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英社众学子交头接耳商议起来,有人满脸悲愤,有人接连摇头,也有人苦笑不已。
不久后,王润代表杰英社,对众人说道:“此次雪梅文会,杜公子连作三首鸣州诗,文才出众,杰英社甘拜下风。”
“我们认输。”
话音落下,寒衣社众学子欢呼雀跃起来。
被杰英社文压三年,眼看就被要对方连压四年的时侯,终于被寒衣社扳回了一局。
众人激动!
无比的激动!
“你们寒衣社难得赢一回,那么按照文会规矩,这场文会的彩头由我们杰英社出了。”
王润言罢,将价值一百两的银票放在了桌子上。
这是规矩。
“就此告辞。”
最后,王润目光落在杜宁身上,眼中闪过一道恨意。
“我们走!”
王润不想久留,于是带着杰英社的人离开。
寒衣社学子依旧在欢呼,沉醉在喜悦之中。
“杜公子三首鸣州诗传扬出去,将有可能会刊登《南平文报》,文名将会获得传扬,今后咱们可就得尊称杜公子一声‘杜鸣州’了。”
“恭喜杜鸣州,我寒衣社好不容易出一位‘鸣州’,真是可喜可贺!”
许多学习起身恭贺。
李昌盛对杜宁一拜,感激道:“今日多亏杜公子三诗齐鸣,使我寒衣社众学子扬眉吐气,让我寒门子弟能够在权贵面前抬得起头来,请受我一拜。”
对方这一拜,代表的是整个寒衣社学子的感激。
“社首万万不可。”
杜宁急忙扶起对方,“杜某只是做了一件身为寒衣社学子应该做的事情,请无需挂怀。”
“杜公子高风亮节。”
李昌盛笑道:“若是杜公子不嫌弃,以后唤我一声‘李兄’,如此显得亲近一些。”
“承蒙李兄厚爱,杜某恭敬不如从命。”杜宁笑道。
“寒衣社诸位文友,请听在下一言。”
李昌盛对众人说道:“今日多亏了杜公子,让我寒衣社文压杰英社,李某建议,将这一百两银子的彩头分为两份,一份五十两赠予杜公子作为奖励,另外五十两购买文具,为大家增添笔墨,不知大家是否同意?”
“万万不可,五十两银子实在是太贵重了,杜某受之有愧。”
杜宁急忙拒绝,他给别人打短工,一个月最多也就才十几两银子而已,哪里能受那么多的钱?
寒衣社与杰英社文比,彩头也都是众学子七拼八凑,让杜宁一次性获得五十两银子,心里如何受得?
李昌盛说道:“杜公子谦虚了,你今日三诗鸣州,又岂是区区五十两银子可比?”
“说得好!杜公子功不可没,当受此奖。”
“杜公子,这不仅仅是李兄的心意,也是我们大家的心意。”
“你就收下吧!”
众人笑着相劝,彷佛杜宁收下五十两银子,比给他们五十两银子更加高兴。
李昌盛继续对杜宁道:“明年开春,府文院就要招收一批新学子,杜公子可以拿着这笔钱去报个名。”
“以你的学问,考入府文院应该不难,到时候你不仅能够在府文院学习,还可以拥有一个学籍,以后就有机会参加科举,等你有了功名,将来走到哪里都不会被人欺负。”
听得此言,杜宁沉默了。
读书人立身处世之本,无外乎两种。
一是文名。
指的是在文坛上的名声。
读书人的诗词文章得以远播,被家喻户晓,便是文名。
通常文名越盛的人,在文坛地位越高。
第二就是功名。
得功名者,可入朝堂之上参政,为天下百姓谋福祉。
此两者,若是能得其一,无论是在哪里都能够立身。
倘若二者兼备,那就更了不得。
在文坛桃李满天下,在朝堂位极人臣。
那简直呼风唤雨,无所不能。
“杜公子,你就别犹豫了,莫要辜负了我等心意。”李昌盛劝道。
“既然如此,杜某愧领愧首。”杜宁最后还是答应下来。
李昌盛便拿出了四张价值十两的银票,以及十两的碎银交到杜宁手里,缓缓道:“多给自己买两本书,以后若有困难的地方尽管找我。”
“多谢李兄。”杜宁感激道。
“愚兄有个不情之请。”
“李兄请讲。”
“我想将你的三首鸣州诗挂于寒衣社正堂,以此激励寒门众学子奋发图强。”李昌盛严肃道。
“李兄建议甚好。”
“三首鸣州诗悬于正堂,光宗耀祖。”
“实乃我辈楷模!”
寒衣社众学子更是激动,也很羡慕杜宁。
要知道对于一个读书人而言,自己写的诗词若是能被悬挂在文社正堂,文名就会一传十,十传百。
李昌盛本意是为激励寒门学子,但同时也能够帮杜宁传文名,那么在南平府寒门学子的心里,杜宁将会具有一定的文坛地位。
“承蒙李兄抬爱,杜某受宠若惊,何德何能敢将诗词悬挂文社正堂?我可厚不下那个脸皮。”
杜宁急忙摇头,很是不肯。
“这是为何?”李昌盛不解。
杜宁说道:“杜某刚刚儒道入品,若是一口气将三首诗悬挂文社正堂,不知道会引来多大的争议。”
“哪怕我们寒衣社内没有意见,可杰英社却不这么想,定会认为杜某过于狂妄自大,而做出一些影响杜某名声的事情。”
“今日一事虽然杜某占理,但毕竟得罪了权贵,杜某不想惹祸上身。”
听完杜宁的话,李昌盛震惊不已。
没想到杜宁目光如此长远,如此一来,倒是显得李昌盛唐突了。
“既然如此,那就请准许李某将这三首诗挂于寒衣社偏堂,即能激励寒门学子,亦不会给杰英社有可趁之机,这样总没问题了吧?”
“这……好吧……”
对方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杜宁也就不再好意思拒绝了。
“李某代寒衣社,谢杜鸣州赠诗。”
李昌盛又对杜宁行礼下拜,无比的感激。
他心想杜宁现在儒品太低,文名太小,不适合将诗词挂在文社正堂。
等杜宁以后晋升儒品,声名远扬之后,再将三首鸣州诗改到正堂,亦能名正言顺。
“李兄言重,杜某惭愧。”杜宁急忙作揖还礼。
…………
南平府的街道上,王润与赵东城等人并肩而行。
此时,这些杰英社的学子脸色都很不好看。
今日在雪梅文会上,由于赵东城的缘故,让杰英社众多学子都丢了人。
所以,大家都对赵东城没有什么好脸色看。
可赵东城一样也不好受。
明明是要借着这场雪梅文会,狠狠的抽寒衣社的脸,结果却被寒衣社的学子教训了一顿。
这让赵东城大受打击,对杜宁恨之入骨。
如果不是因为杜宁,他们杰英社今日不会输的这么惨。
“今日在雪梅文会之上,杜宁竟敢如此羞辱我们杰英社,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我赵东城好歹也是九品秀才,何曾受过这样的耻辱!”
赵东城低沉着声音,十分气愤的说道:“王润兄,杜宁那厮今日文压我杰英社,简直就是欺辱我杰英社无人,只怕要不了几天,整个南平府都会广泛流传杜宁的那三首鸣州诗。”
一边说着的同时,眼神中还流露出了妒忌之色。
“这可不是一件小事情,若只出一首鸣州诗词倒也没什么,可偏偏是三诗齐鸣,这可如何是好?这件事要是传出去,我们杰英社颜面何存?”赵东城拳头紧握。
王润冷哼一声,缓缓道:“若不是你耍泼皮无赖的手段,逼得那个杜宁连作出三首鸣州诗,我们杰英社又怎么会有今日之辱?赵东城,你知不知道,你险些害得我杰英社声败名裂?”
赵东城闻言脸色顿时一白,咬了咬牙,恶狠狠道:“杜宁肯定是借鉴了别人的灵感,所以才会连续作出三首鸣州诗,此人的行为竟然如此卑劣,简直是枉为读书人,我赵东城永远也不可能服他。”
“就算你不服气又有什么用?不管杜宁是否有借鉴别人的灵感,他在文会上三诗齐鸣是不争的事实,你可以耍一次无赖,耍两次无赖,难不成还能耍第三次无赖不成?在文会之上,你代表的不仅仅是你一个人,更代表着我们杰英社,所以,要适可而止。”王润说道。
“王润兄此言极是,赵某受教了。”
赵东城说道:“杜宁今天写的三首鸣州诗一定会被南平府的寒门学子传扬起来,甚至会被府文院的三位大学士编修所知,从而刊登《南平文报》。”
“这场文会不仅没能胜过寒衣社,反而让杜宁那厮扬了文名,真是便宜他了。”有人愤愤不平地道。
“哼!谁说他的文名就一定能够名扬苏州了?”
王润讥笑道:“此人傲慢无礼,蔑视我杰英社权贵,目无尊卑,就算诗词写得再好又有什么用?我们就不能借助《南平文报》来攻击他的文名么?”
赵东城闻言心理好受了许多,激动道:“杜宁品行不端,只要我们以文章笔伐,就能让杜宁成为读书人的耻辱,那杜宁不仅扬名不成,还有可能反被扼杀掉。”
杰英社学子闻言,纷纷露出笑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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