是瘟疫肆虐下,老母亲生活的艰辛。
大汉以孝治天下,做出这个选择,并不意外。
这时…
柳羽闯了进来,看到面色迷惘的刘备,连忙问道:“刘大哥要走?”
“家有老母,又奉瘟疫,不得不去。”刘备的语调颇为苦涩。
“也是…”柳羽点了点头,面色萧索。
这一抹微微变化的情绪让刘备敏锐的观察到。
“柳弟要去南阳,我能理解柳羽的苦衷。”刘备抿着唇,“如果换做是我,我也会先救南阳,那里是整个大汉商业的中心,人口也更多,蔓延的速度会更快,一旦失守…整个大汉都会崩溃。”
他在帮柳羽解释…
无论如何柳羽只有一个,只能救一地,不能因为他刘备的老家是涿县,就…就逼着他先救涿县。
一边是私情,一边是大局,柳羽选的没有错。
“刘大哥能明白我的苦衷就好。”没有挽留,柳羽从怀中取出三个不同颜色的锦囊,塞给了刘备。
“这是?”刘备连忙问道。
柳羽的语气却变得郑重了许多。“救南阳,并不是不管涿县,既刘大哥要回涿县,那索性…稳住涿县局势的重任就交给刘大哥了。”
说到这儿,柳羽重重的拍了拍刘备的手掌。
“南阳之行,少则两个月,多则半年,可这期间涿县的局势必须稳住,至少不能让瘟疫蔓延出去,蔓延到郡、州之地,我听闻当地的县长已经逃走,整个涿县是彻底混乱与失序的,必须有一个人重新建立起这个次序,控制住瘟疫的蔓延,否则…用不了几个月,整个北境就都失守了。”
“那…我要怎么做?”刘备连忙问道。
柳羽则是指了指三个锦囊。“具体的方法,我都写在三个锦囊里,到涿县时就打开第一个,无可奈何之时再打开第二个,千钧一发的关头再打开第三个!”
这话脱口…
“啪嗒”一声,刘备就想跪下…
这一跪,不是自己跪,而是替涿县万万千千的百姓跪。
柳弟…他没有…他并没有放弃涿县!
从来没有过。
柳弟哪怕要去救南阳,还是…还是会念着涿县,甚至留下了一些方法,让…让涿县稳住局势。
当然…刘备还没跪下,柳羽早就预料到了,一把将他扶起。
“按照这三条锦囊说的,至少能稳住三个月,而我尽量在三个月内解决南阳的瘟疫,然后全力北上驰援!真到最后,乌云散尽,拔云见日之时,刘大哥便是北境抗疫的第一功臣!”
讲到这儿,柳羽意味深长的拍了拍刘备的肩膀。
“刘大哥素有大志向,却因为无人举‘孝廉’,无人品评而未有功名,这次涿县抗疫…一旦成功,那便是比十个孝廉,十个名士的品评更有效百倍,到时候,刘大哥跻身朝堂…我柳羽一定第一个为刘大哥喝彩!”
轰…
轰隆隆!
柳羽的话声音不大,语气也偏和缓,可每一个字,每一句话传入刘备的耳中,无异于五雷轰鸣,振聋发聩。
原来…原来柳弟一直以来,都…都知道他刘备的志向,一直以来,也都把他的志向放在心上么?
这让刘备受宠若惊…
“柳弟…”
刘备张口想表达些什么,可话到了嘴边却哽咽住了,一时间,他竟“笨嘴拙舌”了起来。
还是柳羽最后拍了拍他的后背。
“刘大哥,涿县不容有失,交给你了!”
言及此处…
留下一个颇为自信的笑意,柳羽转身离去。
只留下刘备一人怔怔的愣在原地。
他的头发尤自蓬松,可手握那三枚锦囊的手却莫名火热了起来,还有…还有…他的心也一并开始炙热!
…
…
初夏时节,野草疯涨,野花无主自开,洛水旁垂钓的人不少,毛毡铺地,三三两两围着洛水岸边席地而坐。
南下的车队就在官道上,皇甫嵩带着一千汉庭北军护送着车队,整个队伍威仪阵阵。
所有人都在等待那位传说中的能战胜瘟疫,救南阳百姓于水火的“大英雄”!
只不过…
此刻的“大英雄”还在草地中与荀或一边走一边攀谈。
一些小孩子在草地上跑着放风筝,大呼小叫,几匹马儿悠闲的嚼食青草,荀或神情却是冷冷的,注视着河流。
“瘟疫之地,九死一生啊!”荀或感叹道:“想不到,汝南袁氏的反击来的这般快,这般汹涌…”
荀或知道内情,也知道袁家在图谋着什么。
既阻止不了道人入庙堂,那…他们索性选择毁灭,将柳羽高高的捧起,再重重的摔下来,然后彻底毁灭。
“咳…”柳羽轻咳一声,见到一个小女儿风筝断了,正在地上哇哇的哭泣,当即三步并作两步上前轻抚了下她的额头,从怀中取出一串五铢钱,笑着告诉她:“给你娘,再买新的。”
小女孩儿一下子不哭了,高高兴兴的跑开了。
荀或跟上…感慨道:“贤弟倒是不缺钱,可这瘟疫却不能用钱来解决,古人言‘有钱能使鬼推磨’看起来,也不那么准确。”
“今日的文若怎么总是在哀怨…”柳羽回头望向荀或,嘴角露出了澹澹的笑容,只是这笑容在荀或看来,有些“有恃无恐”的味道。
瘟疫…他竟一点都不担心么?
“愚兄真的想帮你,却…却又不知从哪里下手。”荀或的眼童中充满了无力感。
“文若,你若真的想帮我,那就…帮我办一件事儿。”柳羽笑吟吟的抬眸…
“是有关南阳的?”
“不,是有关涿县的,还关乎一个…死太监?”柳羽笑着回道。
“死太监?”俨然…这个时代的人,还不能理解什么是“太监”。
“就是那个阉人…”柳羽连忙解释道。“咱们天师道这么辛辛苦苦的南下抗疫,九死一生的,怎么能便宜了那群阉人呢?也该让他们体会下百姓的疾苦。”
“啊…”
荀或还是没能理解。
柳羽却是微微招手,让荀或把耳朵凑过来,他悄悄的嘱咐了一番话。
待得这番话说罢…
柳羽依旧一副轻松自在的模样。“文若,放心…这次去南阳,看似中了汝南袁氏的奸计,九死一生,可实际上…却是一个机会,一个让天师道做大的机会。”
言及此处…
柳羽拍了拍荀或的肩膀,最后投给他一个灿烂的微笑,旋即转身,一边往马队方向行去,一边不忘嘱咐。
“文若别忘了,那个死太监,啊不…是那个没有卵子的阉人!”
呵…
听到这儿,荀或笑了。
他很佩服柳羽的乐观,甚至…有那么一瞬间,他生出了一个大胆的设想,贤弟该不会是打算与这个‘死太监’,这不,是阉人…贤弟难道打算与他…互相伤害么?
当即摇了摇头…
荀或发现,哪怕与柳羽结识许久,可很多时候,还是看不透这个玉林柳郎!
…
…
皇宫,千秋万岁殿。
天子刘宏一反常态的,竟在看奏书,且一看就是两、三个时辰!
这与往昔白日里喜欢逗逗狗,兴致之余,就与美人于床第间推演天下大事的生活习惯截然不同!
究其原因…
是因为国库有钱了,因为汝南袁氏折了一臂,心情大好的天子,竟然爱上了看奏书,俨然,一副往“明君”发展的模样。
…这其实很好理解。
在后世的职场上,就有很多这样的例子。
往往一个科员很能干,能把一切业务处理的井井有条,甚至人际关系也处理的很好,大家会交口称赞,称赞他“有能力”,更是潜意识把他认定为下一个提拔的对象。
可事实上,与他一样有能力的科员多了去了,只是看…愿意不愿意把能力投身在工作上而已。
换句话说,有能力的前提是有关系。
关系到位,那么…能力与业绩就可以转变为直接的晋升,这种时候,是个人也会铆足了劲儿去干,自然也就会成为大家交口称赞“有能力”的人,完成更多任务。
换言之,如果跻身职场,直接就发现,压根没关系晋升,那谁还会“傻了吧唧”的把全部的能力投身在职场中。
大多数人都会选择躺平!
换作皇帝也一样,谁都想当明君,可内忧外患,国库空虚,世家林立,哪个皇帝放到这样的时局…也渐渐的会消除棱角,最终选择躺平。
因为…所有付之的努力被现实摧残,没有获得成果…
那…
我还励精图治干什么?我还会以“明君”、“青史留名”为目标么?
俨然不会…
换作是谁,也会彻底躺平,每天宠幸下嫔妃,修筑下园林,跟小动物愉快的玩耍,朝廷上的那些糟心的事儿,爱再咋地,只要不让朕烦心就行!
历史上的汉灵帝刘宏便是如此。
可现在…
汉帝国的局势截然不同了。
刘宏突然发现,困扰着他十几年的国库一下子变得充盈了,让他颇为忌惮的汝南袁氏,也辞去了三公之位。
这不…一切都好起来了。
刘宏看到了希望,看到了能成为“明君”,能“青史留名”的希望,自然…也就变得励精图治起来了。
刚刚批阅过一封奏书…
刘宏伸了下胳膊,十几年都没有这般久坐,让他很不习惯劳神于桉牍,他缓缓起身,行至窗前,看看千秋万岁殿下的风景,算是换换心情。
就在这时。
一名小黄门禀报道:“陛下,荀侍御史求见。”
这小黄门口中的荀侍御史,自然便是荀或。
而“侍御史”的称呼,并不准确,全称为“治书侍御史”,是刘宏组建“内朝”的重要官员。
除了对外,审理疑狱,平廷尉奏事外、
荀或的这个“侍御史”的身份,更相当于天子身边的智囊,为天子出谋划策的,虽然官衔不大,与督邮一样只有“六百石”,但地位却不可同日而语。
听到荀或求见,刘宏当即招手。
“传!”
不多时,荀或步入此千秋万岁殿,还不及说话。
刘宏当先问道:“那位‘玉林柳郎’走了?”
他知道荀或去为柳羽送行。
“是。”荀或点头:“不过,柳弟却留给臣一番话。”
唔…
刘宏示意让荀或坐,他也跪坐回龙桉前,反问道:“是有关南阳瘟疫的?”
“不!”荀或轻轻摆手。“是有关幽州涿县瘟疫蔓延的。”
荀或顿了一下,语气变得凝重了一分。“柳弟千叮咛万嘱咐,涿县的瘟疫必须控制住,否则一经蔓延,先是涿郡,再是幽州,最后是整个北境幽、冀、青、并四州,到那时候…莫说是会死百万以上的百姓,单单朝廷再想遏制也将难于登天!”
刘宏牙齿微咬,“朕如何会不知道呢?可要遏制瘟疫的蔓延,谈何容易?”
他摇了摇头,感叹道:“这不是朕登记以来的第一次瘟疫了,阻止瘟疫蔓延,朕何曾没有想过各种方法?首当其冲便是停止瘟疫地百姓的流动,可百姓不这么想,朕就是明白告诉他们,他们的流动会让更多人染上瘟疫,会冲垮他们的故乡,甚至会让他们关心的人丧命,可要他们立即放弃一切,全部去集中地隔离起来,或者是居家隔绝…依旧很难。”
刘宏这一番话说的忧心忡忡。
这个时代,让人集中隔离有多难?没有人比刘宏更清楚了。
因为在老百姓看来,一旦进入那隔离的集中地,那势必就出不来了…或者能出来者寥寥无几,至于居家隔离,那吃什么?
最后的结果一定是大家四处躲避官兵的追捕,四处流窜…
最开始往往就一个人得了瘟疫,可随着流窜,瘟疫会覆盖一个村子,会覆盖一个县城,乃至于迅速扩散到整个州郡。
伤寒症是传染的,这点让瘟疫的防范与抗击变得格外的艰难。
“所以…”荀或说道:“柳弟特地让本地人刘备、张飞、简雍往涿县,并且告知了他们一些防止瘟疫扩散的手段与方法…”
这…
刘宏眼眸微眯。“只他们三个?成么?”
俨然,天子开始怀疑起来了,一个县城的瘟疫,想止住扩散…一千人都未必能拦得住那些流民,更别说…三个人了!
荀或却是颇为自信。“柳弟看人一向精准,他既派出刘玄德三人,想必这三人定有过人之处,何况…柳弟明面上派出的是他们三个,可暗地里却是派出了整个天师道的教徒,全力北上,阻止瘟疫的扩散。”
嘶…
听到这儿,天子刘宏轻轻的呼出口气,他都没想到羽儿南下南阳,却依旧对涿县的瘟疫如此关心。
甚至想到了,涿县瘟疫失守后,对整个北境的影响。
“天师道去了多少人?”
“千余!”
“够么?”刘宏依旧质疑…
“不够!”荀或如实道:“所以,柳弟领走之时拽住臣的手,千叮咛万嘱咐,让臣想方设法向陛下借一个人?”
“谁?”
“十常侍之首——张让!”荀或一字一顿的解释道:“陛下应该清楚,当今朝堂上最大的两股势力,一为以汝南袁氏为首的士大夫,另外便是以十常侍为首的宦官,张让又是十常侍之首,如果陛下…陛下…”
一句话说到后面,荀或竟喉咙哽咽住了一般,话像是塞住了,或者说,他这番话并没有绝对的把握。
“继续说。”
刘宏示意他讲完。
荀或继续道:“若然陛下派遣他北上涿县,再告诉他,若是控制不住瘟疫的蔓延,便割下他的人头,办成了则是大功一件!那…他敢不拼命、卖力么?”
这…
刘宏眼眸微微的眯起,北上涿县,控制瘟疫,一边是羽儿手下,以刘备为首的三人,一边是天师道,还有一边…是十常侍之首的张让。
怎么看…这也是个古怪的组合?
他们能行么?
刘宏又开始怀疑了。
“张常侍不过是朕身边的一个宦官,他除了讨好朕,替朕办一些事儿外?能抗击的了瘟疫么?”
荀或连忙解释。“柳弟提出这番话时,臣也提出了质疑,可…柳弟却说…说臣一丁点都不清楚张常侍的厉害,还说单单他的名号就能够吓破涿县人胆,甚至可以止小儿夜啼,这种人丢去了北境,那才是如鱼得水,让人望而生畏,不敢越雷池一步…柳弟还说…说…”
“说什么?”
“说…论及涿县抗疫,一个张让能顶得上整个汉庭北军!”
呵…
呵呵…
听到这儿,刘宏笑了,这话得亏是羽儿说出口的,若是别人,天子刘宏保不齐就当成一句戏言了。
偏偏,羽儿的话,羽儿的预言,羽儿处事的风格手段。
至今为止…还从未有过纰漏。
他的话,值得一试啊!
心念于此…
“荀卿,你替朕拟旨,朕就信这位‘玉林柳郎’一次,让张常侍与刘备等人一道去趟北境,去趟幽州涿县!至于刘备,既是去瘟疫之地,那便不能是白身,涿县县令不是逃走了么?权且先让这刘备代任,若是真能防止瘟疫扩散,朕另有封赏!”
“是…”
荀或当即接过一封黄稠诏书,迅速的草拟了起来。
不论如何…
贤弟临行前交给他的事儿,他算是完成了!
…
…
洛阳城,一座阔绰且硕大的府邸坐落在洛阳东街。
区别于洛阳城的达官显贵都把府邸置办在南街,这里倒是有些别具一格。
不过…
若是知道这府邸的主人,那就一点也不觉得奇怪。
——十常侍之首,张让!
这里是张让的府邸,不选择南街是因为南街的房子太小了,放不小…各地官员贿赂而来的金银珠宝。
当然…
当初因为宋皇后一桉,张让交出了这些年贪墨所得,可…若是觉得他会引以为戒,那就大错特错了。
张让门清的很,陛下只要金银,却并没有给他定罪…那是什么意思?不还得用着他张让么?要不然…脏活累活,谁给陛下干呢?
便是为此,张府的大门召开,地方官员送来的金银玉帛照单全收…
人活一世,不就是为了钱嘛?
干嘛跟自己过不去呢?
可…
今夜的张让,尽管依旧怀抱着大量的金钱,却完全高兴不起来。
他双腿像是瘫软了一般,趴在地上,手中捧着一封圣旨,圣旨上的每一个字都回荡在他的脑中,宛若刮他的心一样。
“我#@&%…”
张让语速极快,说着不知所云的话。
不过,他那五官几乎凝到一块儿的脸颊,任凭谁也能看出,不是什么好话…若是放在后世,多半便是类似于“我去年买了个表”一类的话。
有那么一刻…
他很想哭。
为什么是他…是他张让呢?
他招谁惹谁了?
怎么去涿县阻止瘟疫蔓延,这事儿…竟…竟安排到了他张让的头上。
他是真的醉了。
这种关头,谁不知道…去这瘟疫之地,无异于九死一生。
“我…”
张让差点又要喷出“国粹”…
一旁同为十常侍之一的赵忠连忙开口。“张…张…张常侍?这…啥情况啊?陛下…怎么…怎么就选你去涿县呢?这…这瘟疫之地,那么多官员不选,选…选咱们宦官?陛下这是…这是啥意思啊?”
赵忠想的比较久远…
他甚至觉得,是不是陛下想要弄死张让?
否则…这种事儿,怎么能轮到他们宦官呢?那么多带瓣的不去,非得他们没卵子的阉人去?这…这…这…这不是欺负人嘛?
“咱…咱家也是服了!”
张让再也没有心情翘起那骄傲的兰花指。
此时此刻,他除了想哭…还是想哭。
赵忠指着诏书上的文字,连忙提醒道:“陛下这诏书上的字眼可不客气呀,若是成功防止住瘟疫的蔓延,那是大功一件,可若是没有防止住,那…那可就是大祸临头啊!”
“不用你给咱家提醒,咱家识字!”张让凝着眉,一副怒火中烧的模样。
赵忠挠挠头:“那…张常侍准备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咱家还能抗旨不成?”张让的双腿都在颤抖,第一…他绝对不敢违抗圣旨,第二…这事儿诏书已经下来,天子金口玉言,放出去的话绝没有收回的道理。
他是不去也得去!
“去,咱家去还不行么?”
“赵常侍,你…你去帮咱家查查,涿县有多少…多少咱们的人…不,不能只查涿县,要查涿郡,要查整个幽州,咱家的命…可…可都交给他们了!”
张让这一句话说的…自己都快哭出来了。
这一刻…
窗外夜风寂寂,冷月如刀,刀刀催着阉人老!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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