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帝有云,娄国之女为君,乃是上天所赐,所到之处福泽安康。先帝从不信江湖之术士之话,却在那一年将她奉为上天赐予的礼物。
他此生乃有一大劫,有得必有失,若是得到的东西越多,失去的东西也越多。曾有术士关乎天象,测先帝命中有缺,需女君相助。先帝不信,笑笑作罢,无奈天有不测风云,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更何况是救命之恩。
宁寿宫的小殿里,肖太后靠在贵妃椅上,碧柳毕恭毕敬地站在一侧。肖太后已经花白的头发盘成一个简单的发髻,她穿着十分素雅的衣裳,手上戴着两三个护指,一面想着很久以前的事情,一面同坐在下面的蓝季枢说。
她忽然提起这个是因为半日前,蓝季枢大胜回朝。
半日前,蓝季枢一身朝服出现在昭国汴梁城昭阳宫的大殿之上,安牧宸满心欢喜地为他接风洗尘,满朝文武百官向他行礼。他脸色淡漠,双眼平淡地慢慢朝着宫殿走去,这样盛大的场面他似乎早已习惯了,在他眼睛不过是例行的公式,不过是要在别人的注目下走很长的路去给安牧宸做个汇报而已。至于安牧宸不过是嘉奖一番,他已是王爷,封地钱财完全不敢兴趣,今儿这个形式做的有些无聊。
不过蓝季枢还是十分规矩地走到昭阳宫大殿之上,他看着安牧宸一脸的微笑低了低头,行礼,“臣,溪陵王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快快请起！”安牧宸激动地说,“溪陵王,你可算是回来了！”
蓝季枢站起身来,还未说话就听见一旁有人说:“皇上,溪陵王这次不仅是消灭了一直让南朝各国都十分忌惮的叙国,还得了岳国的玉玺,可算是大获全胜啊！”
“是啊皇上,溪陵王不愧是我们南朝的战神！昭国有了溪陵王,皇上统一天下指日可待！”
安牧宸却是听不出这些人话中的话的,他忙点头,“各位爱卿也是这么觉得的吗？”
殿上几人微微一愣,安牧宸笑意更深,说:“朕也是这么想的啊！朕就靠你了,溪陵王！”
蓝季枢在心里已经给了他一个白眼了,但他却说:“皇上谬赞了,这不过是臣的爱好罢了。能让臣肆无忌惮地出去杀人,掠夺,就是给臣最大的恩赐。”
“哈哈哈！”安牧宸大笑起来。
刚刚说话的那几个大臣不禁浑身一震,立刻低下头来,安牧宸说:“快说说现在的情况,你给朕的信中说的太少了。”
“叙国皇上池渊已经押往娄国,至于分地之事现在还得与皇上商量,不过,”蓝季枢的眼神突然变得温和起来,说,“不过娄国的答女似乎已经划好了分地图。”
安牧宸愣了愣,“你说小…咳咳,你拿过来给朕看看。”
蓝季枢取出玖橙胡乱划的东西,一旁的奴才呈了上去。安牧宸第一眼看的时候开始质疑玖橙是不是随手划得,但是当他看见诺诚被圈了起来又想可能是玖橙画画的本事不到家吧。
他说:“娄国想要诺诚？”
这个问题他着实思考了一下,大致应该这么说:“皇上还是与娄王商议吧。”
安牧宸点了点头,收起这张纸,又说:“好了,叙国的事情就交给该负责的人去负责吧,岳国的玉玺可带回来了？”
蓝季枢拿出玉玺来,亲自呈给安牧宸,安牧宸接过玉玺看了看,欣喜道:“确定是真的吗？”
“已经给周逸怀看过,没有错。”
“周逸怀呢？”
“暂时被关在岳国。”
安牧宸点了点头,说:“传朕的旨意,李炳贤将军。”
李炳贤从后面站了出来,行礼,“臣在。”
“朕派你前往岳国整顿军务,即日启程。”
“是,臣领命！”
“岳国土地广阔,立新王之事还需各位爱卿为朕出谋划策,朕给你们三日的时间先回去好好考虑考虑,朕另择他日商议。”
“臣遵旨。”群臣领命。
安牧宸又道:“众位将士们辛苦了,朕一定会重重赏赐大家！至于溪陵王,朕想了很久也不知道要赏赐你什么,你倒是说说,想要什么？”
蓝季枢说:“臣什么都不想要。”
安牧宸揣摩着,试探地说:“溪陵王也老大不少了,需不需要朕给你赐个婚？哈哈！”
蓝季枢沉下脸来,说:“皇上还是多为昭国繁衍子嗣,臣娶不娶妻不影响大局。”
安牧宸脸色微变,虽然他曾答应过蓝季枢绝不给他擅自赐婚,但是大庭广众的这么说也有些过了吧,好歹他也是个皇上啊！他不太高兴地说:“你又不结婚,如今天下太平又没战事,你想干嘛？”
“臣已经想好了,臣是战神,应该守护昭国的太平守护皇上的安危。若是皇上想赏赐臣,就将安南城赐给臣,臣会一辈子都守护安南城。”
“什么！”安牧宸大惊,“你要守边界！”
“正是。”
安牧宸脱口而出,“不行！你想都别想！”
蓝季枢无所谓地笑了笑,安牧宸一时生气起来,站起身来,“退朝！”
轩辕殿的书房里,安牧宸在蓝季枢面前走来走去,走来走去的,看了他一眼叹气地摇了摇头,说:“你,你,你说你出去一趟怎么想不过要守边界？还要守一辈子？你不想回宫了？汴梁不好吗？”
安牧宸坐到一边,发了一会儿呆,说:“你还不是有心上人了所以才不回来的？你看上谁了你跟朕说,朕保证把她弄回来！怎么样？”
蓝季枢看了安牧宸一眼,安牧宸大惊小怪地站了起来,“九九！你真的看上别家姑娘了！谁啊！娄国的？还不愿意来我们昭国？”
“我就说你这条胳膊被虫子吃了怎么还好好地,”安牧宸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肯定是人家姑娘救了你,你要报恩了是吧！你报恩就报你自己？你的银子呢！房子呢！给什么不好啊,给你自己！”
“救我的人是个男的。”
安牧宸愣了愣,惊恐万分！他退后一步,弱弱的说:“你,把你自己赔给一个男人了？”
蓝季枢好笑地看着他,他不知道安牧宸心中有想一刀子捅死他的心！他好好生生地坐在蓝季枢旁边,深呼吸,再深呼吸,语重心长地说:“九九啊,是朕平日里没有多照顾你,多关心你,有事儿没事儿都找你,但是你也不能为了摆脱朕就,就跟一个男人……”
安牧宸的脑子里面整日的不知道想些什么东西,蓝季枢叹了口气,说:“我要娶小玖。”
“朕就说你这小子肯定看上哪家姑娘,我不,呸！你刚刚说你要娶谁？”安牧宸抓住他的胳膊逼问道。
“玖橙,古玖橙。”
安牧宸惊讶地盯着他,十分惊讶！
蓝季枢说:“皇上,我恐怕不能帮你去娄国提亲了,小玖与皇上已经恩断义绝。我已经放弃过她一次,这次我追到娄国,大半也是为了她。”
安牧宸愣了半晌,低下头,抬手说:“等等等等,让朕想想,你说你跟小玖,朕有点没反应过来,等会儿。”
蓝季枢还以为他与玖橙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皇上不知道？”
“不知道！朕怎么会知道！亏得,”安牧宸想起这件事就生气,“亏得朕还让你给朕去娄国提亲！你倒是好,提亲提到自己身上了！”
蓝季枢轻声说:“我让过皇上一次了。”
“你！”安牧宸气得跳了起来,“你太过分了九九！什么叫你让朕啊！没想到你为了个女人这么对朕！”
蓝季枢好些年没见过安牧宸这样了,脑壳有点疼,他说:“皇上也不必与我赐婚,小玖是娄国半个女君,于情于理不太适合,为了给皇上减少麻烦,我特请前往安南城便好。”
安牧宸被他说得半个字都说不出口,可他转念一想,略带生气地说:“不行！朕不答应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家伙,不,是见色忘友！你休想！”
“那便请皇上赐婚。”
“更不行！朕偏不！”
蓝季枢沉下脸色,无奈地说:“皇上,要讲道理。”
安牧宸气呼呼地说:“不,朕是皇上,朕就不讲道理了怎么样？说到底这个皇位还不是那些老家伙非要朕坐的,你说好会一直陪着朕的！你现在好了,有了女人就忘了朕了,朕不答应！”
“皇上的女人更多。”
“可朕没忘了你啊！”
蓝季枢叹了口气,起身准备离开,安牧宸忙拦住他,“你去哪里？”
“刚刚回来,事情很多。”
“朕不准你擅自离开汴梁。”
“看情况。”
“你敢！”
蓝季枢侧身,说:“皇上已经不用依赖臣了。”
安牧宸微愣,他从小与蓝季枢起长大,小时候他体弱多病,除了读书什么都不会。但是蓝季枢不一样,他虽然只是大臣的儿子,但除了读书以外什么都比安牧宸好。冷静、理智、武艺高强,一直都是他能够依赖的存在,他从未想过蓝季枢有一日会永远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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